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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回 弑梁主大憝行凶 脔侯贼庶支承统 之二

南北史演义作者:蔡东藩发布:福哥

2020-6-16 04:48

侯景急欲称帝,自加九锡,置丞相以下百官。嗣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跸。未几逼栋禅位,僭号汉帝,升坛受贺。坛前忽有兔跃起,一跃即杳,天空有白虹贯日,众皆惊讶。景还登太极前殿,改天正元年为太始元年,封萧栋为淮阴王,幽锢监省。栋弟桥樛,亦并禁密室。王伟请立七庙,景问道:“甚么叫做七庙?”

伟答道:“天子祭七世祖考,所以应立七庙。”

景默然不答,伟又问七世名讳,景乃说道:“前代祖名,我不复记,但记我父名标,死在朔州,去此甚远,就是阴灵未泯,怎得到此来啖血食呢?”

左右不禁暗笑。

我说他一生狡猾,惟此数语,尚本天真。

有一侯景旧将,记得景祖名乙羽周,余皆无考。王伟捏造名号,推汉司徒侯霸为始祖,晋征士侯瑾为七世祖,祖周为大丞相,父标为元皇帝。遣赵伯超为东道行台,往戍钱塘。令中军都督李庆绪、右厢都督谢答仁、左厢都督李遵等,出击刘神茂。神茂连战皆败,部将王曅郦通出降谢答仁,神茂亦穷蹙乞降。答仁送神茂至建康,景命特制大锉碓,自足至头,寸寸锉碎。还有神茂部将元𫖳、李占等,临阵被擒,亦截去手足,绑示大众,辗转呼号,经日乃毙。都人恨景残忍,愈觉离心。景又深居禁中,荒耽酒色,非故旧不得进见,部将亦多怨望。

那王僧辩、陈霸先两军,受湘东王号令,于次年二月初旬,会讨侯景,舳舻数百里;两统帅至白茅湾,筑坛歃血,共读誓文。大旨在协力讨贼,永无贰心,大众闻言,统皆踊跃听命。僧辩即使侯瑱率师,袭击南陵、鹊头二戍,再战皆克,遂顺流东进。侯景已遣侯子鉴带着水兵,出屯肥水,郭元建带着陆兵,进趋小岘。子鉴正攻入合肥外城,闻西师将至,退保姑熟。景又遣将史安和、宋长贵等,往助子鉴,且自赴姑熟巡视垒栅,面谕子鉴道:“西人善长水战,勿可轻与争锋,若得马步一交,定可得胜。汝但坚守待变便了。”言讫还都。

子鉴依命办理,舍舟登陆,闭营不出。王僧辩等到了芜湖,探得侯子鉴立营岸上,却也不敢轻进,逗留至十余日。当有人通报侯景,谓西军将遁,急击勿失。景方下一伪诏,赦湘东王绎、王僧辩等罪状,部众笑为无益。乃令子鉴整备水战,子鉴复由陆登舟。僧辩得报,即率舟师趋姑熟。子鉴发步骑万余人,上岸挑战,另用鸼舠千艘,分载战士,为追逐计。鸼舠音鸟了,系是长船,两旁着楫,往来如飞。

僧辩不与步战,且麾小船退后,但留大舰夹泊两岸。子鉴部下,疑他怯战,便各驶船前追,僧辩待他过去,然后鼓动大舰,断他归路,复扬旗指麾小船,四面截击,鼓噪大呼,杀得贼船东沉西没,无路可奔。子鉴弃甲改装,夺路逃脱。败报为侯景所闻,景不禁大惧,涕下满面,引衾蜷卧,良久方起,叹道:“我误杀乃公!”

当下使石头戍将张宾,用海艟缒沈淮中,堵塞淮口,再沿淮筑城,自石头城至朱雀桁,楼堞相接,亘十余里,拒遏西师。也是呆人呆想。

王僧辩督领诸将,乘潮入淮,见前面守备严整,也觉踌躇,因向陈霸先问计。霸先道:“前柳仲礼拥兵数十万,隔水久驻,贼登高俯瞩,一望无余,故能覆我师徒。今欲围攻石头,须速渡北岸,诸将若不能当锋,霸先愿先去立栅,请公无虑!”

僧辩大喜。

霸先遂往石头西面落星山,择地筑栅。僧辩亦进军招提寺北。侯景亲出抵御,有众万余人,铁骑八百余匹,列阵西州西隅。霸先道:“我众贼寡,应分贼兵势,休使他聚精蓄锐,向我致死。”乃命诸将分道置兵,张皇声势。

景意欲速战,纵骑进攻,冲入西军偏将王僧志营,僧志少却。霸先遣将军徐度,率弓弩手三千,绕出景后,更番迭射,景后队多伤,只好引退。霸先与王琳、杜龛等,麾动铁骑,突入景阵,僧辩又率大军继进,仿佛泰山压卵一般,教侯景如何抵挡?没奈何退入栅中。

石头城守将卢晖,见西军势胜,景已败还,料知景必危亡,便开门出降。僧辩入据石头城,霸先尚在城外,与景相持。景尚督众死战,自率百余骑,弃槊执刀,硬行冲突,再进再却,众遂大溃。诸军逐北至西明门,景返至阙下,召王伟叱责道:“尔迫我为帝,今日何如?”

伟不能答。

景即欲出走,伟执辔谏阻道:“从古岂有叛天子!现在宫中卫士,尚足一战,去此意欲何往?”

景喟然道:“我从前败贺拔胜,破葛荣,扬名河北,渡江入台城,降柳仲礼如反掌,今日是天亡我了!”

恶贯满盈,应该至此。

乃用皮囊盛二婴儿,系在江东所生,俱属襁褓。分挂鞍后,与亲党百余骑,东走入吴。侯子鉴、王伟等奔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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