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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回 嫉強藩杜牧作罪言 除逆閹李訓施詭計

唐史演義作者:蔡東藩發布:福哥

2020-6-16 05:03

卻說維州在西川邊境,地當岷山西北,一面倚山,三面瀕江,本是唐朝故壤,為吐蕃所奪,號為無憂城,遣將悉怛謀居守。悉怛謀聞蜀帥得人,有志內附,即率眾投奔成都。西川節度使李德裕,喜得悉怛謀,欣然迎納,即遣兵據維州城,奏稱:『維州為西川保障,自維州陷沒,川境隨在可虞,今幸故土重歸,內足屏藩全蜀,外足抵制吐蕃,就使吐蕃來爭,維州可戰可守,亦足控御』云云。文宗覽奏,即召百官集議,大眾皆請從德裕言。

獨牛僧孺發言道:『吐蕃全境,四面各萬里,失一維州,亦無大損,近來與我修好,約罷戍兵,我國對待外夷,總以守信為上,若納彼叛人,彼必責我失信,驅馬蔚茹川,直上平涼阪,萬騎遙來,怒氣直達,不三日可到咸陽橋,京城且守備不暇,就令得百維州,亦遠在西南數千里外,有何用處?』

文宗本來懦弱,被僧孺說得如此危險,禁不住膽怯起來,便應聲道:『如卿言,不如遣還悉怛謀罷!』

僧孺道:『陛下聖明,臣很敬佩。』維州一案,後儒聚訟甚多,實則僧孺欲傾軋德裕,是非且不必計,居心已不可問。

文宗乃飭德裕歸還維州,並執悉怛謀畀吐蕃。德裕大為不忍,因恐僧孺再加讒構,沒奈何依旨施行。吐蕃得悉怛謀,立刻誅夷,備極慘酷,事為德裕所聞,不勝嘆息。西川監軍王踐言,亦謂朝廷失計,代為扼腕。可巧踐言奉召入京,令知樞密,乘便與文宗談及,謂縛送悉怛謀,既快虜心,尤絕外望。文宗聞言知悔,亦咎僧孺失策。僧孺內不自安,累表請罷,乃出為淮南節度使,另征德裕入朝,授同平章事。

德裕一入,李宗閔與他有隙,當然不安。工部侍郎鄭覃,與德裕親厚,素為牛、李所忌,德裕引為御史大夫,從中宣詔。宗閔語樞密使崔潭峻道:『黜陟俱由內旨,何用中書?』

潭峻微哂道:『八年天子,聽令自行,亦屬何妨。』

宗閔愀然而止。

給事中楊虞卿等,均由牛、李進階,德裕復請出為刺史。

文宗嘗與德裕、宗閔等,論朋黨通弊,宗閔道:『臣素恨朋黨,所以楊虞卿等具有美才,臣不給他美官。』

德裕笑語道:『給事中尚不算美官嗎?』

宗閔不禁失色,自請卸職,遂罷為山南西道節度使。調李載義移鎮河東,另任鹽鐵轉運使王涯,兼同平章事。盧龍節度使楊志誠,既逐去李載義,驕恣不法,屢遣使求兼僕射,朝廷但授吏部尚書兼銜。志誠憤怒,竟留住朝使魏寶義。文宗不得已命為右僕射,別遣使臣慰諭。殿中侍御史杜牧,見朝廷專事姑息,慨然論河朔大勢,名為罪言,略云:

天寶末,燕盜起,出入成皋函潼間,若涉無人地。郭、李輩兵五十萬,不能過鄴,人望之若回鶻吐蕃,無敢窺者。國家因之,畦河修漳,戍塞其街蹊。齊魯梁蔡,傳染餘風,因以為寇。以里拓表,以表撐里,渾頃迴轉,顛倒橫邪,天子因之幸陝幸漢中,焦焦然七十餘年。憲宗皇帝浣衣一肉,不畋不樂,自卑冗中拔取將相,凡十三年,乃能盡得河南山西地。惟山東未服。

今天子聖明,超出古昔,志於平治,若欲悉使生人無事,應先去兵。不得山東,兵不可去,竊謂上策莫如自治,何者?當貞元時,山東有燕趙魏叛,河南有齊蔡叛,梁徐陳汝白馬津盟津襄鄧安黃壽春,皆戍厚兵十餘所,才足自護,不能他顧,遂使我力解勢弛,熟視不軌者無可如何,因此蜀亦叛,吳亦叛,其他未叛者,迎時上下,不可保信。

自元和初,至今二十九年間,得蜀得吳,得蔡得齊,收郡縣二百餘城,所未能得者,唯山東百城耳。土地人戶,財物甲兵,較之往年,豈不綽綽乎?亦足自以為治也。法令制度,品式條章,果自治乎?賢才奸惡,搜選置舍,果自治乎?障戍鎮守,干戈車馬,果自治乎?井閭阡陌,倉廩財賦,果自治乎?如不果自治,是助虜為虜,環土三千里,植根七十年,復有天下陰為之助,則安可以取?故曰上策莫如自治。中策莫如取魏,魏於山東最重,於河南亦最重。魏在山東,以其能遮趙也,既不可越魏以取趙,尤不可越趙以取燕,是燕趙常取重於魏。魏常操燕趙之命,故魏在山東最重。

黎陽距白馬津三十里,新鄭距盟津一百五十里,陴壘相望,朝駕暮戰,是二津虜能潰一,則馳入成皋,不數日間耳。故魏於河南亦最重。元和中舉天下兵誅蔡誅齊,頓之五年,無山東憂者,以能得魏也。昨日誅滄,頓之三年,無山東憂,亦以能得魏也。長慶初誅趙,一日五諸侯兵,四出潰解,以失魏也。昨日誅趙,罷敝如長慶時,亦以失魏也。故河南山東之輕重在魏,非魏強大,地形使然也。故曰取魏為中策。

最下策為浪戰,不計形勢,不審攻守是也。兵多粟多,驅人使戰者便於守,兵少粟少,人不驅自戰者便於戰,故我嘗失於戰,虜常困於守。自十餘年來,凡三收趙,食盡且下,郗士美敗,趙復振,杜叔良敗,趙復振,李聽敗,趙復振,故曰不計地勢,不審攻守,為浪戰,最下策也。


【後評】

此外如傷府兵廢壞,作原十六衛,更作戰論守論,亦頗中肯棨。李德裕素奇牧才,很為賞鑒,牧因得累遷左補闕,及史館修撰,並改膳部員外郎,惟素性好游,更兼漁色。牛僧孺出鎮淮南時,牧嘗隨為書記,供職以外,專以游宴為事。揚州為煙花淵藪,六朝金粉,傳播古今,十里歌樓,名娼似鯽,牧出入往來,殆無虛夕,留詩裙帶,成為常事。及入居台省,議論風生,壓倒四座,所陳利病,切實不虛。嗣復出守外郡,歷任黃州、池州、睦州、湖州各刺史,豪游暢詠,不減少年,時人以材同杜甫,號為小杜。後仕至中書舍人,感懷遲暮,不獲大用,竟抑鬱而終。其實是才不勝德,非必果勝大任。

晚唐詩才,除元稹白居易外,如孟浩然、盧綸、李益、司空曙、韓翃、錢起、李端、李商隱等,均負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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