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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回 長孫晟獻謀制突厥 沙缽略稽首服隋朝

南北史演義作者:蔡東藩發佈:福哥

2020-6-16 04:48

卻說陳主叔寶,習成驕佚,當居喪時,隋主堅嘗遣使赴吊,國書中自稱姓名,並列頓首字樣。叔寶疑為畏怯,答書多不遜語。隋主堅當然憤怒,出示廷臣。廷臣多獻議伐陳,隋主方建築新都,並因突厥未平,不遑南顧,乃暫從緩圖。原來長安城制度狹小,宮闕亦多從簡陋,隋主嘗以為嫌。尚書蘇威,亦勸隋主遷都,無非希旨。隋主再與高熲熟商,熲即為規畫新都,夜半方休。

翌晨,即由庾季才入奏道:『臣仰觀玄象,俯察圖記,必有遷都情事。此城自兩漢營建,將八百年,水皆鹹鹵,不甚宜人,願陛下應天順人,為遷徙計。』

隋主愕然,顧語熲、威,詫為神奇。有何神奇,不過巧為迎合。乃詔熲等營造新都,擇地龍首山麓,興工趕築。約近期年,新都告成,取名大興城,涓吉移徙。一切規模,比舊都雄壯加倍。隋主堅自然愜心,遂遣將興師,北圖突厥。

突厥稱雄朔漠,自伊利可汗為始,伊利傳子科羅,科羅舍子攝圖,獨傳弟俟斤。俟斤就是木杆可汗,木杆可汗臨死,復舍子大邏便,立弟佗缽可汗。均見七十二回及七十九回。佗缽可汗,封兄子攝圖為爾伏可汗,使統東方,弟褥但子為步離可汗,使居西方。當時北齊尚存,與北周爭媚突厥,歲給繒絮錦彩,各數萬匹。佗缽嘗呼周、齊為兩兒,謂:『兩兒常孝,何憂國貧?』

已而齊為周滅,佗缽不及援齊,乃屢寇周邊,且納齊范陽王高紹義。周主贇與他和親,封趙王招女為千金公主,嫁與佗缽。佗缽始執送高紹義,與周通好。才越一年,佗缽忽得暴病,自知將死,召子庵邏入囑道:『我兄舍子立我,我今病危,死在朝夕,但兄德未忘,汝當讓與大邏便,休得相爭!』

佗缽尚知有兄,不如諸夏之亡。

庵邏涕泣遵教。及佗缽已殂,庵邏果依父命,擬迎立大邏便,偏突厥部眾謂:『大邏便生母微賤,不願相迎。』

攝圖亦奔喪到來,慨語國人道:『若立庵邏,我願率兄弟服事,若立大邏便,我必據境與爭,備着長刃利矛,決一雌雄。』

國人聞攝圖言,越加踴躍,決立庵邏為嗣。大邏便不得入立,心常怏怏,常遣人詈辱庵邏。庵邏不能制,復讓與攝圖,攝圖年長有力,國人歸心,因即迎攝圖,居都斤山,自號沙缽略可汗。庵邏降居獨洛水,稱第二可汗。大邏便又遣人語沙缽略道:『我與爾俱可汗子,各承父後,爾今極尊,我獨無位,可算得公平麼?』

沙缽略無詞可駁,乃使為阿波可汗,使領北部。又令從父玷厥為達頭可汗,管轄西方。諸可汗各統部眾,分鎮四面。沙缽略居中撫馭,頗得眾心。突厥遺俗,父兄死後,子弟得妻後母及嫂。千金公主出塞和親,甫及一載,便成嫠婦,年齡不過及笄,當然是華色鮮妍。沙缽略很是羨慕,便援着俗例,納千金公主為妻。千金公主也樂得另配,好做第二次的可賀敦。可賀敦三字,便是番俗對後的稱呼。番俗原是如此,華女未免無恥。

是時隋已篡周,千金公主聞宗祀覆沒,未免傷心,遂日夜請求沙缽略,為周復仇。沙缽略得了佳婦,正是新婚燕爾,魚水情深,當下召集臣屬,慷慨與語道:『我是周室親戚,今隋公無故篡周,若非代為報仇,尚何面目見可賀敦呢?』

臣下相率聽命,沙缽略即遣使營州,與故齊刺史高寶寧連約,合兵攻隋。隋主堅甫經受禪,不暇北伐,但遣上柱國陰壽鎮幽州,京兆尹虞慶則鎮并州,屯邊修城,以守為戰。先是千金公主入突厥,司衛上士長孫晟,亦隨送出塞,為突厥所留。沙缽略弟處羅侯,號稱突利設。突厥稱軍帥為設。愛晟善射,密與相昵,至沙缽略繼立,陰忌處羅侯。處羅侯潛與晟盟,約為心腹。沙缽略稍有所聞,乃遣晟南歸,晟留居突厥年余,得考察山川形勢,及部眾強弱。既返長安,便一一啟聞。隋主堅很是嘉獎,擢為奉車都尉。

及突厥入寇,晟上書計事,略云:

臣聞喪亂之極,必致昇平,是故上天放其機,聖人成其務。伏維皇帝陛下,當百王之末,膺千載之期,諸夏雖安,戎虜猶梗,興師致討,尚非其時,棄諸度外,又來侵擾。故宜密運籌策,漸以攘之。玷厥之於攝圖,兵強而位下,外名相屬,內隙已彰,鼓動其情,必將自戰。處羅侯為攝圖之弟,奸多勢弱,曲取眾心,國人愛之,因為攝圖所忌,其心殊不自安,跡示彌縫,實懷疑懼。阿波首鼠,介在其間,攝圖受其牽率,惟強是與,未有定心。今宜遠交而近攻,離強而合弱,通使玷厥,說合阿波,則攝圖回兵,自防右地,又引處羅,遣連奚霫,則攝圖分眾,還備左方,首尾猜嫌,腹心離沮,十數年後,乘釁討之,必可一舉而空其國矣。

隋主覽表,嘆為至計,因召晟與語戰守事宜。晟復口陳形勢,手畫山川,狀寫虛實,皆如指掌。隋主益喜,悉依晟議,乃遣太僕元暉出伊吾道,往詣達頭可汗,賜給狼頭纛。達頭答使報謝,得隋優待,歡躍而去。又授晟為車騎將軍,使出黃龍道,齎着金帛,頒賜奚霫、契丹等國。契丹願為嚮導,密引晟至處羅侯所,重申前約,誘令內附。處羅侯恰也依從,晟即歸報。

沙缽略可汗,尚未知隋廷計畫,號召五可汗部眾,得四十萬騎,突入長城,自蘭州趨至周槃。隋行軍總管達奚長儒,屯兵只二千人,與突厥兵相遇,沙缽略親率十萬騎挑戰,長儒明知不敵,顏色卻甚是鎮定,且戰且行;中途被番兵衝擊,屢散屢聚,轉斗三晝夜,交戰十四次,刀兵皆折,士卒但徒手相搏,肉盡骨現。突厥兵損傷數千,且恐長儒誘敵,才停軍不追。長儒身受五創,幸得生還,因功封上柱國,並蔭一子。那沙缽略分兵四掠,擊逐隋戍,且欲乘勝深入,偏達頭可汗不從,引兵自去。長孫晟前策,已一次見效。

長孫晟又布散謠言,謂:『鐵勒已與隋聯絡,將襲沙缽略牙帳。』

沙缽略聞謠生懼,乃收兵出塞。越年為隋開皇三年,春暖草肥,突厥復寇隋北境。隋主堅乃決計出師,命衛王爽為行軍元帥,率同河間王弘,爽與弘俱見八十一回。及豆盧勣、竇榮定、高熲、虞慶則等,分八道出塞,往擊突厥。爽行次朔州,探得沙缽略已至白道,距軍營僅數十裏。總管李充進議道:『突厥驟勝而驕,必不設備,若用精兵襲擊,定可破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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