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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回 貶忠州劉晏冤死 守臨洺張伾得援

唐史演義作者:蔡東藩發布:福哥

2020-6-16 05:03

卻說德宗即位,黜陟一新,尊郭子儀爲尚父,加職太尉,兼中書令,封朱泚爲遂寧王,兼同平章事。兩人位兼將相,實皆不預朝政。獨常袞居政事堂,每遇奏請,往往代二人署名,中書舍人崔祐甫,與袞屢有爭言,從前朱泚獻貓鼠同乳,稱爲瑞徵,袞即率百官入賀,祐甫獨力駁道:『物反常爲妖,貓本捕鼠,與鼠同乳,確是反常,應目爲妖,何得稱賀?』

袞引爲慚憤,有排崔意。及德宗嗣統,會議喪服,祐甫謂宜遵遺詔,臣民三日釋服。袞以爲民可三日,群臣應服二十七日乃除。兩下爭論多時,袞遂奏祐甫率情變禮,請加貶斥,署名連及郭朱二人。德宗乃黜祐甫爲河南少尹。既而子儀與泚,表稱祐甫無罪,德宗怪他自相矛盾,召問隱情。二人俱說前奏未曾列名,乃是常袞私署。德宗因疑袞爲欺罔,貶爲潮州刺史,便令祐甫代相,格外專任,真箇是言聽計從,視作良弼。且詔罷四方貢獻,所有梨園舊徒,概隸入太常,不必另外供奉,天下毋得奏祥瑞;縱馴象,出宮女,民有冤滯,得撾登聞鼓,及詣請三司使復訊,中外大悅,喁喁望治。詔敕頒到淄青,軍士都投戈顧語道:『明天子出了,我輩尚敢自大麼?』

李正己兼轄淄青,也不由不畏懼起來,願獻錢三十萬緡。德宗因辭受兩難,頗費躊躇,特與崔祐甫商議處置方法。祐甫請遣使宣慰淄青將士,就把這三十萬錢,作爲賞賜。此計固佳,但中知者即能計及,而德宗尚未能想到,其才可知。德宗滿口稱善,即令照行。果然正己接詔,格外愧服。至德宗生日,四方貢獻,一概卻還,正己復獻縑三萬匹,田悅也照正己辦法,縑數從同。德宗歸入度支,充作租賦,凡度支出納事宜,命吏部尚書劉晏兼轄,且授晏爲左僕射。

晏本與戶部侍郎韓滉,分掌全國財賦,滉太苛刻,爲時論所不容,德宗乃徙滉爲晉州刺史,專任晏司度支事。晏有材力,多機智,變通有無,曲盡微妙,歷任轉運鹽鐵租庸等使,上不妨國,下不病民,嘗謂理財以養民爲先,戶口滋多,賦稅自廣,所以諸道各置知院官,每歷旬日,必令詳報雨雪豐歉各狀,豐即貴糴,歉乃賤糶。或將貯谷易貨,供給官用。如遇大歉,不待州縣申請,即奏請蠲租賑饑,由是戶口蕃息,庚癸無呼。又嘗作常平鹽法,撤除界限,裁省冗官,但就產鹽區置官收鹽,令商購運,一稅以外,不問所之,有幾處地僻乏鹽,由官輸運,有幾時鹽絕商貴,亦由官接濟,官得餘利,民不乏鹽。榷鹽法莫善於此,後世奈何不行·

最關緊要的是革去胥吏,專用士人,他以爲胥吏好利,士人好名,無論瑣細事件,必委土人辦理,因此釐清宿弊,涓滴歸公。近來士人,亦專縈利,恐劉晏良法,亦無如何。唐自安史亂起,連歲用兵,餉糈浩繁,人民耗敝,虧得朝廷用了劉晏,得以酌盈劑虛,不慮睏乏。晏又自奉節儉,室無媵婢,平居辦事甚勤,遇有大小案牘,立即裁決,絕不稽留,後世推爲治事能臣,理財妙手。名不虛傳。

惟任職既久,權傾宰相,要官華使,多出晏門,免不得媢怨交乘,毀謗並至。

崔祐甫又薦引楊炎爲相,炎與晏本不相能,元載伏誅,炎嘗坐貶,當時曾由晏定讞。見前回。及炎入任同平章事,挾嫌懷恨,日思報復,他見晏以理財得寵,遂就財政上想出兩大計劃,入試德宗。

第一著是請將天下財帛,悉貯左藏,這事本是唐朝舊例,肅宗初年,第五琦爲度支使,因京師豪將,取求無度,琦不勝供應,乃奏請貯入內庫,免得自己爲難。天子何暇守財,當然委任內監,內監有幾個清廉,當然做了蠹蟲,乘機中飽。閹宦據爲利蔽,戶部無從詳查。炎仍請移出外庫,掃清年來的積弊,不但中外視作嘉謨,就是德宗亦嘆爲至計。

第二著是請創行兩稅法,唐初國賦,分租庸調三項,有田乃有租,有身乃有庸,有戶乃有調。玄宗末年,版籍損壞,諸多失實,炎請量出制入,酌定賦額,戶無主客,以現居爲簿,人無丁中,十六爲中,十二爲丁。以貧富爲差,行商稅三十之一,居民照章納稅,兩次分收,夏不得過六月,秋不得過十一月,所有租庸雜徭,悉數裁併,但就上年墾田成數,均畝收稅,於是民皆土著,確實不虛,這便叫作兩稅法。兩稅之法,利弊參半,陸宣公嘗痛論之,但後世嘗奉爲成制,無非以簡易可行耳。

德宗依次施行,第一法是叱嗟可辦,就在大曆十四年冬季移交;第二法須勞費手續,特在德宗紀元建中,鄭重頒詔。且預戒官吏,不得逾額妄索,多取一錢,便是枉法,民間頗稱便利,情願遵行。楊炎既得主心,遂復進一步用計,上言:『尚書省爲國政大本,任職宜專,不應兼及諸使。』

於是把劉晏所兼各使職權,盡行撤銷。炎以爲步步得手,索性單刀直入,徑攻劉晏。當德宗爲太子時,代宗嘗寵獨孤妃,妃生子迥,曾封韓王,宦官劉清潭等,密請立妃爲後,且屢言迥有異征,爲搖動東宮計。事尚未成,獨孤已逝,乃將此議擱置,但德宗已吃了一大虛驚。

炎欲扳倒劉晏,竟入內殿密謁德宗,叩首流涕道:『陛下賴宗社神靈,得免賊臣讒間,否則內侍早有奸謀,劉晏實爲主使,今陛下已經正位,晏尚侈然立朝,臣不能不指出正凶,乞請嚴究。』

德宗本已忘懷,突被楊炎提及,不覺忿氣填胸,立欲逮晏下獄,還是崔祐甫從旁勸解,謂:『事涉曖昧,不應輕信,且朝廷已經施赦,更無追究既往。』

朱泚等亦上表營解,德宗始終不懌,竟坐晏他罪,貶爲忠州刺史。哪知楊炎尚未肯罷休,定欲置晏死地,特擢私黨庾准爲荊南節度使,囑令除晏。准即奏晏怨望,並附晏與朱泚書,作爲證據。炎又請德宗速正明刑,時首相崔祐甫已歿,營救無人,德宗竟不問虛實,密遣中使馳至忠州,將晏縊死,然後下詔賜令自盡,家屬悉徙嶺表,連坐至數十人,中外交口稱冤。惟炎得心滿意足,不留余恨了。

晏未死以前,尚有涇州別駕劉文喜,據州作亂,也是楊炎一人釀成。炎奉元載爲祖師,載生前欲城原州,控御吐蕃,事不果行,炎擬行載遺策,先牒涇原節度使段秀實,籌備工作。秀實答炎書道:『安邊卻敵,應從緩計,況農事方作,尤不可遽興土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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