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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納弟婦東宮瀆倫 盟胡虜便橋申約  之二

唐史演義作者:蔡東藩發佈:福哥

2020-6-16 05:03

楊氏入席時,尚不免有三分靦腆,及至酒過數巡,漸把那一種羞澀態度,撇在腦後,且抬頭看那風流倜儻的儲君,畢竟生得不凡,英姿灑落,眉宇清揚,巫峽襄王,未必有此儀表,洛川魏胄,幾曾得此丰神,回憶那齊王元吉,與世民生本同胞,偏面龐兒一妍一丑,大不相同,想到這裏,禁不住意馬心猿,竟把平生的七情六慾,一古腦兒堆集攏來。盡情描摹。世民幾次溫存,她似不見不聞,仿佛痴聾一般,惹得席旁侍女,都吃吃暗笑,楊氏方才覺着,不由的兩頰愈紅,低頭弄帶。

世民便道:『夜已深了,再盡一杯,便好撤席。』

楊氏唯唯遵命,遂各斟一滿杯,彼此一飲而盡。好作兩人的交杯酒。侍女等撤去殘肴,次第出外,單剩兩人坐着,好一歇才行進去,那兩人都不知去向,尋至裏面的臥室,已是朱扉雙掩,繡幕四垂,料知他一對壁人,已同去演龍鳳配了。虛寫得妙。侍女等方各歸寢。翌晨,世民乃去。

隔了數日,果然內禪詔下,高祖自稱太上皇,傳位太子,擇吉於八月甲子日即皇帝位。是日黎明,太子世民,先朝見高祖,接受御寶,乃返至東宮顯德殿中,南面升座,受文武百官朝賀,遣左僕射裴寂祭告南郊,大赦天下,賜文武官勳爵,蠲關內及蒲芮虞泰陝鼎六州租賦二年,免全國庸調一年,民八十以上賜粟帛,百歲倍賜,各種恩詔,次第頒發,然後退朝還宮,歷史上稱為唐太宗即位,小子也沿例稱為太宗。越十日,放宮女三千餘人,又越二日,冊立長孫氏為皇后。後系洛陽人氏,其先為魏拓跋氏後,曾為宗室長,因號長孫。父晟仕隋為左驍衛將軍,已見首文。後少好讀書,循尚禮法,及為皇后,務崇節儉,一切服御,不尚繁華。太宗嗣位後,嘗與論及新政,後默不一答。再三問及,後溫顏對道:『陛下豈不聞古語麼?牝雞司晨,惟家之累,妾系婦人,只知治宮中事。外政怎敢預聞?』不沒賢后。

太宗益加敬重。惟元吉妃楊氏居然納為妃嬪,日加寵眷。後悔未預防,致成大錯,但木已成舟,無法諫止,只好將錯便錯的模糊過去,就是待遇楊氏,依然和好,不過換了稱呼。楊氏初覺自慚,後來成為習慣,也不以為意了。楊花性質,宜乎姓楊。太宗嬖寵楊氏,不得不推恩元吉,欲為元吉加封,又不得不類及建成,乃追封建成為息王,諡曰隱太子,元吉為海陵郡王,諡法乃一刺字,均以禮改葬,後來復改封元吉為巢王,因號為巢刺王,這且慢表。

且說突厥主頡利可汗,與唐廷屢有交涉,忽和忽戰,反覆無常。偽梁帝梁師都,又屢次慫恿突厥,侵擾唐境。頡利意尚未決,師都竟親自往朝,面為劃策,勸令進兵。於是頡利突利二可汗,複合兵十餘萬騎,入寇涇州,進次武功。太宗下詔戒嚴,亟命尉遲敬德為涇州道行軍總管,統兵出御。

敬德到了涇陽,適與突厥兵相遇,即乘着銳氣,殺將過去,突厥兵抵擋不住,被他橫衝直撞,斫斃了千餘人,一邊得勝,一面當然敗走,待敬德收軍,頡利可汗獨從間道趨渭水,駐兵便橋,先遣心腹將執失思力,入都進謁,窺視虛實。太宗召見執失思力,問他何故加兵?思力道:『上國給發金幣,歲無定額,或作或輟,不加誠意,所以敝國兩可汗,特統兵百萬,前來請命。』

太宗毫不畏懼,且怒叱道:『朕與汝可汗面約和親,贈遺金帛,前後無算,今汝可汗自負盟約,引兵入寇,汝曲我直,我有何愧?朕想汝雖居戎狄,應有人心,怎得全忘大恩,自誇強盛,應先將汝斬首,然後與汝可汗交戰,看汝可汗能勝我軍否?』理直詞嚴,足使外人氣折。

思力聽了數語,嗒然若喪,沒奈何叩首謝罪。蕭瑀封德彝入奏道:『兩國相爭,不斬來使,還乞陛下遣還思力,借示寬容。』

太宗道:『朕若遣還虜使,反令他越加藐視,益肆憑陵,這豈可輕事縱容麼?』

又顧語思力道:『權且寄汝首級,看朕督兵親征,究竟誰勝誰負?』

思力不能還答,只好跪着磕頭。太宗又指令左右,將思力拘住門下省,左右奉旨,把思力拖起,出殿去了。

太宗即召集禁軍,出拒突厥,自己親擐甲冑,跨上御馬,帶着高士廉房玄齡等六騎,出玄武門,徑詣渭水。頡利可汗方在營中坐着,專待執失思力歸報,忽由軍校入報道:『唐天子來了!』

頡利便上馬出營,隔水遙望,但見對面立着六騎,當先的盔甲輝煌,果然是前為秦王,今主中夏的唐天子,正在驚疑未定,那唐天子已朗聲道:『頡利可汗!朕與汝定約豳州,汝曾設有盟誓,不再相犯,近年汝屢次負約,朕正要興師問罪,汝卻引兵深入,莫非前來送死麼?』

說至此,又揚鞭指着空中道:『天日在上,我國並不負可汗,可汗獨負我國,負我就是負天,試問可汗果禁得起否?』

頡利聽到此語,越覺驚心。那隨身帶着的兵士,素信神鬼,又看唐天子威風凜凜,誥命煌煌,不由的魂膽飛揚,相率下馬羅拜。俄而鼓聲動地,旌旗蔽天,似虎似貔的唐軍,陸續踵至,擺成一字長蛇陣,烜赫的了不得。頡利嚇得面色如土,竟回馬入營,閉門靜守。

太宗尚駐馬待着,蕭瑀恐太宗輕敵,叩馬固諫,堅請還朝。太宗密諭道:『朕籌思已熟,非卿所知。突厥敢傾國前來,直抵郊甸,總道我國內有難,朕新即位,不遑與他爭鋒,我若示以怯弱,閉城自固,他必縱兵大掠,不可複製,朕為此輕騎獨出,示以從容,又特地張皇六師,作必戰狀。虜既懾我氣,復震我威,且因深入我地,隱有戒心,然後與戰必克,與和自固。制服突厥,在此一舉,卿但看着,虜已無能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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