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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回 出塞外繞途殲眾虜 顧隆中決策定三分

後漢演義作者:蔡東藩發佈:福哥

2020-6-16 04:56

卻說陳琳被曹軍擒住,解至操前,操盛怒相待;及見琳溫文爾雅,不禁起了憐才的念頭,即霽顏問琳道:『卿前為本初作檄,但可罪狀孤身,奈何上及祖父呢?』

琳答說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公今罪琳,琳亦知罪了;活琳惟公,殺琳亦惟公。』

操聽了琳言,怒意益平,遂赦免琳罪,使與陳留人阮瑀,同為記室。袁氏舊臣崔琰,曾勸紹守境述職,不宜用兵,紹不肯聽,終敗官渡;後來譚尚交爭,各欲用琰,琰託疾並辭,為尚所囚,虧得陳琳營救,才釋歸河東;至是琳與操說及,操遂召琰為別駕從事。琰應召到來,操與語道:『孤查本州戶籍,可得三十萬甲兵,故向稱大州。』

琰從容道:『今天下分崩,九州幅裂,二袁兄弟,日尋干戈,冀民暴骨原野,未聞王師布德,存問風俗,救民塗炭,乃先估計甲兵,似非敝州士女想望明公的本意,望明公見察!』

操乃改容稱謝,視若上賓,使為世子丕師傅,留居鄴城。不為丕求淑女,雖有賢傅,恐亦寡效。自己部署人馬,欲往攻幽州;忽由袁熙部將焦觸張南,使人投遞降書,內稱慕風歸義,已將袁尚袁熙,逐奔烏桓,特此報聞;操當然大喜,特派吏宣慰,表封焦觸、張南為列侯。

已而并州刺史高幹,舉兵守壺口關,復與操絕;操遣部將樂進李典,率兵往攻,多日不下。河內人張晟,河東掾衛固范先等,又糾眾應干,轉寇澠崤間;操用荀彧計,議調西平太守杜畿,為河東太守。

畿抵任後,陽與固先聯絡,暗中卻解散叛眾,使不相連;再由操遙結馬騰,使擊固先,裏應外合,便將固先擒斬,再移兵討滅張晟,河東復安;獨高幹據住并州,負奭如故。

建安十一年正月,操親率大軍,出擊壺口關,圍攻至兩月有餘,關上守兵,不堪疲敝,因開關納入曹軍。高幹聞壺口失守,無險可恃,不得已留吏守城,自詣匈奴求救。匈奴久已服漢,不願與操構釁,當即拒絕高幹。干率數騎馳回,途次聞知并州降操,害得無家可歸,乃南奔荊州。道過上洛,被都尉王琰截住,斬首獻操,并州又為操有了。袁紹屬地,至此悉亡。

先是山陽人仲長統,遊學至并州,得干優待,屢問世事,統直答道:『君具有雄志,惜乏雄才,也知好士,未能擇賢;愚頗為君代慮,願預先戒慎,勿務高深!』

干聞言不樂,微露慍意,統即辭去;及干已敗死,果如統言。荀彧素知統才名,特舉為尚書郎,操便即引用。操復順道東略邊疆,黑山豪帥張燕,率眾十萬人來降,受封列侯;獨海賊管承,不肯歸附。操使李典樂進為先鋒,擊走承眾,承竄入海島,操乃還師,至鄴城度過殘冬。經春行賞,奏封功臣二十餘人為列侯,且特陳荀彧功狀,彧已受封萬歲亭侯,至此更增封千戶;又欲進爵三公,彧使荀攸再三辭讓,方才停議。

操嘗謂忠正密謀,撫寧內外,莫如文若,次為公達。文若即荀彧字,公達即荀攸字。彧封侯後,攸亦得封陵樹亭侯,叔侄並榮,一時稱最。操且將愛女嫁彧長子,聯為姻婭,好算是相得益歡了。彧妻為中常侍唐衡女,今得操女為子婦,比妻尤榮。

且說袁尚袁熙,奔往烏桓。烏桓部酋蹋頓,為故王印力居從子,佔住遼西偏隅,素與袁氏相往來,袁紹曾立他為單于,使家奴冒充己女,遣嫁蹋頓,蹋頓未知真假,遂認紹為婦翁,聘問不絕;及尚熙往奔,當然迎納,撥眾相助,使復故土。早有幽州邊吏報達曹操,操便擬北伐,先鑿平虜泉州二渠,作為運道,然後指日出師。諸將皆有疑議,或謂尚熙垂亡,蹋頓未必為用;或謂大軍北征,劉表劉備,將乘間襲許,不可不防。

獨郭嘉與操同意,排斥眾議道:『袁氏厚待烏桓,蹋頓不忘舊惠,必為效力;若袁尚兄弟,號召華夷,大舉入寇,青冀幽并隨在可危;彼劉表不過一坐談客,自知才不足馭劉備,未肯重任,備亦未必樂為表用,兩人異心,斷難成事,公雖虛國遠征,亦可無憂,但放心前往便了。』

操因即起行,既至易城,欲下令休息,郭嘉又進議道:『兵貴神速,況千裏襲人,更宜掩彼不備,最好是留住輜重,只令輕騎速進,猝臨烏桓,必可破虜,願公勿疑。』

操接說道:『卿言甚是。但北路崎嶇,無人引導,卻也難行。』

嘉又答道:『公若留心訪察,何至無人?』

操如言探訪,果得右北平人田疇。疇曾為幽州牧劉虞從事,虞為瓚所殺,疇適自長安北還,哭祭虞墓,險遭拘戮,嗣有人替他解免,始得脫歸;見前文。袁紹滅瓚,遣使招疇,授將軍印,疇辭不就。操使傳命,一召即來,當由操延入諮問,疇直答道:『疇志不在官,所以願見明公,實因烏桓不道,害我鄉賢,疇早思往討,苦未能逮;今得公北征,為民除害,疇敢不前來,勉獻芻言?』

操相見恨晚,即拜疇為蓨縣令,疇不願就職,但引操軍進次無終。時方溽暑,大雨時行,海濱污下,濘滯不通,虜眾又分扼蹊徑,無路可通,操乃復向疇問計,疇獻策道:『此路原未易交通,水淺時不通車馬,水漲時不載舟船,若要向前進兵,處處為難,惟舊北平郡治在平岡,道出盧龍,可達柳城;自從建武以來,行人稀少,尚有一徑可通,今虜眾無知,總道大軍就此北進,但教守住要口,便可無虞;若使改道從盧龍口,潛越險阻,直搗虜巢,蹋頓雖強,不怕不為公所擄了。』

操自然樂從,揚言退軍,且在路旁署木為表,上刻數語道:『今當夏暑,道路不通,且俟秋冬,乃復進軍。』欺虜已足。

隨即令田疇為嚮導。改從盧龍口進兵,塹山堙谷,潛行五百餘裏,乃通白擅,歷平岡,涉鮮卑庭,東指柳城。蹋頓得偵騎還報,總道操軍已退,不必嚴防;偏操軍悄悄進行,距柳城僅百餘裏,才得聞知,當下倉皇部署,帶同袁尚兄弟,領數萬騎,出截操軍。操正抵白狼山,與敵相遇,遙見虜眾甚盛,部下多有懼色,操登山望虜,顧語部將張遼道:『虜眾不整,雖多無益,卿可為我先驅擒虜!』

遼應聲下山,當先突陣,許褚徐晃于禁等,隨後繼進,立將敵陣搗破。蹋頓正在驚惶,不防張遼殺到,兜頭一槊,刺落馬下,眼見得不能活命了。尚熙早知曹兵厲害,又見蹋頓落馬,慌忙返奔,虜眾大潰。

操下令招降,胡漢兵民,先後投誠,共得二十餘萬口;遂整軍馳入柳城,表封田疇為亭侯,疇向操固辭,操乃中止。嗣探得袁尚兄弟,奔投遼東太守公孫康,諸將請進擊遼東,操微笑道:『不必不必!尚與熙自投死路,管教康送首到此,還費甚麼兵力呢?』

大眾將信將疑,操卻分兵屯守柳城,自率諸將還師。將士傷亡無幾,只郭嘉不服水土,竟至得病,返至易城,病重而亡,年只三十有八;操親為祭奠,哭泣盡哀,荀攸等從旁勸解,操與語道:『諸君年齡,與孤相等,惟奉孝最少,我欲托彼後事,不期中年夭折,豈非雲命?』

乃表述嘉功,請加封諡,嘉已受封洧陽亭侯,至是復追增封邑八百戶,予諡曰貞,令子郭奕襲爵。正擬由易還鄴,忽由遼東遣使到來,獻上首級二顆,一是尚首,一是熙首,未知甄氏聞之,曾否淚下。諸將俱服操先見,但尚未知操如何料着,因齊聲問操,請操析疑。

操笑說道:『公孫康素畏尚熙,今尚熙窮蹙往投,我若急擊,彼且併力拒我,惟我已退兵,免彼後慮,彼樂得殺死尚熙,向我示惠,這是情理上應有事件,諸君但未細思哩!』

眾將方皆拜服。

究竟公孫康殺死尚熙,是何意見,應該就此表明:康父名度,本系遼東人氏,由董卓舉為遼東太守,乘亂自主,號稱遼東侯,領平州牧;東伐高句驪,西擊烏桓,又越海收東萊諸縣,獨霸一方。操因遼東路遠,但欲奉詔羈縻,拜度為武威將軍,封永寧鄉侯,度怒說道:『我已自王遼東,還要甚麼永寧鄉侯?』

遂將所賜印綬,擱置武庫中。既而度死康嗣,就將永寧侯封,轉給弟公孫恭。袁紹據冀州時,嘗欲併吞遼東,未得如願;及尚熙敗走,途中私相謀議道:『我兄弟為操所攻,致失四州,今不如投奔公孫康,康若出見,就好把他格斃,得了遼東,尚可借地容身哩。』四州且一併失去,還欲窺伺遼東,真是妄想。

不意公孫康比他狡詐,待至二人報到,預先埋伏甲士,然後延令入見。二人佩劍進去,才至中門,便由甲士突出,把他抓住,連拔劍都來不及,只好束手受縛,牽置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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