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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回 登將壇靈帝張威 入宮門何進遇救

後漢演義作者:蔡東藩發布:福哥

2020-6-16 04:56

卻說靈帝中平年間,朝政日紊,國勢愈衰,靈帝只知信任閹人,耽情淫樂。今歲造萬金堂,明歲修玉堂殿;鑄銅人四具,分置蒼龍玄武門外;制黃鐘四架,分懸玉堂雲台殿中;又特在平門左右,用銅範成天祿蝦蟆,天祿獸名。中設機捩,口中噴水,謂可除穢辟邪。種種構造,統系掖庭令畢嵐監工。就是一班刑餘腐豎,亦無不建築第宅,侈擬皇宮,靈帝常登台顧景,為消遣計;趙忠等恐他望見私第,向前進言道:『人主不宜登高,登高恐百姓乖離!』

出自何典?是即趙高指鹿為馬之類。忠亦姓趙,總算善承世德。靈帝遂不敢登台,閹黨益肆行無忌,但教瞞過一人耳目,還怕甚麼百官萬民?哪知內蠹不休,適召外侮,西羌連年擾攘,未曾告平,鮮卑豪酋檀石槐,雖已病死,部落猶眾,仍然出沒塞下,屢寇幽并諸州。他如腹地的盜賊,真是群起如毛,幾難盡述。江夏散兵趙慈,戕殺南陽太守秦頡,糾眾作亂,幸虧荊州刺史王敏,發兵破滅,得誅趙慈。未幾中牟令落皓,及主簿潘業,又被滎陽賊殺死,當由河南尹何苗督師往剿,斃賊多人,暫時告靖。

長沙賊區星,零陵賊觀鵠,又相繼造反,朝廷命議郎孫堅出守長沙,先斬區星,後斬觀鵠,荊湖始平。偏漁陽人張純張舉,接連發難,攻殺右北平太守劉政,遼東太守楊終及護烏桓校尉公綦稠;舉自稱天子,純號彌天將軍,同掠幽冀二州。外如休屠各胡,亦乘隙為變,入寇西河,擊殺郡守邢紀,轉攻并州,刺史張懿與戰,不幸敗亡。

黃巾餘孽郭太等,因西河為胡所掠,也在白波谷揭竿,聯絡胡人,分擾太原河東。左屠各胡復脅迫南單于,一同叛命,騷擾朔方。冀州刺史王芬,因見亂端四起,日夜戒備,累得寢食不安;適故太尉陳蕃子逸,自成所赦歸,往謁王芬,談及天下大亂,俱由閹豎專權所致,芬亦為嘆息。

旁有術士襄楷在座,奮袖起談道:『天文不利宦官,看來黃門常侍,均要族滅了!』

陳逸大喜道:『果有此事,不但國家可安,即如我先人埋冤地下,亦得從此伸雪,含笑九原!』

芬亦接口道:『若果天象有憑,芬願為國家驅除閹賊!』

襄楷指手劃腳,力言閹人夷滅,不出一二年。語頗不謬,但未識何人能除閹黨?為術終疏。芬乃召集豪俊,籌備餉械,上書言盜賊日滋,攻劫郡縣,宜厚蓄兵馬,分途剿平。靈帝不加理會,且欲北巡河間舊宅,指日起行。芬等聞信,遂欲用兵劫駕,盡誅黃門常侍,乘勢廢立。濟南相曹操,已入拜議郎,與芬本系相知,芬因操足智多謀,遂使人與言秘計,乞為內援。

操搖首道:『廢立二字,乃天下最不祥的名目;古人惟伊尹霍光,行過此事。伊霍位居首輔,誠能動眾,所以事出有成;今諸君未及古人,漫思造作非常,期在必克,這豈不是求安反危,圖福得禍麼?』阿瞞畢竟性靈。

遂囑來使還白王芬,務求慎重,切勿鹵莽從事。芬尚未信操言,又召平原人華歆陶邱洪,共定大計。洪欲應召前往,歆急為勸阻道:『廢立大事,伊霍不過幸成,芬才疏望淺,怎能成事?不如勿行!』

洪乃中止。會北方有赤氣亘天,夜半愈盛,橫貫東西,太史奏言北方有陰謀,不宜出巡,靈帝乃無心北幸,並敕王芬罷兵。俄而征芬還都,芬疑是秘謀泄露,不敢應命,當即解去印綬,私走平原;尚恐朝廷拘拿,倉皇自盡。陳逸襄楷,幸得免累,就是議郎曹操等,亦毫不牽連,這都是芬謀未泄,故俱得無恙;徒斷送王芬一命罷了。死得無名。

且說太常劉焉,本前漢魯恭王后裔,魯恭王名余,系景帝子。徙居竟陵,因屬漢朝宗室,得通仕籍,由中郎遷至太常。他見朝政多闕,禍亂相尋,乃建言刺史太守,由賂得官,刻剝百姓,乃致離叛,應急選清名重臣,出任牧伯,剿撫兼施,方可削平世亂等語。這計議尚未得行,有侍中董扶與焉友善,私下與語道:『京師將亂,聞益州分野,卻有天子氣,未知屬諸何人?』

焉含糊對答,心下卻覬覦非常,恨不得即赴益州。可巧益州亂起,刺史郄儉苛斂害民,為黃巾餘黨馬相所殺,相僭稱皇帝。鈔掠巴蜀,警耗連達都中,劉焉得復申前議,進白靈帝,靈帝即命焉為益州牧,封陽城侯,出平蜀郡,焉喜如所望,受命即行。到了荊州東界,前途多盜,不便西進,逗留了好多日;也是他時來福湊,官運亨通,益州偽皇帝馬相,被益州從事賈龍起兵,連戰皆捷,誅戮無遺,因遣史卒迎焉入蜀,奉為州主。

益州治所,本在雒縣,焉以郄儉被殺,恐多不利,乃徙治綿竹,招攜納叛,籠絡人心。侍中董扶,聞焉既得志,亦求為蜀郡西部屬國都尉,靈帝准令赴蜀,扶便西往,為焉參謀,不必細述。同時宗正劉虞,也是漢家支派,為東海王強後人,強為光武帝子。以孝廉被舉,累遷至幽州刺史,恩信及民,內外翕服,後來因事去官;至黃巾作亂,復起為甘陵相,亦善撫綏,進為宗正,奉職無闕。自張純張舉作亂漁陽,幽州大擾,靈帝已遣騎都尉公孫瓚往討,復因虞前在幽州,為民所服,乃特命為幽州牧,持節赴鎮。

漢制設州統郡,州有刺史,位置在郡守上,但比郡國守相,尚差一等;漢成帝時,方改稱州牧,位次九卿,權同守相;光武中興,又規復舊制,仍改州牧為刺史;自經劉焉劉虞兩人任命,於是復有州牧,得操重權,中原分裂,就從此開端了。為群雄割據張本。

靈帝迭聞寇警,也不免憂從中來,默思小黃門蹇碩,身材壯健,具有武略,比諸車騎將軍趙忠,強弱不同,不如令他專任戎事,保護宮廷;乃將趙忠撤銷兵權,特授蹇碩為上軍校尉,屯衛西園。蹇碩以下,更設校尉七人。虎賁中郎將袁紹,為中軍校尉;屯騎校尉鮑鴻,為下軍校尉;議郎曹操,為典軍校尉;趙融為助軍左校尉;馮芳為助軍右校尉;趙馮並為議郎。諫議大夫夏牟為左校尉;淳于瓊為右校尉,瓊亦為諫議大夫。俱歸蹇碩調度,共稱西園八校尉。七人為宦官爪牙,俱不值得。

會由術士望氣告變,說是京師將有大兵,恐致兩宮喋血,靈帝意圖厭禳,特徵四方兵會集京師,就平樂觀作講武場,觀中築一大壇,上建十二重華蓋,高約十丈,壇東北另設小壇,復建九重華蓋,高約九丈。四面張着赤幟,分列步騎數萬人,結成方陣,借壯外觀。

靈帝親擐甲冑,跨馬臨軍,使大將軍何進為前驅,秉旄仗鉞,直抵壇前,御駕就大壇駐足,自立大華蓋下;復用手揮進,令趨就小壇,在小華蓋下立着,然後傳令各軍,操演陣法,軍士一齊應令,萬馬齊奔,東馳西驅,前後繼進,形色上似甚整齊;映入靈帝眼中,但覺得五花八門,賞心奪目。你要張幕看戲!大眾即演戲一出與你看看。

當下想入非非,竟自稱一個徽號,叫做無上將軍;就令左右書在旗上,作為大纛,向前導引,隨即縱轡離壇,躍馬四馳,就陣中繞行一周。只聽得軍吏喧聲,齊呼萬歲,不由的興致越高,精神越奮;再兜了兩個圈子,方將兵符交付何進。返駕入宮。討虜校尉蓋勛隨着,即回首顧語道:『朕今日講武,規模如此,卿以為善否?』

勛應聲道:『臣聞先王耀德不觀兵,今寇賊遠距京師,陛下乃在都中列陣,臣恐未足揚威,徒自黷武罷了!』

靈帝聽着,忽覺感悟道:『卿言甚是!朕見卿恨晚,群臣從未有此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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