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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伐西羌連番敗績 易東宮兩次蒙冤  之二

唐史演義作者:蔡東藩發布:福哥

2020-6-16 05:03

太宗有知,恐不容他在側。又令大臣擬諡,太常博士袁思古,謂:『敬宗棄子荒徼,嫁女蠻落,只可諡一繆字。』

高宗以爲未妥。且經敬宗孫彥伯,訴稱思古挾嫌,毀及乃祖,因更令群臣續議,改諡爲恭。敬宗死事,亦隨筆帶過。敬宗已死,朝右去一權蠹,乃仍復官名,改修國史,用戴至德爲左僕射,張文瓘爲侍中,郝處俊爲中書令,李敬玄同三品,右僕射本屬劉仁軌,因他出鎮洮河,虛位以待。偏李敬玄與仁軌有嫌,每遇仁軌奏事,輒從中阻撓,仁軌很是不平。可巧吐蕃屢來寇邊,遂奏稱:『敬玄才識,非臣所及,請令他鎮守河西,免臣誤事。』

高宗不知仁軌隱情,總道他薦賢自代,定必得人,乃命敬玄往代仁軌。敬玄一再固辭,自言非將帥才。既已自知不才,何苦與仁軌齟齬。高宗不覺惹厭,竟艴然道:『仁軌若要朕親往,朕也只好一行,卿何故屢次奏辭呢?』

敬玄才不敢言,惶恐受命,乃拜他爲洮河道大總管,令率工部尚書檢校左衛大將軍劉審禮等,統兵十八萬,往代仁軌鎮守。

敬玄全不知兵,膽又怯弱,審禮卻是一個勇莽人員,但顧前,不顧後,既入吐蕃境內,敬玄是沿途逗留,審禮乃倍道急進,前後相隔已遠,致審禮陷入敵中,吐蕃國相欽陵,竟率兵十萬人,把審禮圍住,審禮只望敬玄來救,偏偏敬玄不至,一時衝突不出,身中數矢,被吐蕃兵擒去。欽陵既擒住審禮,便進兵來擊敬玄。敬玄聞審禮被擒,慌忙退走,奔至承風嶺,敵騎已漫山遍野,蜂擁而來,承風嶺下有大溝,敬玄急阻溝自固,欽陵卻屯兵對面高山,陵逼唐營,聲勢銳甚,嚇得敬玄愁眉緊鎖,不知所爲。左領軍員外將軍黑齒常之,即百濟降將,見二十六回。頗有膽略,乘著天昏月黑的時候,但率敢死士五百人,潛劫敵寨。欽陵按兵自守,不爲所動,怎奈右營部將跋地設,引兵遽遁,害得欽陵也不能堅持,只好退去。

常之從容回軍,敬玄才得拔營徐退,返入鄯州。

審禮子易從等,聞父陷虜,自縛詣闕,願入吐蕃贖父。高宗乃飭令省親,及至吐蕃,審禮已受創身亡,易從晝夜哀號,吐蕃亦加憐憫,許還遺屍,易從徒步負歸。高宗贈審禮工部尚書,賜諡曰僖,並給子旌表,闡揚忠孝。不略易從事,亦表揚孝子之意。且擢黑齒常之爲左武衛將軍,充河源軍副使,召敬玄還朝,貶爲衡州刺史。監察御史婁師德,曾應猛士詔從軍,及敬玄敗績,賴師德收集散亡,軍乃少振。高宗命他宣諭吐蕃,吐蕃將贊婆,盛兵來迎,經師德一番開導,與陳禍福利害,說得贊婆心悅誠服,情願修和。嗣是吐蕃兵不入唐境,約有數年。

自薛仁貴退敗,以至李敬玄敗還,時間已經過八九年,改元兩次,咸亨四年,改爲上元,上元二年,改爲儀鳳。仁貴事在咸亨元年,敬玄事在儀鳳三年,這八九年間,外事除吐蕃外,只有東方交涉,已經略詳,內事雖沒甚變動,恰也不止一許敬宗病死,因改任左右僕射等情,小子不得不再行補敘,撮要表明。眉目分明。

當武氏擅權後,高宗嘗患風眩,不能視朝,所有百官奏事,多令武氏裁決,武氏智足飾非,才能屈眾,無論親疏貴賤,但教順彼即生,逆彼即死。高宗不敢過問,一聽所爲。先是武氏父士彠身死,前妻相里氏生下二子,長名元慶,次名元爽,後妻楊氏生下三女,長女早寡,季女已亡,中女便是武氏。回應第十七回。元慶元爽,及從兄惟良懷運,待遇楊氏,向多失禮。武氏未入宮時,亦嘗遭他白眼,因此武氏母女,引爲深恨。及武氏得寵,一躍爲後,楊氏得封榮國夫人,後姊亦得封韓國夫人,元慶爲中正少卿,元爽爲少府少監,惟良爲司衛少卿,懷運爲淄州刺史,一門富貴,烜赫無論。

榮國夫人語惟良道:『汝等尚記前日事否?今果何如?』

惟良道:『我等因功臣子侄,得備一官,今爲戚屬增榮,反恐位高益危哩。』不肯逢迎。榮國卻是一個硬頭子。

夫人銜怨益甚,遂勸武氏佯作退讓,上了一道陳情表,乞把私親外徙,以示大公。口是心非。高宗乃出惟良爲始州刺史,元慶爲龍州刺史,元爽爲濠州刺史。元慶憂死,元爽坐事流揚州,亦即殞命。獨韓國夫人出入禁中,與高宗不相避忌,高宗愛她性情柔媚,與妹相似,索性一視同仁,也與她結成鸞鳳緣。韓國有女,又是一個天生國色,嬌小風流,高宗是色中魔鬼,見一個,要一個,那女子又素秉家傳,不管甚麼老小,但蒙君王愛寵,也樂得移花接木,抱衾承恩。諷刺得妙。母女依次被幸,只瞞著一個妒後。

無如天下事若要不知,除非莫爲,況武氏非常乖巧,哪有不窺出情景,瞧破機關?她卻佯作不知,仍與韓國夫人,往來如舊,且更增幾分歡昵,時常與宴,暗地裡放下毒藥,竟將韓國鴆死。高宗哪裡知曉,總道她是暴病身亡,偷下幾點情淚,又加封韓國女爲魏國夫人,算是報答韓國的情誼。這魏國夫人感激萬分,更欲以身報德,惹得高宗越加憐愛,幾乎要冊作妃嬪,只因礙著武氏面目,不便啟口。

武氏也已瞧透,仍復不動聲色,伺隙逞謀,可巧惟良懷運,同時入朝,獻上食物,武氏得此機會,計上心來,又密在食物中,加入許多鴆毒,卻故意召進魏國夫人,令她先食。魏國未曾防著,到口便吞,霎時間心腹暴痛,跌倒地上,少頃便七竅流血,一縷芳魂,投入枉死城。武氏忙令內侍去請高宗。及高宗到來,佯作悲號,一口咬煞惟良懷運。高宗看那魏國夫人,死得甚慘,不由的淚下澘澘,比那韓國身死時,尤加淒切。 母女相繼暴死,全是你一人害之。

武氏帶哭帶語,說是惟良懷運,意圖鴆主,適值魏國遭晦,前來替死,應一面厚賜賻恤,一面追究罪名。高宗惜玉情深,聞了此言,恨不把惟良懷運,親自手刃,才得泄恨,於是不察情偽,竟寫了手諭,頒發大理,立將惟良懷運處斬,可憐惟良懷運,有口難分,平白地被他挷縛,梟首市曹。 一計殺三人,忍哉武氏。

武氏改二人姓爲蝮氏,令韓國夫人子賀蘭敏之,奉士彠祀。外孫繼外祖,也是特創。魏國發喪,敏之入吊,高宗倚棺大慟,敏之也哀哀痛哭,一無勸詞。武氏又暗忖道:『是兒不良,恐不免疑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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