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庫 簡介 目錄 A-AA+ 書籤 查字

             

第八十七回 恨妒後御駕入山鄉 謀奪嫡計臣賂朝貴 之二

南北史演義作者:蔡東藩發布:福哥

2020-6-16 04:48

太子勇小字睍地伐,系隋主堅長子,素性坦率,不尚矯情,常參決軍國大事,言多見納。惟隋主尚儉,勇獨文飾蜀鎧,為父所見,嘗面責道:『從古帝王,好奢必亡,汝為儲君,當先知儉約,乃能奉承宗廟,我平時衣服,各留一襲,汝可隨時取觀,作為榜樣。且賜汝舊刀一柄,葅醬一盒,令汝服食,汝宜默體我心。』

勇雖應命趨出,但事過境遷,又復如常。會遇長至節日,百官皆往東宮賀節,勇張樂受賀,事為隋主所聞,愈滋不悅,特下詔戒諭群臣,此後不得擅賀東宮,嗣是恩寵漸衰,勇又多內嬖,昭訓雲氏,昭訓系東宮女職。姿貌殊麗,尤得歡心,生子三人,還有高良娣、王良媛、成姬等,亦產下數男。獨嫡妃元氏無寵,亦不聞生育。

隋主堅卻不暇計及,惟皇后獨孤氏,最恨人寵妾忘妻,平時聞王置妾,或妾有懷孕等事,輒勸隋主懲誡,甚至免官。干卿甚事·偏皇太子親蹈此轍,怎得不令獨孤後生憤?冤冤相湊,那太子妃元氏,遇着心疾,兩日即歿,獨孤後疑為雲氏下毒,越覺不平,每當太子入省,嘗帶怒容。太子勇亦漫不加察,竟使雲氏專掌內政,居然視若嫡妃,益敦情好。獨孤後暗暗咒罵,並嘗遣內侍偵察,俟太子另有過失,便當請諸隋主,把他廢斥。

就中有個陰謀詭計的晉王廣,有心奪嫡,默窺父母隱情,巧為迎合,姬妾雖有數人,他卻與蕭妃日夕同居,就使後庭生子,亦不使養育,但說是未曾產男。有時隋主及後,親臨廣第,廣只留老丑婢僕,充當役使,自與蕭妃又止衣敝繒,屏帳亦改用縑素,樂器任積塵埃,毫不拂拭,隋主當然愜意,獨孤後愈覺生歡。及父母回宮,另遣左右探視,廣不問貴賤,必與蕭妃迎候門前,待以美饌,申以厚禮,因此宮中內侍,無不稱晉王仁孝。隋主堅密遣相士來和遍視諸子,和答道:『晉王眉骨隆起,貴不可言。』

隋主又問上儀同三司韋鼎,謂諸子誰當嗣立?鼎隨口奏道:『至尊皇后,最愛何人,便使嗣統,此外非臣所敢知了。』

來、韋二人,恐亦得楊廣好處。

隋主笑道:『卿尚不肯明言麼?』

鼎又道:『事在陛下,臣何必多言。』

說畢自退。

會晉王廣出鎮揚州,甫經半載,便表請入覲,有旨允准。廣即入覲父母,語言容止,無不加謹;就是接待朝臣,亦格外謙恭。宮廷內外,有口皆碑。及辭行還鎮,併入宮別母,敘談半日,無非是遠離膝下、常懷孺慕的套話。待到天色將晚,將要出宮,又故意裝出欲去不去的光景,欲言不言的情狀。獨孤後未免動疑,便問他有甚言語?

廣請屏去左右,只剩得母子兩人,便伏地泣訴道:『臣兒愚蠢,不知忌諱,每念親恩難報,所以上表請朝,不知東宮何意,怒及臣兒,謂臣兒覬覦名器,欲加屠陷,臣兒遠到外藩,東宮日侍朝夕,倘若讒言交入,天高難辯,或賜三尺帛,或給一杯鴆,臣兒不知死所,恐未能再覲慈顏了。』

好一張似簧利口。說至此,嗚咽不止。獨孤後且憐且恨道:『睍地伐見上。真令人難耐,我為他娶元氏女,向無疾病,忽然一旦暴亡,他卻與阿雲等日夕淫樂,生了許多豚犬。我長媳遇毒喪生,我尚未曾窮治,他竟又想害汝,我在尚然,我死後,汝等只合配他做魚肉了。況東宮今無嫡妃,至尊萬歲千秋後,汝等兄弟,且向阿雲前再拜問候,這不是更加苦痛麼?』

說着,亦泫然泣下。廣又假意勸慰,說是:『臣兒不肖,轉累慈聖傷心,更增罪戾。』云云。一擒一縱,獨孤雖狡,怎能不墮入彀中?

獨孤後又咬牙密諭道:『汝儘管放心還鎮,我自有區處,不使我兒屈死。』

廣聞言暗喜,面上尚帶着慘容,再拜而去。

獨孤後遂決意廢立,屢在隋主面前,挑唆是非。隋主因令選東宮衛士,入台宿衛。朝臣無人敢諫,獨高熲入奏道:『東宮宿衛,不便多調。』

隋主不待說畢,便作色道:『朕有時出巡,衛士應求雄毅,太子毓德東宮,何須壯士?我熟見前朝舊事,公不必再循覆轍了。』

這一席話,說得高熲面有慚色,只好退出。原來熲子表仁,曾娶太子勇女為婦,隋主言中寓意,越令高熲難以為情。既而熲妻病卒,獨孤後乘間進言道:『高僕射年已將老,驟致悼亡,陛下奈何不為熲娶?』

隋主因召熲入闕,面述後言。熲含淚答道:『臣今已老,退朝後惟齋居誦經,不願再納繼室了。』

隋主亦為悼嘆,因即罷議。過了數月,熲親生下一男。隋主頗為熲喜慰,惟獨孤後很是不樂。隋主問為何因?後答道:『陛下尚再信高熲麼?前陛下欲為熲續娶,熲心存愛妾,面欺陛下,今詐情已見,怎能再信?』

看到此語,方知前時勸熲復娶,已寓陰謀。

隋主亦以為然。及與熲商廢立事,熲又提出長幼倫序,對答隋主,見上。於是隋主益疑熲有私,擬加譴謫。復憶及王世積一案,再加復驗。有司希旨鍛煉,謂熲實有通叛情事,乃即罷隋左僕射,以公爵就第。

先是漢王諒東伐高麗,嘗令熲為長史,面加重託。諒年少任氣,與熲言多不合意,遂致無功而歸。諒入見獨孤後道:『兒倖免為高熲所殺。』

獨孤後原記在心中,諒亦懷恨不休,常欲置熲死地。還有晉王廣為張麗華事,又挾嫌伺熲,為此種種積仇,遂陰唆熲吏上書,訐熲私事,誣稱熲子表仁,勸慰乃父,謂:『司馬仲達,嘗託疾不朝,卒有天下,父今遇此,安知非福』等語。

隋主得書大怒,遂拘熲至內史省,備加訊鞫。法司按不得實,反捏報他事,謂:『沙門真覺,曾語熲雲,明年國有大喪,尼令暉亦與熲言,皇帝將有大厄,十九年恐不可過。』

隋主益怒,顧語群臣道:『帝王豈可力求?孔子為古來大聖人,作法垂世,豈不欲有天下?但天命未歸,只好作罷了。』

孔子豈肯效法篡逆麼?

有司請即誅熲,隋主復嘆道:『去年殺虞慶則,今年斬王世積,若更誅熲,天下總道我殘害功臣了。』乃褫熲爵邑,除名為民。

熲有老母,嘗誡熲道:『汝富貴已極,但欠一斫頭呢,奈何不慎?』

熲既被黜,回憶母言,尚自幸不死,倒也沒有恨色。哪知生死有命,後來終難免一刀,這且慢表。

打開手機掃描閱讀

收藏 書評 打賞

上一頁
返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