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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遷漠北出帝泣窮途 鎮河東藩王登大位 之二

五代史演義作者:蔡東藩發布:福哥

2020-6-16 04:43

到了幽州,闔城士庶,統來迎觀。父老或牽羊持酒,願為獻納,都為衛兵叱去,不令與重貴相見。重貴當然悲慘,州民亦無不唏噓。至重貴入城,駐留旬余,州將承遼主命,犒賞酒肉。趙延壽母,亦具食饌來獻,重貴及從行諸人,才算得了一飽。

既而自幽州啟行,過薊州、平州,東向榆關,榛莽塞路,塵沙蔽天,途中毫無供給,大眾統餓得飢腸轆轆,困頓異常。夜間住宿,也沒有一定館驛,往往在山麓林間,瞌睡了事。幸喜木實野蔬,到處皆有,宮女從官,自往採食,尚得療飢。重貴亦藉此分甘,苟延殘命。

又行七八日至錦州,州署中懸有遼太祖阿保機畫像,遼兵迫令重貴等下拜。重貴不勝屈辱,拜後泣呼道:『薛超誤我!不使我死。』求死甚易,恐仍口是心非。

再走了五六日,過海北州。境內有東丹王墓,特遣延煦瞻拜。嗣是渡遼水抵渤海國鐵州,迤邐至黃龍府,大約又閱十餘天,說不盡的苦楚,話不完的勞乏。李太后、安太妃兩人,年齡已高,委頓的了不得。安太妃本有目疾,至是連日流淚,竟至失明。就是馮皇后以下諸妃嬪,均累得花容憔悴,玉骨銷磨,這真所謂物極必反,數極必傾,前半生享盡榮華,免不得有此結果呢!當頭棒喝。

遼主德光,已將重貴北遷,據有中原。遂號令四方,徵求貢獻。鎮日裡縱酒作樂,不顧兵民。趙延壽請給遼兵餉糈,德光笑道:『我國向無此例,如各兵乏食,令他打草谷罷了。』

看官道打草谷三字,作何解釋?原來就是劫奪的別名,自遼主有此宣言,胡騎遂四出剽掠,凡東西兩京畿,及鄭、滑、曹、濮數百裡間,財畜俱盡,村落一空。

遼主又嘗語判三司劉昫道:『遼兵應有犒賞,速宜籌辦!』

劉昫道:『府庫空虛,無從頒給,看來只有括借富民了!』

遼主允諾。遂先向都城士民,括借錢帛,繼復遣使數十人,分詣各州,到處括借。民不應命,即加苛罰。百姓痛苦異常,不得已傾產輸納。那知遼主並未取作犒賞,一古腦兒貯入內庫,於是內外怨憤,連遼兵亦都解體了。

楊光遠子承勛,由汝州防禦使,調任鄭州。見三十三回。遼主因他劫父致死,召令入都,承勛不敢不至。及進謁遼主,被遼主當面呵斥,且置諸極刑,令部兵臠割分食。別用承勛弟承信為平盧節度使,使承楊氏宗祀。匡國軍節度使劉繼勛,曾參預絕遼政策,至是入朝遼主,亦為遼主所責,命他鎖住,將解送黃龍府。宋州節度使趙在禮,聞遼將述軋、拽剌等入據洛陽,急自宋趨洛,進謁遼將。述軋、拽剌踞坐堂上,絕不答禮,反勒令獻出財帛。在禮很是憤悶,但託言入朝大梁,再行報命。僥倖脫身,轉趨鄭州,接得劉繼勛被拘消息,自恐不免,便在馬櫪間縊死。死已晚矣。遼主聞在禮死耗,方將繼勛釋出,繼勛已驚慌成疾,未幾畢命。為此種種情事,遂致各鎮耽憂,別思擁戴一尊,驅逐胡兵。可巧河東節度使劉知遠,乘勢崛起,雄長西陲,於是中原帝統,迫歸劉氏身上,又算做了一代的亂世君主。特筆提出,成一片段。

劉知遠鎮守河東,本來是蓄勢待時,審機觀變,所以晉主絕遼,他亦明知非策,始終未嘗入諫。及遼主入汴,亟派兵分守四境,防備不虞,且恐遼兵強盛,一時不便反抗,特遣客將王峻,齎奉三表,馳往大梁。一是賀遼主入汴,二是說河東境內,夷夏雜居,隨在須防,所以未便離鎮入朝,三是因遼將劉九一,駐守南川,有礙貢道,請將劉軍調開,俾便入貢。遼主德光,覽畢表文,很是喜歡,便令左右擬詔褒獎。詔書草定,由遼主過目,特提起筆來,將劉知遠三字上,加一兒字。又取出木枴一支,作為賜物,命王峻持詔及枴,還報知遠。向例遼主賞賜大臣,以木枴為最貴,大約如漢朝舊制,頒賜几杖相似。遼臣中惟皇叔偉王,才得此物。王峻負枴西行,遼兵望見,相率避路,可見得這枝木枴,是非常鄭重的意思。

及峻到河東,覆報知遠,呈上遼主詔書,及所賜木枴,知遠略略一瞧,並沒有什麼希罕,但問及大梁情形。峻答道:『遼主貪殘,上下離心,必不能久有中原,大王若舉兵倡義,銳圖興復,海內定然響應,胡兒雖欲久居,也不可得了!』

知遠道:『我遞去三表,原是緩兵計策,並不是甘心臣虜。借知遠口中,說出齎表本意。但用兵當審察機宜,不可妄動,今遼兵新據京邑,未有他變,怎可輕與爭鋒?好在他專嗜財貨,欲壑已盈,必將北去。況且冰雪已消,南方卑濕,虜騎斷不便久留。我乘他北走,進取中原,方可保萬全了。』計策固是,奈百姓何!

於是按兵不發,專俟大梁動靜,再定進止。

遼主未得知遠謝表,疑有貳心,又派使催貢方物。知遠乃遣副留守白文珂入獻奇繒名馬。遼主面語文珂道:『汝主帥劉知遠,既不事南朝,又不事北朝,究竟懷着甚麼意思?』

文珂權詞解免。經遼主令他回報,即兼程西歸,報明知遠。孔目官郭威在側,便即進言道:『虜恨已深,不可不防!』

知遠道:『且再探聽虛實,起兵未遲。』

忽由大梁傳到遼詔,上書大遼會同十年,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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