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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 議和議戰朝局紛爭 誤國誤家京城失守 之二

宋史演義作者:蔡東藩發佈:福哥

2020-6-16 04:36

欽宗沒法,乃進云為資政殿學士,命偕康王赴金軍,許割三鎮,並奉袞冕玉輅,尊金主為皇叔,加上徽號至十八字。雲受命後,即與康王構出都,由滑、浚至磁州。知州宗澤迎謁道:『肅王一去不回,難道大王尚欲蹈前轍麼?況敵兵已迫,去亦何益?請勿再行!』幸有此着,尚得保全半壁。

康王乃留次磁州。王雲猶再三催迫,康王不從。會康王出謁嘉應神祠,雲亦隨着,州民亦遮道諫王切勿北去。雲厲聲呵叱,激動眾怒,齊聲呼道:『奸賊奸賊!』雲不知進退,尚欲恃威恐嚇,怎禁得眾怒難犯,洶洶上前,你一腳,我一拳,霎時間打倒地上,雙足一伸,嗚呼哀哉。該死的賊。康王也不便動怒,只好帶勸帶諭,解散眾民。其實也怨恨王雲。

及返入州署,接到知相州汪伯彥帛書,請他赴相。康王乃轉趨相州,伯彥身服櫜鞬,帶着步兵,出城迎謁。康王下馬慰勞道:『他日見上,當首以京兆薦公。』伯彥拜謝。又招了一個賊臣。康王遂留寓相州。

當下來了一位壯士,入城謁王。康王見他英姿凜凜,相貌堂堂,倒也暗中喝采。及問他姓氏,他卻報明大略。

看官聽着!這人曾充過真定部校,姓岳名飛,表字鵬舉,系相州湯陰縣人。但敘略跡,已是燁燁生光。

相傳岳飛生時,曾有大鳥,飛鳴室上,因以為名。家世業農,父名和,母姚氏。飛生未彌月,河決內黃,洪水暴至,家廬漂沒,飛賴母抱坐大缸中,隨水流去,達岸得生。好容易養至成人,竟生就一種神力,能挽強弓三百斤,弩八石。因聞周同善射,遂投拜為師,盡心習藝,悉得所傳。

適劉鞈宣撫真定,招募戰士,飛即往投效,並乞百騎,至相州掃平土匪陶俊、賈進和。至是家居無事,乃入見康王。王問明來歷,留為護衛。嗣聞相州尚有劇賊,叫作吉倩,遂命飛前去招撫。飛單騎馳入倩寨,與倩角藝。倩屢斗屢敗,情願率眾三百八十人,悔過投降。飛引見康王,王嘉飛功,授為承信郎。

飛因請康王募兵禦寇,康王因未接朝命,尚在躊躇。忽有一人踉蹌奔來,遙見康王,便呼道:『大王不好了!快快募集河北兵士,入衛京師。』

康王聞聲,急瞧來人非別,就是尚書左丞耿南仲。當下不及邀座,便問道:『金兵已到京城麼?』

南仲道:『自從大王出都,金使連日到來,定要割讓兩河,皇上命聶昌赴河東粘沒喝軍,要南仲赴河北干離不軍,分頭磋商和議。南仲雖已年老,不敢違命,只得與金使王汭一同登途,不意到了衛州。兵民爭欲殺汭。南仲忙替他解釋,他得脫身逃去。偏兵民與南仲為難,幸虧南仲命不該絕,才能逃免,來見大王。』從南仲口中,敘出宋廷情事,免與上文筆意重複。

康王道:『聶昌到河東去,未識如何?』

南仲道:『不要說起,他一至絳州,便已被什麼鈐轄趙子清抉目臠割了。』

康王不禁搓手道:『奈何奈何?』

南仲道:『現在只仗大王募兵入衛,或尚可保全京師。』何不要康王同去議和·

康王乃與耿南仲聯名署榜,招募士卒。相州一帶,人情少安。惟宋廷尚遣侍郎馮澥、李若水往粘沒喝軍議和,到了懷州,正值粘沒喝破懷州城,擄住知州霍安國等,脅降不屈,共殺死十三人。此時氣焰甚盛,還有甚麼禮貌待遇宋使!可憐馮、李兩人,進退兩難,沒奈何入申和議。被粘沒喝詰責數語,驅使退還。粘沒喝遂與干離不會師,直至汴京城下。干離不屯劉家寺,粘沒喝屯青城,汴京裏面,只有衛士及弓箭手七萬人,分作五軍,命姚友仲、辛永宗為統領,登陴守御。

兵部尚書孫傅,調任同知樞密院事,保舉了一個市井遊民姓郭名京,說他能施六甲法,可以退敵。欽宗遂宣京入朝。京叩見畢,大言道:『陛下若果信臣,臣只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便可生擒敵帥。』

欽宗大喜,便道:『若能如此,朕尚何憂?』要他來送命了。

遂授京成忠郎,賜金帛數萬,令他自行召募。京不問技藝能否,但擇年命,配合六甲,即可充選。所得市井無賴,旬日即足。又有市民劉孝竭,亦借禦敵為名,效京募兵,或稱六丁力士,或稱北斗神兵,或稱天闕大將,整日裏談神說鬼,自謂能捍城破敵。越發希奇。欽宗也恐難恃,遣使持蠟書夜出,約康王及河北守將入援。行至城外,多為金營邏兵所獲。

唐恪密白欽宗,請即西幸洛陽,何㮚引蘇軾論『周朝失計,莫如東遷』二語,勸阻欽宗。欽宗用足頓地道:『朕今日當死守社稷,決不遠避了。』能如此語,倒也是個好漢。隨即被甲登城,用御膳犒賞將士。

時值仲冬,連日雨雪,士卒冒雪執兵,多至僵仆。欽宗目不忍睹,因徒跣求晴。復親至宣化門,乘馬行泥淖中,民多感泣。獨唐恪隨御駕後,被都人遮擊,策馬得脫,乃臥家求去。誤國至此,還想去麼·欽宗准奏,命何㮚繼任。且詔復元豐三省官名,不稱何㮚為少宰,仍用尚書右僕射名號。換官不換人,有何益處·馮澥還朝,受職尚書右丞。

南道總管張叔夜率兵勤王,令長子伯奮將前軍,次子仲雍將後軍,自將中軍,合三萬餘人,轉戰至南薰門外。欽宗召他入對,叔夜請駕幸襄陽。欽宗不從,但命他統軍入城,令簽書樞密院事。又是失着。

殿前指揮使王宗濋願出城對仗,當即撥調衛兵萬人,開城出戰,哪知他到了城外,略略交鋒,便即遁去。金兵即撲攻南壁,張叔夜及都巡檢范瓊,極力備御,才將金兵擊退。粘沒喝復遣蕭慶入城,要欽宗親自出盟,欽宗頗有難色,但遣馮澥與宗室仲溫等赴敵請和。粘沒喝立刻遣還,不與交一語。

東道總管胡直孺,率兵入衛,被金人擊敗,擒住直孺,縛示城下,都人益懼。范瓊以千人出擊,渡河冰裂,溺死五百人,又不免挫喪士氣。

何㮚屢促郭京出師,京初言非至危急,我兵不出,及詔令迭下,乃盡令守兵下城,毋得竊視。六甲兵大啟宣化門,出攻金兵,金人分張四翼,鼓譟而前,六甲兵慌忙退走,多半墮死護龍河,城門亟閉。京語叔夜道:『金兵如此猖獗,待我出城作法,包管退敵。』叔夜又放他去出,京帶領餘眾,出了城門,竟一溜煙的逃去了。總算享了幾日威福。城中尚未知勝負,那金兵已四面登城,眼見得抵禦不及,全城被陷。統制姚友仲、何慶言、陳克禮、中書舍人高振皆戰死。內侍監軍黃金國赴火自盡,守御使劉延慶奪門出奔,為追騎所殺。張叔夜父子力戰受創,也只好退回。欽宗聞報大慟道:『朕悔不用种師道言,今無及了。』何止此着。小子有詩嘆道:

不信仁賢國已虛,如何守備又終疏?

前車未遠應知鑒,覆轍胡堪及後車。

欽宗慟哭未終,忽聞門外大嘩,越嚇得魂不附體,究竟何人譁噪,待至下回表明。


【後評】

讀此回而不痛心者非人,讀此回而不切齒者亦非人。三鎮許割而不割,猶謂要盟無質,不妨食言,然亦必慎擇將帥,大修武備,懲前日之游移,定後來之果斷,方可挽回危局,勉遏寇氛。乃忽而議戰,忽而議和,議和之誤,固不待言,而議戰者亦始終無保國之方,禦敵之法,甚且墮敵使之計,愈致挑動強鄰,至於金人日逼,朝議益棼,謀幸謀和,更無定見,李綱罷矣,師道死矣,將相非人,游手且進握兵柄,其失可勝道乎?欽宗謂悔不用師道言,吾料其所悔者,在西幸之不果,非在前時卻敵諸謀,是仍一畏懦怯弱而已。嗚呼欽宗!嗚呼趙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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