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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違君命晉陽興甲 謁行在關右迎鑾

南北史演義作者:蔡東藩發布:福哥

2020-6-16 04:48

卻說宇文泰到了平涼,一經招撫,眾心已定,即令杜朔周引兵據彈箏峽。朔周沿途宣撫,士民悅附,泰很加器重,令複本姓,改名爲達。原來朔周舊姓赫連,曾祖庫多汗避難改姓,至是乃仍得復原。高歡聞賀拔岳已死,亟令侯景往撫岳眾,偏被宇文泰走了先著。行至安定,兩下相遇,泰語景道:『賀拔公雖死,宇文泰猶存,卿來此何爲?』

景失色道:『我身似箭,隨人所射!』

泰乃遣還。及泰至平涼,歡復使勞泰,並令散騎常侍張華原,義寧太守王基偕行。泰不肯受命,且欲劫留華原。華原不屈,乃俱使還晉陽。王基歸見高歡,請速出兵擊泰,歡笑道:『卿不見賀拔、侯莫陳悅麼?我自有計除他。』

太輕覷宇文了。

魏主正遣將軍元毗收還賀拔岳部軍,並召侯莫陳悅,悅不肯應召。泰與元毗相見,請朝廷暫留岳眾,即托毗齎還表文。略謂:臣岳慘遭非命,臣泰爲眾所推,權掌軍事;今高歡已驅眾至河東,侯莫陳悅尚屯水洛,岳眾多是西人,顧戀鄉邑,且必欲逼令赴闕,恐歡與悅前後邀擊,勢且立盡,不如少賜停緩,徐令東行。巧言如簧。

魏主乃命泰爲大都督,使統岳兵,並遣衛將軍李虎,西行佐泰。虎本在賀拔岳麾下,岳死,乃奔詣荊州,至賀拔勝處告哀;勸勝往收岳眾,勝不肯行。虎還至閿鄉,爲高歡部將所獲,解送洛陽,魏主反拜爲衛將軍,使往就泰。泰與虎敘談,已知朝廷意向,乃貽侯莫陳悅書,內言:

賀拔公爲國立功,嘗薦君爲隴右行台,君背德負盟,反黨附國賊,共危社稷,豈非大謬!今我與君俱受詔還闕,進退唯君是視。君若下隴東趨,我亦自北道還朝,倘或首鼠兩端,我即爲賀拔公復仇,指日相見云云。

悅置諸不理,泰即進拔原州,留兄子導居守,自引兵上隴,秋毫無犯,百姓大悅。出木峽關,時適春季,北道尚寒,雪深二尺。泰引軍速進,爲悅所聞,但留萬人守水洛,自己退守略陽。泰至水洛,守兵即降。再趨略陽,悅又退保上邦,召南秦州刺史李弼,與同拒泰。弼本悅妻妹夫,曾致書與悅道:『賀拔無罪,公乃加害,又不撫納遺眾。今宇文夏州前來,聲言爲主復仇,理直氣壯,恐不可敵。公宜解兵謝過,否則難免噬臍!』

悅不肯從,乃弼至上邽,料知悅必敗亡,便遣人詣泰,願爲內應。諫悅不從,便即圖悅亦未免對不住姨夫。泰依約逼城,弼即開門迎泰。悅驚竄南山,欲往靈州依曹泥,偏泰將賀拔穎率軍追來。悅手下不過數十騎,如何抵敵,沒奈何投繯畢命。

泰入上邽,收悅府庫財物,盡犒士卒,不取纖毫。左右竊一銀瓮,由泰察出,立即加罪,命將銀瓮剖賜將士。無非籠絡人心。即命李弼鎮原州,部將拔也惡蚝鎮南秦州,可朱渾鎮渭州,趙貴行秦州事,征幽、涇、岐、東、秦各州粟米,贍給軍糈。氏酋楊紹先前已逃歸武興,仍然稱王,聞泰並有關中,忙上表稱藩,且送妻孥爲質。

高歡聞泰軍甚盛,復用甘言厚幣向泰結歡,泰仍然拒絕,且封歡書上達魏主,一面使雍州刺史梁御入據長安。魏主封泰爲關西大都督,略陽縣公,承制封拜。泰因命都督寇洛爲涇州刺史,調李弼爲秦州刺史,起前略陽太守張獻,爲南岐州刺史,練兵儲粟,東向圖歡。

從前歡入洛陽,曾留封隆之孫騰等在朝輔政,隆之爲侍中,騰爲僕射。適魏主妹平原公主喪夫守寡,頗有姿色,騰與隆之並省喪妻,爭欲娶公主爲繼室,魏主令妹自擇,平原公主願適隆之,乃許隆之尚主。想是隆之年輕貌秀。騰且妒且忿,屢思中傷。可巧隆之有密書致歡,謂斛斯椿等擅權,必構亂禍。歡未知隆之與騰有隙,嘗與騰書,述及隆之關白,請並防斛斯椿。騰正欲加害隆之,竟向椿告發,椿即轉白魏主。隆之聞密書被泄,恐不免禍,逃歸鄉里。公主曾帶去否·歡召隆之詣晉陽。嗣騰帶仗入省,擅殺御史,亦懼罪奔歡。

歡使大都督邸珍,潛至徐州,脅逼守吏華山王鷙繳出管鑰。魏主亦將歡黨建州刺史韓賢,濟州刺史蔡儁,免去官職,作爲報復。又增置勛府庶子騎官各數百人,欲伐晉陽。因即下詔戒嚴,佯稱將南下征梁。大發河南諸州兵,與斛斯椿出閱洛水,部署戎行。

越日頒詔晉陽,令歡守密,內言:宇文泰、賀拔勝等頗有異志,所以朕託辭南伐,潛爲防備,王亦宜共爲聲援,此詔讀訖,請付丙丁等語。

歡亦復奏云:聞荊、雍將有逆謀,臣今潛勒兵馬三萬,自河東渡往,又遣恆州刺史庫狄乾等統兵四萬,自來達津出發,領軍將軍婁昭等,率兵五萬,南討荊州,冀州刺史尉景將山東兵七萬、突騎五萬,東討江左,現皆部勒成軍,伏聽處分等語。

魏主覽奏,料歡已猜透秘謀,乃再行頒敕,諭止歡軍。歡復上表云:『臣爲嬖佞所間,致動主疑,若臣果負陛下,使身受天殃,子孫殄絕。陛下能垂信赤心,願賜酌量,亟廢黜佞臣一、二人!』

魏主不答,但遣大都督源子恭守陽湖,汝陽王元暹守石濟,又令儀同三司賈顯智爲濟州刺史,率豫州刺史斛斯元壽等赴鎮。元壽爲斛斯椿弟,與賈同往,是恐他爲歡所誘,特加監束的意思。偏前刺史蔡儁不肯受代,拒絕顯智,顯智逗留長壽津,據實奏聞。魏主愈怒,乃使中書舍人溫子升撰敕賜歡,大略說是:

朕不勞尺寸,坐爲天子,所謂生我者父母,貴我者高王,今若相安無事,則使身及子孫,宜如王誓。近慮宇文爲亂,賀拔應之,故京邑戒嚴,並欲王遙爲聲援。今觀其所爲,尚無異跡。東南不賓,爲日已久,我國亂離甫定,不堪再事窮兵。朕本暗昧,不知佞人爲誰?高乾之死,豈獨朕意!王忽對昂言干枉死,且聞庫狄干語王云:本欲取懦弱者爲主,無庸立此長君,使其不可駕馭,今但作十五日行,自可廢之。此論出自王間勛人,豈屬佞人之口?且封隆之、孫騰,逋逃晉陽,王若事君盡誠,何不斬送二首?王雖啟雲西去,而四道俱進,南渡洛陽,東臨江左,聞者寧能不疑?王若舉旗南指,縱無馬匹只輪,猶欲奮空拳而爭死,縱令還爲王殺,幽辱虀粉,了無遺憾!本望君臣一體,若合符契,不圖今日分疏至此,言之增悵,唯王圖之!

敕書頒去,歡亦不答。一報還一報。

中軍將軍王思政入白魏主道:『高歡心術,昭然可知。洛陽非用武地,不如往就宇文泰,再復舊京,無慮不勝!』

歡不可恃,豈泰果可恃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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