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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回 擒敵將梁軍大捷 逞淫威齊主橫行 之二

南北史演義作者:蔡東藩發布:福哥

2020-6-16 04:48

安都引兵橫出,衝散齊軍,齊人大潰。徐嗣徽及弟嗣宗,先被梁軍擒住,斬首示眾,復鼓眾力追,直至臨沂,沿途屢有擒獲,連齊大都督蕭軌,也逃走不及,由梁將活捉了來。只任約、王僧愔跑得較快,倖免性命,餘眾無舟渡江,各縛荻茷北渡,中流沉溺,不計其數,流屍塞岸,棄械盈途。

梁軍凱旋還都,由霸先下令,把齊帥蕭軌以下,凡將吏四十六人,悉數處斬,然後請旨大赦,內外解嚴。霸先得進位司徒,加中書監,封長城公,余官如故,他將各封賞有差。霸先以侯安都為首功,願將徐州刺史兼職,讓授安都。梁主方智當然依議,尋且加授霸先為丞相,錄尚書事,兼鎮衛大將軍揚州牧,封義興公。霸先乃躊躇滿志,要想帝制自為了。

獨廣州刺史王琳,前曾北援江陵,行次長沙,聞元帝殉難,自己家屬,亦被西魏軍擄去,不禁涕淚交並;遂為元帝發喪,三軍縞素,且遣別將侯平,率舟師攻後梁。侯平連破後梁軍,兵威頗振,遂不受王琳命令。琳遣將討平,平走依江州刺史侯瑱。琳所有精銳,本已盡給侯平,平已叛去,軍勢遂衰,不得已奉表降齊。又因妻子皆為魏虜,復獻款長安,乞請取贖。魏太師宇文泰,許還妻子,琳又請歸元帝及太子元良棺木,亦邀宇文泰允許。琳迎葬元帝父子,報聞梁廷,仍然稱臣,自是王琳一人,變做了三國臣僕,這好算是狡兔三窟呢。太覺聰明。

且說齊主高洋,聞齊師覆敗,蕭軌等被梁擒斬,當然大怒,亦命將質子陳曇朗,置諸極刑。惟永嘉王蕭莊,非陳氏子,准令免死。本擬興兵報怨,適值大修宮殿,無暇再舉,乃將兵事擱起,專務佚游。原來高洋自蕩平山胡,致生驕侈,應五十九回。漸漸的荒耽酒色,肆行淫暴。或躬自歌舞,盡日通宵,或散發胡服,雜衣錦彩,或袒露形體,塗傅粉黛,或乘牛驢橐駝白象,不施鞍勒,或盛暑炎熱,赤膊遊行,或隆冬嚴寒,去衣馳走,從吏俱不堪苦虐,洋獨習以為常。有時覺得疲倦,令崔季舒、劉桃枝扶掖而行,勛戚私第,朝夕臨幸,閒街曲市,常見足跡。既而淫恣益甚,遍召娼妓,褫去衣裳,令從官相嬲為樂,自己淫興勃發,即使娼妓雜臥榻上,任意姦淫。

甚至行及宮中,凡元氏、高氏兩族婦女,悉數徵集,亦視如娼妓一般,先擇幾人上前,逼令卸裝露體,供他淫污,稍或違拗,即拔刀殺死。除與己交歡外,把婦女分給左右,概使當面肆淫。左右樂得從命,可憐這班婦女,為了一條性命,只好不顧羞恥,任他所為!父兄好淫,子弟必從而加甚。

高澄妻元氏,由洋尊為文襄皇后,居靜德宮。洋忽猛憶道:『我兄昔戲我婦,我今須報。』

遂將元氏移居高陽宅中,自入元氏臥室,用刀相迫。元氏不敢逆意,沒奈何寬衣解帶,惟命是從。婁太后聞洋昏狂,召洋訶責,且舉杖擊洋道:『當效汝父,當效汝兄!』

洋不肯認錯,受杖數下,即起身奔出,回指太后道:『當嫁此老母與胡人!』

婁太后大怒,遂不復言笑。洋頗知自悔,屢向太后前謝罪,婁太后怒氣未平,終不正視。洋自覺乏趣,唯飲酒解悶,醉後益觸起舊感,復趨至太后宮中,匍匐地上,自陳悔意。婁太后仍然不睬,洋不由的懊惱起來,把太后的坐榻,用手掀起。太后未嘗預防,突然倒地,經侍女從旁扶起,面上已有傷痕,當時怒上加怒,立將洋攆出宮外。未幾洋已酒醒,大為悔恨,又至太后宮請安。婁太后拒不肯見,洋使左右積柴熾火,欲投身自焚。當有人報知太后,太后究系女流,免不得轉恨為憐,乃召洋入見,強為笑語道:『汝前酒醉,因致無禮,後當切戒為是!』

洋乃命設地席,且召平秦王高歸彥入宮歸彥系高歡從祖弟,令執杖施罰。自跪地上,袒背受杖,並語歸彥道:『杖不出血,當即斬汝!』

婁太后親起扶持,免令加杖。洋流涕苦請,乃使歸彥笞腳五十,然後衣冠拜謝,嗚咽而出。因是戒酒數日,過了旬余,又復如初,甚且加劇。

歸彥幼孤,寄養清河王高岳家,岳為高歡從父弟,見前文。岳待遇甚薄,及歸彥長成,輒懷隱恨。岳嘗將兵立功,頗有威望,起第城南,很是華膴。歸彥向洋進讒,說岳僭擬宮禁,洋由是忌岳。岳性愛酒色,曾召入鄴下歌妓薛氏姊妹,侑酒為歡。後來薛氏妹得入後宮,邀洋寵愛,洋遂往來薛氏家。薛氏姊為父乞司徒,洋勃然怒道:『司徒大官,豈可求得?』

薛氏姊亦出言不遜,竟被洋飭人鋸死。且因薛氏妹嘗侑岳酒,疑岳通姦,便召岳入問。岳答道:『臣本欲納此女,因嫌她輕薄,所以不取,並未與她有奸。』

洋終未釋嫌。及岳辭歸,即令歸彥齎鴆賜岳。岳自言無罪,歸彥道:『飲此尚得全家。』

岳乃服鴆而亡。洋仍葬贈如禮,惟令改岳宅為莊嚴寺。薛氏妹尚是得寵,冊為嬪御。嗣忽憶她與岳通姦,親斲薛首,藏諸懷中,自赴東山游宴,肴核方陳,群臣列席,洋探懷出薛氏頭,投諸盤上,一座大驚。又命左右取薛氏屍,把她支解,以髀骨為琵琶,且擊且飲,且飲且泣,喃喃自語道:『佳人難再得。』乃載屍以歸,被發步行,哭泣相隨,待親視殮葬,然後還宮。

實是喪心病狂。

已而嫌宮室卑陋,乃發工匠三十餘萬,修廣三台宮殿。殿高二十七丈,兩棟相距二百餘尺,工匠危怯,皆繫繩防躓,洋登脊疾走,毫不畏怖。旁人代為寒心,他卻身作舞勢,折旋中節,好多時方才下來。

平時出遊,好作武夫裝,兵器不離手中,嘗在途中見一婦人,面目伶俐,便召問道:『你道今日的天子行為如何?』

婦人未曾相識,猝然答道:『癲癲痴痴,成何天子!』

語未畢,已被洋一刀兩段。

洋乘便入李後母家,後母崔氏出迎,不防洋突射一矢,正中面頰。崔氏驚問何因?洋怒叱道:『我醉時尚不識太后,老婢問我何為?』

遂復用馬鞭亂擊,至百餘下,打得崔氏面目青腫,方才馳去。轉入第五弟彭城王浟家,浟母即大爾朱氏,當然出見。洋瞧將過去,覺得爾朱氏雖值中年,尚饒丰韻,不覺慾火上炎,竟牽住爾朱氏,欲與交歡。爾朱氏難以為情,未肯照允,惹得洋易喜為怒,立即拔刀砍去,爾朱氏無從閃避,頭破身亡。前時已經失節,此時偏要顧名,死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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