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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請濟師司馬獻謀 巧架誣牝雞逞毒

後漢演義作者:蔡東藩發佈:福哥

2020-6-16 04:56

卻說章帝生母,本是賈貴人,見二十五回。因為馬太后所撫養,故專以馬氏為外家,未嘗加封生母;就是賈氏親族,也無一人得受寵榮。至馬太后告崩,乃策書加賈貴人赤綬,漢制貴人,但服綠綬,惟諸侯王得用赤綬。安車一駟,宮人二百,御府雜帛二萬匹,大司農黃金千斤,錢二千萬,安享終身。這也毋庸細說。

惟校書郎楊終,上言國家少事,應即講明經義,近年文士破碎章句,往往毀裂大體,不合聖賢微旨,當仿宣帝博征群儒,講經石渠閣故事,永為後世模範云云。

於是召令諸儒集白虎觀中,考訂五經,辯論異同,使五官中郎將魏應承製發問,侍中淳于恭應制條奏。章帝親自臨決,匯編白虎議案,輯成一書;後世所傳【白虎通】,就是本此。當時有侍中丁鴻,表字孝公,系是潁州郡人,父名綝,曾受封陵陽侯,綝歿後,鴻當襲封,獨托稱有疾,願將遺封讓弟,朝廷不許。鴻奉父安葬,把縗絰懸掛墳前,私下逃去。行至東海,與友人鮑駿相遇,駿問明行蹤,出言相責道:『古時伯夷季札,身居亂世,權行己志;今漢室重興,正當宣力王事,汝但因兄弟私恩,絕父遺業,如何可行?』

鴻不禁感動,垂涕嘆息,乃還就陵陽。鮑駿復上書薦鴻,具陳經學至行,乃有詔征鴻為侍中,並徙封魯陽鄉侯。及白虎觀開門講經,鴻亦列席,據經論難,陳義最明,諸儒俱自愧不逮,時人因為傳揚云:『殿中無雙丁孝公。』

此外尚有少府成封,校尉桓郁,即桓榮子。蘭台令史班固,見前。與雍丘人樓望,平陵人賈逵,以及廣平王羨,明帝子,見前。並皆得與講席,著有令名。越年為建初五年,二月朔日食,詔求直言極諫,大略說是:

朕新離供養,愆咎眾著,上天降異,大變隨之,詩不云乎,亦孔之丑;又久旱傷麥,憂心慘切。公卿以下,其舉直言極諫,能指朕過失者各一人;遣詣公車,將親覽問焉。其以岩穴為先,勿取浮華!

未幾又詔令清理冤獄,虔禱山川,略云:

春秋書無麥苗,重之也。去秋雨澤不適,今時復旱,如炎如焚,為備未至。朕之不德,上累三光,震慄忉忉,痛心疾首。前代聖君,博思咨諏,雖降災咎,輒有開匱反風之應,今予小子徒慘慘而已。其令二千石理冤獄,錄輕系,禱五嶽四瀆及名山,能興雲致雨者,冀蒙不崇朝遍雨天下之報,務加肅敬焉!

到了五月,復下詔云:

朕思遲直士,遲讀若治,有待望之意。側席異聞,其先至者各以發憤吐懣,略聞子大夫之志矣;皆欲置於左右,顧問省納,建武詔書嘗曰:『堯試臣以職,不直以言語筆札。』直猶但也。今外官名曠,並可以補任,有司其銓敘以聞!

看官覽到此詔,可知章帝詔求直士,亦無非虛循故事,非真出自至誠;否則直士徵庸,理應置諸左右,常令補過,為什麼調補外宮呢?譏評得當。內外臣僚,窺透意旨,待至得雨以後,即由零陵獻入芝草,表稱祥瑞。既而泉陵地方,又說有八黃龍出現水中。正在鋪張揚厲的時候,太傅趙熹,遽爾病終。司徒鮑昱,已代牟融後任,融於建初四年病歿。進任太尉,另用南陽太守桓虞為司徒。自趙熹病歿逾年,昱復隨逝,乃更擢大司農鄧彪為太尉。老成迭謝,何足稱祥?

忽由西域留守軍司馬班超,拜本入朝,大致在請兵西征,原文錄後:

臣竊見先帝欲開西域,故北擊匈奴,西使外國,鄯善於置,即時向化,今拘彌莎車疏勒月氏烏孫康居,復願歸附,欲共併力,破滅龜茲,平通漢道。若得龜茲,則西域未服者,百分之一耳。臣伏自念卒伍小吏,荷蒙拔擢,願從谷吉效命絕域,庶幾張騫棄身曠野。谷吉為元帝時人,張騫為武帝時人,俱見【前漢演義】。

昔魏絳列國大夫,尚能和輯諸戎;況臣奉大漢之威,而無鉛刀一割之用乎?前世議者,皆曰取三十六國,號為斷匈奴右臂,今西域諸國,自日之所入,莫不向化,大小欣欣,貢奉不絕,唯焉耆龜茲,獨未服從。臣前與官屬三十六人,奉使絕域,備遭艱厄,自孤守疏勒,於今五載,胡夷情意,臣頗識之,問其城郭大小,皆言倚漢與依天等。以是觀之,則蔥嶺可通,龜茲可伐。

今宜拜龜茲侍子為其國王,系前時入侍者。以步騎數百送之,與諸國連兵進討,數月之間,龜茲可平。以夷狄攻夷狄,計之善者也。超之得計在此。臣見莎車疏勒,田地肥廣,不比敦煌鄯善間也。兵可不費中國,而糧食自足。且姑墨溫宿二王,特為龜茲所置,既非其種,更相厭苦,其勢必有為我所降者;若二國來降,則龜茲自破。願下臣章,參考行事,誠有萬分,死復何恨?

臣超區區,特蒙神靈,竊冀未便僵仆,目見西域平定,陛下舉萬年之觴,薦勛祖廟,布大喜於天下,則臣超幸甚,國家幸甚!


【後評】

原來超在疏勒,已與康居於置拘彌三國,合兵萬人,擊破姑墨石城,斬首七百級,因此欲乘勢進兵,蕩平西域,所以懇切陳詞,亟請濟師。章帝也知超非虛言,擬派吏士助超。適有平陵人徐幹,與超同志,奮身詣闕,願往為超助。章帝即令干為假司馬,率領弛刑及義從千人,即日西行。弛刑,謂課功贖罪諸徒;義從,謂奮願從行之士。

超日夜待兵,已是望眼欲穿,並因莎車叛附龜茲,疏勒都尉更覺得憂勞顧番辰,亦有異志慮,湊巧幹軍馳至,遂相偕出擊番辰,一鼓破敵,斬首千餘級,番辰遁去。超更欲進攻龜茲,自思西域諸國,烏孫頗強,正好借他兵力,與約夾攻。乃奏稱烏孫大國,控弦十萬,故武帝嘗妻以公主,至宣帝時,終得彼力,遠逐匈奴;今正可遣使招慰,與其合兵,用夷攻夷,莫如此舉。

章帝也以為然,方遣使慰諭烏孫。使節未歸,流光易逝,倏忽間已是建初七年,正月初吉,沛王輔,濟南王康,東平王蒼,中山王焉,聯翩入朝。章帝先遣謁者出都遠候,分給貂裘食物珍果,又使大鴻臚持節郊迎,再由御駕親視邸第,預設帷床,錢帛器物,無不具備。至四王入都詣闕,贊拜不名,且由章帝起座答禮。禮畢入宮,再用輦迎接四王,至省閣乃下。帝亦興席改容,歡然敘舊,使皇后出宮親拜,四王皆鞠躬辭謝,不敢當禮。嗣是款留多日,直至春暮,方許諸王歸國。但因東平王蒼,老成重望,弁冕天潢,用再手詔挽留。直至仲秋已屆,大鴻臚竇固,奏請將蒼遣歸,才得允許。特給蒼手詔云:

骨肉天性,誠不以遠近為親疏,然數見顏色,情重昔時。念王久勞,思得還休,欲署大鴻臚奏,不忍下筆,顧授小黃門,系受詔頒發之官。中心戀戀,惻然不能言。

蒼得詔後,入闕謝賜,隨即辭行,章帝親送至都門,流涕敘別,復賜乘輿服御,珍寶錢帛,以億萬計。蒼還國遇疾,逾年竟歿,賻贈獨隆,派使護喪,且令四姓小侯,及諸國王主,一體會葬,予諡曰憲,子忠襲爵。敘筆特詳,無非善善從長之意。總計光武帝十一子,至蒼歿後,僅留四人,為沛王輔,濟南王康,中山王焉;以外尚有阜陵王延,在明帝時已曾削封,見二十八回。建初中復被人訐發,說他謀為不軌,又貶爵為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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