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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回 入陷阱幸脫上源驛 劫車駕急走大散關  之二

唐史演義作者:蔡東藩發佈:福哥

2020-6-16 05:03

這造反的原因,係為邛州牙官阡能,因公事違期,亡命為盜,聚眾萬人,橫行邛雅。余盜羅渾擎、勾胡僧、羅夫子、韓求等,群起響應,官軍往討,屢為所敗。因恐上司見罪,往往掠取村民,充作俘虜。西川節度使陳敬暄,不問是非,捕到即斬,於是村民亦逃避一空,或反趨附盜巢,遂致盜黨益盛。峽賊韓秀升屈行從等,又霸佔三峽,騷擾民間。陳敬暄乃遣押牙官高仁厚,為都招討指揮使,出討阡能。仁厚謀勇兼優,六日即平五賊,即上文所述羅渾擎等。歸報敬暄。敬暄大喜,保奏仁厚為行軍司馬,再令出討峽路群賊,臨行時且語仁厚道:『此去得成功回來,當為代奏,以東川旌節相酬。』

仁厚謝別至峽,焚賊寨,鑿賊船,賊眾窮蹙,執秀升行從以降。仁厚械送二犯,獻至行在,按律梟首,不勞細說。惟東川節度使楊師立,聞敬暄語,將以東川賞功,好好一個大官,怎肯甘心讓人?當然起了怨謗,傳入敬暄耳中。敬暄轉告田令孜,令孜召師立為僕射,師立越加憤迫,竟將令孜所遣的朝使,一刀殺死,並殺東川監軍,發兵進屯涪城,聲討敬暄。敬暄復薦仁厚為東川留後,令孜討師立。仁厚至鹿頭關,與師立部將鄭君雄接仗,用埋伏計,殺敗君雄。

君雄退保梓州,仁厚進攻不下,乃作書射入城中,但言師立元惡,應加誅戮,余皆不問。君雄遂引眾倒戈,返攻師立,師立惶急自殺,由君雄入梟師立,取了首級,出獻仁厚。仁厚傳首行在,有詔授仁厚為節度使,安鎮東川。

田令孜陳敬暄二人,既得平亂,權焰益張,令孜為判官吳圓求郎官,鄭畋不許,敬暄自恃有功,欲班列宰相上首。畋援例指斥,謂使相品秩雖高,向來在首相下,不得上僭。兩人遂交譖鄭畋,罷畋為太子少保,以兵部尚書裴澈代相。令孜敬暄,益肆行無忌,索性挾制天子,任所欲為。降賊叛唐的秦宗權,縱兵四出,侵掠汴州,朱全忠與戰不利,向天平軍乞援。急則求人,寬則噬人,乃是朱三慣技。

天平軍節度使朱瑄,本為天平牙將,署濮州刺史。節度使曹全晸,與兄子存實,當黃巢叛亂時,先後陣亡,幸瑄入守鄆州,擊退賊眾,因功拜節度使,有眾三萬人,既接全忠來牘,乃遣從弟瑾赴汴救急。瑾至合鄉,破宗權兵,宗權退去,汴州解嚴。朱全忠出城犒軍,厚待朱瑾。及瑾告別,托致瑄書,與瑄約為兄弟。靠不住。宗權旁寇他鎮,到處焚掠,殘暴比黃巢尤甚,北至衛滑,西及關輔,東盡青齊,南出江淮,均被蹂躪,千裏間不見煙火。還有鹿晏弘據住興元,仍麾眾四擾,王建韓建張造晉暉李師泰等,也率眾相從,不過因晏弘好猜,眾心未曾固結。

田令孜遣人招誘,王建等率眾數千,奔詣行在,拜令孜為義父,各得封諸衛將軍,受了朝命,往攻晏弘。晏弘棄去興元,轉陷襄州。山東南道節度使劉巨容,倉皇出走,逃往成都。前在荊門破黃巢,頗有智略,惟縱寇勿追,大為失計;此次未戰即潰,想是天奪其魄。巨容有鍊汞成銀的秘方,田令孜向求不得,竟將巨容害死,並至滅族。那晏弘得了襄陽,旁掠房鄧,轉寇許州。忠武節度使周岌,也棄城遁去。又是一個逃將軍。晏弘引眾入城,自稱留後。僖宗方擬回蹕,恐沿途不靖,有礙行程,不得已授晏弘為節度使,且遣使招撫秦宗權。

時王鐸為中書令,上言:『汴許接壤,朱全忠在汴,已是驕悍難制,再加一鹿晏弘,兩惡相濟,必為國患,不如召還全忠,改授他官,方為釜底抽薪的良策。』

僖宗恐全忠不肯應召,反致節外生枝,但命鐸為義昌節度使,令他就近監製。

義昌軍即滄州地,是太和中創設,與汴許相近,鐸既受命,即攜帶眷屬,指日啟程。他本厚自奉養,侍妾僕從,不下百人,更有許多箱籠等件,統是惹人眼目,道出魏州,魏博節度使樂彥禎子從訓,奉了父命,出迎王鐸,行地主禮。從訓少年好色,瞧着王鐸侍妾,統是珠圍翠繞,玉貌花姿,不由的垂起涎來,冶容誨淫。既已迎鐸入館,他卻想了一計,令親卒易去軍服,扮了盜裝,自己做了盜魁,乘夜至客館中,明火執杖,破門直入。

鐸驚醒好夢,披衣出望,湊巧遇着從訓,兜頭一刀,首隨刀落,復將僕從盡行殺死,單留着幾個嬌嬌嫡嫡的麗姝,由從訓摟住一個,懷抱而出,余皆令親卒掠取,或抱或背,回寢取樂去了。鐸老且淫,應遭此報,但侍妾等得了少夫,應該賀喜。彥楨舐犢情深,將從訓事代為隱瞞,但說是王鐸遇盜,表聞行在,一面殮鐸入棺,送歸鐸家。僖宗正安排回都,還有何心查問,樂得糊塗過去。

會值南詔遣使迎女,僖宗曾許與和親,因封宗女為安化長公主,遣嫁南詔,於是啟蹕還都。沿途一帶,已是蒼涼滿目,觸景生悲,及入都城,更覺得銅駝荊棘,狐兔縱橫。趨至大內,只有幾個老年太監,出來迎謁,所有前時宮嬪采女,都不知去向,連懿宗在日最愛的郭淑妃,也無影無蹤。敘安化公主,及郭淑妃事,統是補足上文,不使遺漏。僖宗很是嘆息,忽聞秦宗權僭號稱尊,不奉朝命,免不得愁上添愁,勉強頒詔大赦,改元光啟。惟宗權不赦,命時溥為蔡州行營都統,往討宗權。

溥尚未出兵,宗權部將孫儒,已陷入東都,逐去留守李罕之,復攻下鄰道二十餘州,只陳州刺史趙犨,與蔡州相距百裏,日與宗權戰爭,始終不為所奪。有詔令犨為蔡州節度使,犨與朱全忠聯絡,共拒宗權,宗權乃不敢過犯。此外如光州刺史王緒,與宗權聲氣相通,已兩三年,見前回。宗權發兵四擾,向緒催索租賦,作為餉需,緒不能給。宗權竟引眾攻緒,緒棄城渡江,掠江洪虔諸州,南陷汀漳。他因道險糧少,下令軍中,不得挈眷隨行。惟王潮兄弟,奉母從軍,緒恨他違令,欲斬潮母。潮等入請道:『天下未有無母的人物,潮等事母,如事將軍,若將軍欲殺潮母,不如潮等先死。』

將士等亦代潮固請,緒乃舍潮母子,惟令潮不得奉母自隨,潮只好唯唯而出。適有術士語緒,謂軍中有王者氣,緒因此疑忌,往往枉殺勇將,眾皆危懼。及轉趨南安,潮與前鋒將商議,派壯士伏竹篁中,突出擒緒,反縛徇眾。眾遂奉潮為將軍,擬引兵還光州,所過秋毫無犯,行及沙縣,泉州人張延魯等,因刺史廖彥若貪暴,偕耆老迎潮,願奉潮為州將。潮乃襲擊泉州,殺廖彥若,奉書與觀察使陳岩,自請投誠。岩表請潮為泉州刺史。潮招攜懷遠,均賦繕兵,頗得吏民歡心,泉州以安。王緒被係數月,料知不能脫身,自盡了事。屠夫終無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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