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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犯上興兵一敗塗地 誅叔納妹只手瞞天

南北史演義作者:蔡東藩發布:福哥

2020-6-16 04:48

卻說南平王鑠,與義恭等還入建康,雖得進位司空,但因歸義最遲,終爲宋主駿所忌。鑠亦常懷憂懼,寤寐不安,夜眠時或嘗驚起,與家人絮談,語多荒謬,及神志清醒,始自覺爲失魂。一日食中遇毒,竟爾暴亡。當時統說由宋主所使,將他毒斃,表面上追贈司徒,總算掩飾過去。

越年就是宋主駿元年,年號孝建。才經一月,江州復起亂事,免不得又要興師。自宋主駿入都定位,凡被劭拘禁諸子,及義宣諸兒,當然放出。立長子子業爲皇太子,並封義宣子愷爲南譙王。義宣固辭,乃降封愷爲宜陽縣王,愷兄弟有十六人,姊妹亦多,或隨義宣就藩,或留住都中。義宣受宋主駿命,兼鎮揚州,他卻不願內任,情願還鎮荊州。宋主駿准如所請。義宣陛辭而去,所留都中子女,仍然居京邸中。

宋主駿年才三八,膂力方剛,正是振作有爲的時候,偏他有一種好色的奇癖。好色亦是常情,不得目爲奇癖。無論親疏貴賤,但教有幾分姿色,被他瞧著,便要召入御幸,不肯放鬆。路太后居顯陽殿中,內外命婦,及宗室諸女,免不得進去朝謁,駿乘間闖入,選美評嬌,一經合意,便引她入宮,迫令侍寢。有時竟在太后房內,配演幾齣龍鳳緣。太后溺愛得很,聽令胡鬧,不加禁止,因此醜聲外達,喧傳都中。

義宣諸女曾出入宮門,有幾個生得一貌如花,被宋主駿瞧著,也不管她是從姊從妹,竟做了春秋時候的齊襄公。義宣女不好推脫,只好勉遵聖旨,也湊成了第二、三個魯文姜。天下事若要不知,除非莫爲,漸漸的傳到義宣耳中。看官!你想這義宣恨不恨呢?女爲帝妃,何必生恨!

會雍州刺史臧質調任江州,自謂功高賞薄,陰蓄異圖,聞義宣懷恨宋主,遂遣心腹往謁義宣,齎投密書。略云:

自來負不賞之功,挾震主之威者,保全能有幾人!今萬物繫心於公,聲聞已著,見機不作,將爲他人所先。若命魯爽、徐遺寶驅西北精兵,來屯江上,質率沅江樓船,爲公前驅,已得天下之半。公以八州之眾,徐進而臨之,雖韓、白韓信、白起復生,不能爲建康計矣。

且少主失德,聞於道路,沈慶之元景諸將,亦我之故人,誰肯爲少主盡力者?夫不可留者年也,不可失者時也,質常恐溘先朝露,不得展其膂力,爲公掃除。再或蹉跎,悔將無及,願明公熟思之!


【後評】

義宣得書,反覆覽誦,不免心動。質系臧皇后從子,臧皇后見前。與義宣爲中表兄弟,質女爲義宣子采妻,更做了兒女親家,戚誼纏綿,深相投契,此次怨及宋主,又是不謀而合,義宣總道他有幾分把握,自然多信少疑。還有諮議參軍蔡超,司馬竺超民等,希圖富貴。統勸義宣乘時舉事,如質所言,義宣乃復書如約。

時魯爽爲豫州刺史,素與義宣交好,亦與質相往來。兗州刺史徐遺寶,向爲荊州部將,義宣即遣使分報二人,密約秋季舉兵,爽方被酒,未曾聽明來使傳言,即日調集將士,首先發難。私造法服登壇,自號建平元年。遺寶亦整兵向彭城。爽弟瑜在建康,聞信奔至爽處。瑜弟弘爲質府佐,有詔令質收捕。質執住詔使,也即舉兵,一面報知義宣,促令會師。

義宣出鎮荊州,先後共計十年,雖然兵強財富,但欲稱戈犯闕,期在秋涼。驀聞魯爽、臧質,先期發難,自己勢成騎虎,不得不倉猝起應。只因師出無名,不得不與質互商,想出一條入清君側的話柄,各奉一表,傳達建康。

宣義自稱都督中外諸軍事,置左右長史司馬,使僚佐上箋稱名,加魯爽爲征北將軍。爽送所造輿服至江陵,使征北府戶曹投義宣版文,有云:丞相劉今補天子,名義宣,車騎臧今補丞相,名質,皆版到奉行。義

宣瞧著,很加詫異。我亦驚疑。復貽書臧質,密令注意。質意圖籠絡,特加魯弘爲輔國將軍,令戍大雷。義宣亦遣諮議參軍劉湛之,率萬人助弘,並召司州刺史魯秀,欲使爲湛之後繼。秀至江陵,入見義宣,彼此問答片時,即出府太息道:『我兄誤我,乃與痴人作賊,這遭要身敗家亡了!』

既知義宣不足恃,何不另求自全之計·

宋主駿聞義宣發難,恐他兵力盛強,不能抵敵,乃與諸王大臣商議,爲讓位計,擬奉乘輿法物,往迎義宣。竟陵王誕勸阻道:『兵來將擋,火來水滅,況義宣犯上作亂,無幸成理,奈何持此座與人!』

宋主乃止,命大司馬江夏王義恭,作書勸諭義宣,歷陳禍福。義宣不報,於是授領軍將軍柳元景爲撫軍將軍,兼雍州刺史,左衛將軍王玄謨爲豫州刺史,安北司馬夏侯祖歡爲兗州刺史,安北將軍蕭思話爲江州刺史。四將一齊會集,即令元景爲統帥,往討義宣、臧質及魯爽。

雍州刺史朱修之得義宣檄文,佯爲聯絡,暗中卻通使建康,願共討逆。宋廷本慮他趨附義宣,所以令元景兼刺雍州,既得修之密報,當然復諭獎勉,調他爲荊州刺史。益州刺史劉秀之,斬義宣使,遣中兵參軍韋崧,率萬人襲江陵。義宣尚未聞知,命臧、魯兩軍先發,自督部眾十萬,出發江津,舳艫達數十里。授子慆爲輔國將軍,與左司馬竺超民,留鎮江陵,檄朱修之出兵接應。修之已輸誠宋室,哪裡還肯發兵?義宣始知修之懷貳,特遣魯秀爲雍州刺史,分兵萬人,令他北攻修之。

王玄謨聞秀北去,不由的心喜道:『魯秀不來,一臧質怕他甚麼!』

遂進兵扼守梁山。冀州刺史垣護之,系徐遺寶姐夫,遺寶邀護之同反,護之不從,且與夏侯祖歡約擊遺寶,遺寶方進襲彭城,長史明胤預先防備,擊退遺寶,並與祖歡、護之合軍,夾擊湖陸。遺寶保守不住,焚城出走,奔投魯爽。兗州叛兵已了。

爽引兵直趨歷陽,與臧質水陸俱下。殿中將軍沈靈賜,奉元景將令,帶著百舸,游弋南陵,正值臧質前鋒徐慶安,率艦東來,靈賜即掩殺過去。可巧遇著東風,順勢逆擊,把慶安坐船擠翻,慶安覆入水中,由靈賜指麾勇夫,解衣泅水,得將慶安擒住,回軍報功。

臧質聞慶安被擒,怒氣直衝,驅艦急進,徑抵梁山。王玄謨扼守多日,營柵甚固,質猛攻不下,乃夾岸立營,與玄謨相拒,且促義宣從速援應。

義宣自江津啟行,突遇大風暴起,幾至覆舟,尚幸駛入中夏口,始得無恙。已兆死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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