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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誣通叛魏宗屈死 圖規復梁將無功

南北史演義作者:蔡東藩發佈:福哥

2020-6-16 04:48

卻說曹景宗奉詔班師,還朝飲至,盈廷大臣,統皆列席。當時左僕射范雲已早病逝,另用尚書左丞徐勉,及右衛將軍周舍,同參國政。左僕射沈約有志台司,終不見用。惟才華富瞻,兼長詩文,梁主衍有所製作,必令約屬草,倚馬萬言。至是與宴華光殿中,遵敕賦詩,誇張戰績。曹景宗亦擅詩才,不得與賦,意甚不平,遂起求賦詩。梁主衍道:『卿技能甚多,何必吟詠?』

景宗求作不已,梁主衍見約所作,賦韻將盡,只剩得競病二字,便笑語景宗道:『卿能賦此二字否?』

景宗索筆成書,立就四語,呈與梁主。但見紙上寫着:

去時兒女悲,歸來笳鼓競。

借問路旁人,何如霍去病!

梁主瞧畢,擊節嘆賞道:『卿文武兼全,陳思王即魏曹植不能專美了!』

景宗頓首謝獎。及宴畢散座,梁主還宮,即頒發詔敕,進景宗為領軍將軍,加封竟陵公。韋叡為右衛將軍,加封永昌侯。昌義之為征虜將軍,移督青、冀二州軍事,兼領刺史。余如馮道根以下,各受賞有差。越年出景宗為江州刺史,病歿道中,追贈征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予諡曰壯。是年尚書右僕射夏侯詳,亦老病謝世。這且慢表。

且說魏中山王英,及鎮東將軍蕭寶夤,敗奔梁城,魏廷言官,當然上章彈劾,請誅英及寶夤。魏主恪減等議罪,奪去二人官爵,除名為民。楊大眼亦坐徙營州。別簡中護軍李崇為征南將軍,兼揚州刺史。崇深沉寬厚,頗得士心,出鎮壽陽,遠近畏服,所以鍾離雖挫,淮右尚安堵如常。獨魏主恪外寵高肇,內惑高貴嬪,疏忌宗室,迷信桑門,一切軍國大事,未嘗親理。彭城王勰,雖起任太師,有位無權。勰兄廣陵王羽,受職司空,好酒漁色,嘗與員外郎馮俊興妻私通。俊興恚恨,伺羽夜遊,驟出狙擊,致受重傷,未幾即死。

羽弟高陽王雍,繼任司空,學識短淺,無善可稱。還有廣陵王嘉,系太武帝拓跋燾庶孫,齒爵並尊,但好容飾。雍由司空擢太尉,嘉得進位司空,旅進旅退,備員全身。就是魏主四弟,如京兆王愉,清河王懌,廣平王懷,汝南王悅等,資望皆輕,未足參政,所以北朝政令,幾全出高氏手中。總敘魏主宗室,俱為後文伏案。

皇后于氏,本為魏主所寵愛,自納高貴嬪後,寵遇漸衰。正始四年,後忽暴疾,半日即殂。宮禁內外,明知由高氏加毒,但怕她勢大,不敢顯言。魏主已移情高氏,也沒甚悲悼,惟依禮喪葬,諡為順皇后,算作了事。於後有子名昌,年只二歲,越年三月,昌復得病,侍御師王顯,不加療治,由他啼號,才閱兩日,一命嗚呼。魏主僅得此子,忽然夭逝,當然比於後歿時,較為哀痛。嗣因高貴嬪從旁勸慰,仗着三寸慧舌,挽回一片哀腸,遂令魏主境過情遷,竟將於後母子二人,撇諸腦後。就是王顯失醫等情,亦絕不問及。

看官不必疑猜,便可知是高氏陰謀,巧為蒙蔽了。

於後世父於烈,出鎮恆州,父於勁,雖留仕魏都,究竟孤掌難鳴,未敢奏訐。高氏得逍遙法外,任所欲為。

過了數月,高貴嬪即受冊為後,太師彭城王勰,上書諫阻,那魏主已墮入迷團,任他如何苦口忠言,統已逆耳不受,反令勰得罪高氏,視若仇家。

高肇恃勢益驕,權傾中外,妄改先朝成制,削封秩,黜勛臣,怨聲盈路,朝野側目。度支尚書元匡,獨與肇抗衡,先自造棺,置諸廳間,擬輿棺詣闕,詳劾肇罪,然後自殺,隱寓尸諫的意思。忠而近愚。事尚未行,適奉詔議權量事,與太常卿劉芳互有齟齬。高肇主張芳議,匡不直肇,便據理力爭,且表稱肇指鹿為馬,必為國害。魏主尚未批答,偏奏斥元匡的彈章,相繼呈入,署名為誰,就是前充侍御師,後升中尉的王顯。可見前次失醫皇子,明是高氏授意。當下將兩奏盡行頒出,命有司論奏,有司皆趨承高肇,統復稱元匡誣謗宰相,應處死刑。還算魏主加恩寬免,但降匡為光祿大夫。

權豪跋扈,禍變猝來,魏主弟京兆王愉,忽自信都起兵構亂,也居然稱帝改元,託言高肇謀逆,魏主被弒,不得不從權繼立,入討亂臣。

看官聽着!高肇雖然專橫,究竟尚未弒逆,如何京兆王憑空捏造,驟敢作亂?說將起來,也有一段隱情。

先是魏主恪頗知友愛,嘗令諸弟出入宮掖,寢處與共,不異家人。愉由護軍將軍遷授中書監,入直殿閣,更成常事。魏主為娶於後妹為妃,于氏貌不動人,未得愉歡。愉另納妾楊氏,能歌善媚,寵擅專房。只因楊氏出身微賤,特令拜中郎將李恃顯為養父,冒姓為李。產下一子,取名寶月。於妃未免妒恨,屢入宮訴告乃姊,於後因召李入宮,親加斥責,且勒令為尼,把寶月歸妃撫養,愉雖不能抗命,心中總繫念寵妾,日夕不忘,乃托人請求後父,乞為轉圜。

時於後尚未產男,後父於勁,也勸後格外包容,使魏主得廣納嬪御。又因愉屢次請託,樂得替他說情,仍將李氏歸愉。於後本來柔淑,遂勉承父命,遣還李氏。碧玉重歸,情好益篤。

自高肇用事,高貴嬪得立為繼後,魏主信任外戚,擯斥宗親,待遇諸弟,迥異從前。愉又喜引賓客,崇奉佛道,用度浩繁,常患不足,漸漸的納賄營私,致有不法情事。高肇害死於後,常恐于氏報復。愉為於婿,適中肇忌,所以日陳愉短,譖毀多端。魏主恪召愉入宮,面數罪惡,杖愉五十,出為冀州刺史。

愉既蒞任,憤無所泄,乃欲乘間構難,冒險求逞,長史羊靈,抗詞諫諍,竟為所殺。司馬李遵,畏死相從,遂詐稱得清河王懌密函,說是高肇弒逆,應該繼統討罪。當下築壇城南,自稱皇帝,改元建平,偽詔大赦。又把這嬌嬌滴滴的愛妾,抬舉起來,立為皇后。以妾為妻,第一着便鑄成大錯,怎得濟事?法曹參軍崔伯驥,不肯從命,又為所殺。且逼令長樂太守潘僧固一同起事。僧固系彭城王勰母舅,為此一隙,遂令一代賢王,也陷入案中,平白地做了一個枉死鬼魂。

高貴嬪得為繼後,勰嘗諫阻,高氏恨勰甚深,只苦無隙可乘,不能置諸死地。可巧僧固附逆,被高肇吹毛求疵,抵隙下石。一面請遣尚書李平,督軍討愉,一面誣奏彭城王勰,說他與愉通謀,縱舅助逆,應速除內應,才戢外奸。魏主恪尚稱明白,把遣發李平一奏,立即允議,獨將彭城王一案,暫從擱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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