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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下辣手害死王皇后 遣大軍擒歸沙缽羅  之二

唐史演義作者:蔡東藩發布:福哥

2020-6-16 05:03

太子忠聞敬宗言,自知儲位不保,沒奈何入宮辭位。高宗因降封忠為梁王,立武氏子弘為太子,追贈武氏父士彠為司徒,賜爵周國公,諡忠孝,配食高祖廟,母楊氏晉封代國夫人。

是時褚遂良已往潭州,甫行蒞任,即奉詔調遷桂州,及到桂州任內,又被謫為愛州刺史。還有侍中韓瑗,中書令來濟,一同遭貶。瑗謫為振州刺史,濟謫為台州刺史,這都是許敬宗李義府兩人進讒,誣他同謀不軌,所以一律降官。武氏意尚未饜,又授意許李兩人,定欲將長孫無忌以下,盡行貶死,才好把胸中宿忿,悉數消除。世間最毒婦人心。

許李當然遵囑,只因無忌是高宗母舅,且有佐命大功,一時扳他不倒,不得不靜心待時。

義府又貪財漁色,為了洛州一案,幾乎犯法遭譴,虧得內有奧援,才免動搖。

看官道是何案?原來洛州婦人淳于氏,犯了奸罪,系大理獄中,義府聞她色美,暗囑大理丞畢正義,枉法釋放,納為己妾。正卿段寶玄很是不平,密狀奏聞。高宗命給事中劉仁軌、侍御史張倫,復訊此案。義府恐正義實供,竟逼令自縊,希圖滅口。高宗也明知義府所為,再欲窮治,偏經武氏硬為攔阻。只好因正義已死,作為宕案,不再加究。

當時惱了侍御史王義方,即欲上章糾彈,只因家有老母,未免遲疑,因入室稟母道:『兒官居御史,坐視奸臣壞法,不加彈劾,便是不忠,若彈劾無效,反危己身,憂及我母,又是不孝,這正令人難處呢。』

母正色道:『我聞漢王陵母,殺身以成子名,汝能為國盡忠,雖死何恨?』

王母引用王陵故事,可謂善於繩祖,且書中不肯從略,亦是不沒母德之意。義方乃坦然入朝,當面奏請道:『義府擅殺六品寺丞,應否坐罪?』

高宗未及出言,義府已出班辯斥。

義方道:『事已確鑿有據,義府如欲自辯,盡可向大理對簿,不應再立朝端。』

義府仍不肯退下,經義方三次叱退,方怏怏趨出。義方乃朗讀彈文,讀至終篇,方引出高宗一語,說了『毀辱大臣』四字,便引身入內。未幾有旨傳出,貶義方為萊州司戶,義府仍得逍遙法外,嗣且進授中書令,兼檢校御史大夫,令與長孫無忌許敬宗等,修訂禮儀,威赫如舊。

小子因顯慶元二三年,有西征事夾入在內,不得不將內政暫行擱起,插敘一段西征情形。按時演述,應該如此。

先是行軍總管梁建方,奉詔班師,西突厥尚未平定,回應二十三回。會乙毗咄陸可汗身死,有子頡苾達度設,自號真珠葉護,與賀魯有嫌,互相攻擊。真珠遣使入唐,願討賀魯自效,且乞濟師。唐廷撤消瑤池都督府,命右屯衛大將軍程知節,為蔥山道行軍大總管,率諸將西討賀魯,並遣豐州都督元禮臣,冊封真珠葉護為可汗。禮臣至碎葉城,為賀魯所遮,不得前達,仍持冊還朝。程知節入西突厥境,遇歌邏祿處月二部番眾,前來迎戰。由知節驅軍掩擊,大破番兵,斬首千餘級,再進軍至鷹沙川。又見西突厥二萬騎兵,及別部番眾亦二萬餘人,橫列道旁,阻住去路。唐前軍總管蘇定方,素有勇名,但率精騎五百名,沖入敵陣,十盪十決,殺得番眾大敗奔逃,拋棄甲杖牛馬,不可勝數,定方得勝收兵,報知程知節,知節讚不絕口。偏副總管王文度,陰懷妒忌,反向知節進讒,謂:『冒險進兵,只可僥倖一時,不可恃為常道,嗣後須常結方陣,內置輜重,俟賊至復擊,方保萬全』云云。

知節似信非信,文度看他有疑,又詐言接到密敕,令自己監製各軍,不得躁進。知節乃信為真言,聽他調度。文度即收軍結營,終日按兵不動,士氣日衰,馬多瘦死。定方憂憤填胸,入白知節道:『奉命出師,無非為討賊計,今乃坐守不進,自致困敝,若遇賊至,如何對仗?且皇上既命公為大將,豈反令副總管暗中牽制?這事恐防有假,不可過信。為公計,不如拘住文度,飛表上聞,看朝廷如何下旨?』

知節搖首道:『詔敕豈可妄傳?我若違詔行事,難道不干天譴麼?』

定方知不可諫,悶悶而出。

各軍屯駐月余,始進至怛篤城,番目出城迎降。文度語知節道:『此輩伺我旋師,還復為賊,不如盡加屠戮,取貨而歸。』

定方又入諫道:『殺降非仁,取財非義,自己先已作賊,怎得稱為伐叛呢?』

文度不從,縱兵屠城,分劫貨財。知節不能禁止,由他為虐。大眾飽載南歸,惟定方不取一物,及還入長安,文度陰謀發覺,坐矯詔罪當死,他乃遍賂當道,代為緩頰,始得減罪除名。何苦忌功?何苦奪財?知節亦連坐免官。獨定方有功無過,得授伊麗道行軍總管,再率燕然都護任雅相,副都護蕭嗣業,發回紇各部番兵,自北道討西突厥。另遣先朝降酋阿史那彌射,及阿史那步真,兩人皆西突厥屬部酋長,太宗朝,曾率眾來降,分任左右屯衛大將軍。為流沙道安撫大使,自南道招集西突厥部眾,一剿一撫,分道並出。賀魯也傾國前來,擁眾十萬,列營曳咥河西岸,綿亙十里。

蘇定方自為前驅,但率步兵萬人,及回紇騎兵萬名,與敵對壘,令步兵據南原,攢槊外向,遇敵方擊,不准擅離,自將騎兵據北原,嚴陣待着。賀魯見唐軍不多,鼓譟進兵,先沖步營,三戰三卻。定方見他氣餒,即引騎兵出擊,人人奮勇,個個爭先,番眾雖多至數倍,大半烏合,禁不住鐵騎蹂躪,頓時大潰。定方追奔三十里,斬獲數萬人,到晚收軍。

翌晨再進,西突厥部眾多降。賀魯帶着殘騎,向西竄去。可巧天下大雪,平地積雪二尺,諸軍請待晴後行。定方道:『虜恃雪深,謂我軍必不敢進,不妨就近休息,我若冒雪追上,掩他不備,定可成擒,否則彼已遠竄,無從追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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