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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討逆蠻力平荊土 拒君命冤殺陸機

兩晉演義作者:蔡東藩發布:福哥

2020-6-16 04:52

卻說李流遁至赤祖,收集殘眾,尚不下數萬人。李盪亦自德陽奔還,助流拒守。流與盪雄各爲一營,流居北,盪雄居西。部眾以軍中無主,無所適從,因復推流爲大將軍,領益州牧,秣馬厲兵,再圖一戰。是時,德陽已爲孫阜所破,守將騫碩等被擒,阜退屯涪陵,羅尚卻遣督護何沖常深等,分道攻流。

還有涪陵民藥紳,亦起兵相助。流與李驤拒深,使盪與雄拒紳,何沖卻乘虛攻北營。流已外出,只留部將苻成隗伯等,居守營中,兩將忽生變志,與沖爲應,沖趁勢殺入,不意營內出來一個女將軍,擐甲執矛,麾動部眾,拼命抵住。女將爲誰,請看官掩卷一猜。沖不禁詫異,但令軍士困住女將,與她廝殺。那女將毫不畏懼,反抖擻精神,當先衝突,好幾次被她盪決,直使沖無可下手,目眙心驚。

忽從刺斜里閃出一人,手執利刃,直奔女將,女將連忙閃避,那刀鋒已到眉尖,傷及左目,頓時血淚交迸,點滴不休,沖總道這女將受傷,必致敗遁,偏女將仍復酣戰,反覺得裂毗揚眉,拼個你死我活。看官欲知女將來歷,乃是特妻羅氏。刃傷羅氏左目,便是隗伯。

羅氏已有死志,始終不肯退去,那營內卻已被搗亂,眼見得危巢將覆,猛聽得營門外面一聲呼嘯,有兩大頭目,率眾殺到,一是李流,一是李盪。原來流往拒常深,得破深壘,深已遁去;盪往拒藥紳,紳聞深敗,不戰自退,所以流與盪得收兵馳還,來救北營。何沖只一支孤軍,怎禁得兩路來攻。只好沖開一條血路,沒命似的亂跑。苻成隗伯,也潰圍突出,隨沖同詣成都。流與盪尚不肯舍,在後力追。

盪自恃勇力,持矛先驅,將到成都城下,不防苻成隗伯翻身猛斗,苻執矛,隗執刀,雙戰李盪。盪格過了矛,又要防刀,格過了刀,又要防矛,略略一個失手,被苻成刺中腰脅,墜落馬下。是亦與養由基之死藝相類。苻成正要梟取盪首,適值李流馳到,部眾甚盛,料知不遑下手,亟與隗伯掉頭入城。何沖已在城闉守候,見二人得入,立將城門闔住,阻遏外兵。流搶得盪屍,涕淚並下,再擬鼓眾攻城,忽有急足馳到,報稱孫阜將至,沒奈何長嘆一聲,載屍引還。

既返北營,檢點營中士卒,也被何沖一戰,傷斃多人。自思兄侄俱亡,孫阜又至,不由的悲懼交並。姐夫李含,曾由特任爲西夷校尉。此李含與顒長史同姓同名,但不同人,惟含與特同姓結婚,究不脫蠻俗。至是勸流乞降阜軍。流無可奈何,因遣子世及含子胡,至阜軍爲質,壹意求和。李驤李雄,交諫不從,胡兄離爲梓潼太守,聞信馳還,欲諫不及,退與雄謀襲阜軍。雄很是贊成,但慮流不肯發兵。離答道:『事若得濟,何妨擅行。』

雄大喜過望,便語部眾道:『我等前已殘虐蜀民,今一旦束手,便爲魚肉,爲今日計,惟有同心襲阜,尚可死中求生。』

眾皆踴躍從命。雄與離遂不復白流,率眾徑襲阜軍。阜因流已求和,不復設備,竟被雄等搗入營壘,殺得一個落花流水。阜但率數騎遁去。宗岱駐軍墊江,得病身亡,荊州軍遂退。雄始向流報捷,流不禁愧服,嗣是一切軍事,委雄主持。雄更出兵攻殺汶山太守陳圖,奪踞郜城。

相傳雄爲羅氏所生,與盪同出一母,羅氏嘗夢見大蛇繞身,方致懷妊,閱十四月乃生。羅氏知非常人,告諸李特。特因取名爲雄,表字仲俊。術士劉化,見雄有奇姿,嘗語人道:『關隴士人,皆當南移,李氏子中,惟仲俊有奇表,將來終爲人主呢。』

後果如劉化言,這且慢表。爲下文李雄僭號張本。

且說晉廷聞蜀亂未平,再遣侍中劉沈,出統羅尚許雄等軍,申討李流。沈行過長安,河間王顒慕沈才學,留爲軍司,表請易人。顒已有無君之心,故得截留軍師。詔授沈爲雍州刺史,使得與顒相處。另由顒派出一人,叫作席薳,也是有名無實,不聞西行。廷議欲再簡良帥,驀由新野王歆,遞入急奏,乃是義陽蠻酋張昌,聚眾爲逆,鋒不可當,請朝廷急速發兵,分道進援。又起一波。當時荊州東南,蠻民伏處,尚知歸服王化,自歆出鎮荊州,政尚嚴急,失蠻人心。

義陽蠻張昌,聚眾數千人,乘隙思亂,適晉廷徵發荊州丁壯,往討李流,大眾俱不願遠行,詔書一再督促,並責令地方官隨地查察,不准役夫逗留。郡縣有司,依詔辦理,不敢違慢。被役兵民,急不暇擇,索性相聚爲盜。還有饑民趨集,約數千口。於是張昌四處煽誘,即就安陸縣石岩山中,作爲巢穴,自己移名改姓,叫作李辰,諸戍役及眾饑民,多往趨附,眾至萬餘。

江夏太守弓欽,遣兵往討,反爲所敗。昌遂出巢攻江夏郡,欽督眾迎戰,又復失利,竟與部將朱伺奔往武昌。昌得入據江夏,又造出一種妖言,謂當有聖人出世,爲萬民主。已而得山都縣吏邱沈,使改姓名曰劉尼,詐稱漢後,奉爲天子,且向眾誑言道:『這便是聖人呢。』

昌自爲相國,指野鳥爲鳳凰,充作符瑞,居然擁著邱沈,郊天祭地,號爲神鳳元年,徽章服色,一依漢朝故事,如有人民不肯應募,便即族誅。並捏稱『江淮以南,統已造反,官軍大起,悉加誅戮,惟得真主保護,方可免難』等語。爲此種種訛傳,煽動遠近,遂致亂徒四起,與昌相應,旬月間多至三萬人,皆首著絳帽,用馬尾作髯,幾與戲子演劇,仿佛相同。天下事莫非幻戲,何怪張昌。

新野王歆,聞江夏失守,乃遣騎督靳滿往剿。滿至江夏,與昌交鋒,不到半日,殺得大敗虧輸,慌忙奔還。歆因乞請濟師,詔遣監軍華宏往討,又不是張昌的對手,敗績障山。廷議乃如歆所請,發兵三道:一是命屯騎校尉劉喬爲豫州刺史,攻昌東面;一是命寧朔將軍劉弘爲荊州刺史,攻昌西面;一是詔河間王顒,使遣雍州刺史劉沈,率州兵萬人,並征西府五千人,出藍田關,攻昌北面。

哪知顒不肯奉詔,止沈不遣。叛形已露。沉自領州兵至藍田,又被顒遣使追還,北路兵完全無效。唯劉喬出屯汝南,劉弘及前將軍趙驤,平南將軍羊伊,出屯宛城。昌遣黨羽黃林,率二萬人向豫州,自統眾攻樊城。新野王歆,因亂黨逼近,不得已親自出馬,督兵往御。兩下相值,彼此列陣,歆方麾兵接仗,不防部下一聲譁噪,竟爾四散。那亂黨竟搖旗吶喊,好似狂風猛雨,一齊撲來。歆心慌意亂,正思拍馬逃奔,偏亂黨已突至馬前,把他圍裹,你刀我槊,四面殺入,霎時間把一位晉室藩王,收拾性命,送往冥途。還算是爲國而死,死尚值得。

敗報傳到洛陽,一道急詔,令劉弘代歆爲鎮南將軍,都督荊州諸軍事。弘,相州人,頗有才略,御下有律,寬嚴相濟,昌黨黃林,進薄弘營,被弘一鼓擊退。及接朝廷詔敕,星夜就道,即向荊州進發。昌意圖南擾,別遣悍黨石冰,東寇揚州,擊敗刺史陳徽,諸郡盡被陷沒。又攻破江州,連陷武陵、零陵、豫章、武昌、長沙諸州郡,沿江大震。臨淮人封雲,復起應石冰,騷擾徐州,遂致荊江揚豫徐五州境地,多爲賊據。

官吏或逃或降,由張昌另易牧守,專用部下一班盜賊。萑蒲小丑,何知撫字,一味的恃強行兇,到處掠奪,人民不堪暴虐,才思把盜賊驅除,蓄謀待變;再加劉弘禦寇有方,一入荊州境內,便將司馬歆的苛政,盡行蠲除,然後遣南蠻長史陶侃爲大都護,牙門將皮初爲都戰帥,進據襄陽,扼守要害。昌屢攻不克,退處竟陵。侃留皮初居守,自率兵攻竟陵城,與昌前後數十戰,盡得勝仗,斬賊首至數萬級,昌棄城遁去。侃號令賊中,降者免死,賊黨遂棄戈拋甲,悉數投誠。

劉喬亦遣部將李楊等進取江夏,誅死劉尼,荊土遂平。弘至荊州城下,望見城門四閉,城上遍列官軍,似與弘相仇敵。弘很是詫異,便呼城上人答話,叫他開門。守卒答道:『我等奉范陽王令,到此守城。無論何人,概不放入。』

弘答道:『我受詔前來,督轄此土,豈范陽王尚未聞知麼?究竟由何將監守,請出來相會,說個明白。』

言畢停轡相待,好一歇才見開城,一將帶兵出門,躍馬當先,勢甚兇猛。弘料他不懷好意,揚起馬鞭,向後一招,將士等已一齊向前,截住來將,來將無從突入,始自報姓名職銜,說是長水校尉張奕,由范陽王嫚差遣到此。弘出詔相示,奕仍不服,舞刀欲斗,經弘一聲喝令,將士即將奕圍住,好似群虎攢羊,不到半時,已把奕斫死了事。奕真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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