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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設伏甲定謀除惡 縱輕騎入闕行兇

南北史演義作者:蔡東藩發布:福哥

2020-6-16 04:48

卻說元顥自銍縣出發,轉戰入洛,共取三十二城,大小四十七戰,無不獲勝,這都出之陳慶之的功勞。哪知他忘恩負義,潛生貳心,私與臨淮王彧,安豐王延明,密謀背梁;因此待遇慶之,亦漸不如前。慶之已微察隱情,預爲戒備,且入朝語顥道:『我軍不滿萬人,遠來至此,幸得成功,人情尚未盡服。彼若知我虛實,調兵四合,如何抵禦?不如速啟南朝,更請濟師。如北方有南人陷沒,應敕諸州送入都中,兵多勢厚,方可無虞。』

顥支吾對付,轉告安豐王延明。延明道:『慶之兵不過七千,已是難制,今若更添兵力,怎肯再爲我用?大權一去,事事仰人鼻息,恐元氏宗社,要自此顛覆了。』

顥乃遣使上表梁廷,但言河北河南,同時戡定,只有爾朱榮一部,尚敢跋扈,臣與慶之自能擒討,不煩添兵勞民云云。慶之副將馬佛念,密白慶之道:『將軍威行河洛,聲震中原,功高勢重,爲魏所疑,一旦變生不測,禍且及身,不如乘他無備,殺顥據洛,倒是千載一時的機會,將軍幸勿錯過。』

爲慶之計,確是良謀。

慶之搖首道:『此計太險,恐不可行。』

嗣來了河北急報,爾朱榮自晉陽發兵,與天穆相會,護送子攸南還,前驅已到河上了。慶之亟往見顥,顥令慶之出守北中城,自據南岸,抵遏北軍。慶之引兵直前,與北軍相持三月,接仗至十一次,殺傷甚眾,未嘗敗衄。安豐王延明等,沿河固守,北軍泛舟可渡,亦不能亟進。

爾朱榮意欲退師,再圖後舉,黃門侍郎楊侃語榮道:『勝負本兵家常事,裹創血戰,古今屢聞,況今並未大損,怎可中道折還,自阻銳氣?今四方顒顒,視公此舉,遽復引歸,民情失望。如慮乏舟渡河,何勿多爲桴筏,參用舟楫,沿河數百裡間,皆爲渡勢,使顥防不勝防,一或得渡,必立大功。』

高道穆亦進言道:『今乘輿飄蕩,主憂臣辱,大王擁百萬雄兵,奉主南歸,若分兵造筏,沿河散渡,指掌可克,奈何無端退卻,使顥復得完聚?這所謂養虺成蛇,悔將無及了。』

榮已爲感動,詢及劉靈助,靈助亦謂不出十日,河南必平。適伏波將軍楊檦族人,居住馬渚,自言有小船數艘,願爲嚮導,榮乃命從子車騎將軍爾朱兆,與都督賀拔勝,縛木爲筏,自馬渚夜渡,襲擊顥軍。顥不及預備,倉猝應敵,至爲北軍所乘。

領軍將軍冠受,系顥愛子,竟被擒去。顥大驚遁還,安豐王延明等亦皆潰退。陳慶之孤軍失倚,忙收眾結陣,匆匆引歸。會值嵩高水漲,不便徒涉,那爾朱榮卻自督大軍,從後追來。慶之部眾,急不擇路,或投河溺斃,或緣河逃散,單剩得數十百騎,隨著慶之。慶之急令從騎下馬易服,自把鬚髮薙去,溷充沙門,從間道逃至汝陰,始得奔歸建康。

顥由轘轅南出臨潁,從騎四竄,臨潁縣卒江豐,誘顥入室,取刀殺顥,傳首洛陽。魏主子攸,早至北邙,由中軍大都督楊津,灑掃宮禁,召集百僚,出迎子攸,涕泣謝罪。子攸慰勞已畢,遂入居華林園,頒詔大赦。加爾朱榮爲天柱大將軍,爾朱兆爲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元天穆爲太宰。凡北來軍士,及隨駕文武諸臣,各加五級,出宮人三百名,繒錦雜彩數萬匹,班賜有差。臨淮王彧,仍詣闕請罪,有詔不問。安豐王延明自覺無顏,挈妻子南奔梁朝,後來病死江南。

爾朱榮留都數日,仍辭歸晉陽,遣都督賀拔勝,出鎮中山,復使統軍侯淵,討滅葛榮餘黨韓樓。越年再使從子驃騎將軍爾朱天光,與左都督賀拔岳,右都督侯莫陳悅,率兵往討万俟丑奴。丑奴出沒關中,屢爲民患,時正往攻岐州,令黨徒尉遲菩薩等,自武功南渡渭水,撲城攻柵。賀拔岳引著千騎,倍道赴援,菩薩已拔柵收兵。岳前往挑戰,誘菩薩至渭南,依山設伏,俟菩薩輕騎追來,發伏齊起,得將菩薩捉住,名爲菩薩,奈何毫無神力?收降賊眾萬餘。

丑奴聞菩薩陷沒,退保安定。岳與天光會師岐州,揚言夏令將至,不便行師,應俟秋涼再進。丑奴信爲實言,散眾歸耕,據險立柵。天光遂與岳悅二都督,乘夜發兵,攻入大柵。所得俘囚,悉數縱還,諸柵聞風皆降。天光長驅直進,徑達安定,丑奴無兵可守,棄城出走,賀拔岳等從後追躡,趕至平涼,圍住丑奴。

裨將侯莫陳崇,單騎突入,與丑奴交手,不到三合,便把丑奴活捉了來,大呼出陣,賊皆披靡。乘勝進逼高平,蕭寶夤爲丑奴太傅,尚欲拒守,天光將丑奴推至城下,指示守卒,諭令速降。守卒立即應命,執住寶夤,送入大營,關中悉平。丑奴寶夤,械送都中,縛至閶闔門外,示眾三日,方將寶夤賜死,丑奴處斬。丑奴了,寶夤亦了。

宇文泰曾隨軍討顥,因功封寧都子,至此復從賀拔岳入關,討平丑奴,魏主子攸,擢泰爲征西將軍,行原州事。泰安撫關隴,待民有恩,民皆感悅,互相告語道:『早遇宇文君,我等怎肯從亂呢!』

爲北周開國張本。

這且慢表。且說爾朱榮迭平叛亂,勳爵愈隆,威勢亦愈盛,雖居外藩,遙制朝政,宮廷內外,遍布心腹,伺察魏主動靜。魏主有心振作,勤政不怠,常與吏部尚書李神雋,議清治選部,榮奏補曲陽縣令,資格未合,爲神雋所擱置。榮當即怒起,擅自調補,神雋惶恐辭職,榮即使從弟僕射爾朱世隆,代理吏部,欲調北人鎮河南諸州,魏主未許。

太宰元天穆,出鎮并州,竟爲榮上奏道:『天柱立有大功,爲國宰相,若請變易全國官吏,陛下亦不得遽違,況止調數人爲州吏,如何不即允許哩。』

魏主復諭道:『天柱若不爲人臣,朕亦須聽他命令;如猶存臣節,怎得黜陟百官!』

天穆轉告爾朱榮,榮當然生恨。爾朱後性又妒忌,稍有不平,便忿然道:『天子由我家置立,怎得自專?我父原擬自爲,何不早自決計呢!』

爾父若爲天子,爾只能做個公主,怎能總制六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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