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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挾妓縱歡歌樓被澤 屈尊就宴相府承恩 之二

宋史演義作者:蔡東藩發佈:福哥

2020-6-16 04:36

宮既成,定名為上清寶籙宮,命靈素主齋醮事,王仔昔為副。且就景龍門城上,築一復道,溝通宮禁,以便徽宗親臨禱祀,且令各路統建神霄萬壽宮。靈素遂廣招徒黨,齊集都中,各請給俸。每設大齋,費緡錢數萬,甚至窮民游手,多買青布幅巾,冒稱道士,混入寶籙宮內,每日得一飽餐,並制錢三百文,稱為施捨。

政和七年,設立千道會,不論何處羽流,盡令入都聽講。徽宗亦在旁設幄,恭聆教旨。開會這一日,羽流雲集,女士盈門,徽宗亦挈着劉、崔諸妃,入幄列坐。靈素戴道冠,衣法服,昂然登壇,高坐說法,先談了一回虛無杳渺的妄言,然後令人入問要訣。壇下瞻拜多人,靈素隨口荒唐,並無精義,或且雜入滑稽,間參媟語,引得上下鬨堂,嘈雜無紀,御幄內亦笑聲雜沓,體制蕩然。上恬下嬉,安得不亡·罷講後,御賜齋飯,很是豐盛。徽宗與妃嬪等,亦至齋堂內,吃過了齋,才行返駕。靈素復令吏民詣寶籙宮,授神霄秘錄,朝士求他引進,亦往往北面稱徒,靡然趨附,但得靈素首肯,無不應效如神。也可稱做接引道人。既而道籙院中,忽接得一道密詔,內云:

朕乃上帝元子,為太霄帝君,憫中華被金狄之教,金狄二字,劉定之謂佛身若全色,故稱金狄,未知是否?遂懇上帝,願為人主,令天下歸於正道,卿等可冊朕為教主道君皇帝。

道籙院當然應諾,即上表冊徽宗為教主道君皇帝,想入非非。百官相率稱賀。惟這個皇帝加銜,止在道教章疏內應用,余不援例。一面立道學,編道史。什麼叫作道學呢?用內經道德經為大經,莊子、列子為小經,自太學辟雍以下,概令肄習,按歲升貢,及三歲大比,必通習道學,方得進階,這是林先生說出來的。什麼叫作道史呢?匯集古今道教事,編成一部大紀志,稱為道史,這是蔡太師說出來的。可巧道法有靈,西陲一帶,屢報勝仗,徽宗尤信為神佑,越覺墮入迷途。接入西夏事,也似天衣無縫。

原來太尉童貫,自督造延福宮後,仍握兵權。適值夏人李訛咿,一譯作李額葉。為環州定遠軍首領,本已降服中朝,暗中卻通使夏監軍,說是窖栗待師,可亟發大兵,來襲定遠。夏監軍哆【口夌】,一譯作多凌。遂率萬人來應。訛咿轉運使任諒,詗知訛咿詭謀,募兵潛發窖谷。至哆陵到來,訛咿已失所藏,只好率部眾歸夏。哆【口夌】無糧可資,還兵臧底河,築城扼守。任諒馳疏上聞,有詔授童貫為陝西經略使,調兵討夏。貫至陝西,檄熙河經略使劉法率兵十五萬,出湟州,秦鳳經略使劉仲武,率兵五萬,出會州,自率中軍駐蘭州,為兩路聲援。

仲武至清水河,築城屯守而還。法與夏右廂軍相遇,在古骨龍地方,鏖斗一場,大敗夏人,斬首三千級。童貫即露布奏捷,詔令貫領六路邊事。永興、鄜延、環慶、秦鳳、涇原、熙河。貫復遣王厚、劉仲武等,合涇原、鄜延、環慶、秦鳳各路兵馬,進攻臧底河城。及為夏人所敗,十死四五,貫匿不上聞,再命劉法、劉仲武調熙、秦兵十萬,攻夏仁多泉城。城中力孤,待援不至,沒奈何出降。

法入城後,竟將城內兵民殺得一個不留。如此殘忍,宜乎不得善終。捷書再至宋廷,復加貫為陝西、兩河宣撫使。已而渭州將种師道復攻克臧底河城,貫又得升官加爵,進開府儀同三司,簽書樞密院事。蔡京亦得連帶沐恩,一再賜詔,始令他三日一朝,正公相位,總治三省事,繼復晉封魯國公,命五日一赴都堂治事。

尋又將茂德帝姬下嫁京四子鞗,帝姬就是公主,由京改制稱帝姬。姬本古姓,春秋時女從母姓,故稱姬,後世或沿稱為姬妾,蔡京乃以稱公主,愈覺不通。茂德帝姬,系徽宗第六女,蔡攸兼領各種美差,如上清寶籙宮、秘書省、道籙院、禮制局、道史局等,均有職司。攸弟翛亦官保和殿學士,一門貴顯,烜赫無倫。

會徽宗立長子桓為皇太子,桓系前後王氏所出,曾封定王,性好節儉。蔡京例外巴結,即將大食國所遺琉璃酒器,獻入東宮。太子道:『天子大臣,不聞勗我道義,乃把玩具相貽,莫非欲盅我心志麼?』太子詹事陳邦光在側,又添說蔡京許多不是,惹得太子怒起,竟命左右擊碎酒器,一律毀擲。

這事為蔡京所聞,當然懊恨。討好跌一交,哪得不惱?一時扳不倒太子,只好將一股毒氣,噴在陳邦光身上,當下陰嗾言官,彈擊邦光,自己又從旁詆斥,遂傳出御筆手詔,竄邦光至陳州。太宰何執中始終與蔡京友善,輔政至十餘年,毫無建樹,一味唯唯諾諾,贊飾太平。徽宗恩寵不衰,直至年邁龍鍾,才命以太傅就第,祿俸如舊,未幾病死。鄭居中繼為太宰,兼少保銜,劉正夫為少宰,鄧洵武知樞密院事。換來換去,無非這班庸奴。

居中受職後,思改京政,存紀綱,守格令,抑僥倖,振淹滯,頗洽人望,但不過與京立異,並沒有甚麼幹濟才。正夫隨俗浮沈,專務將順,洵武阿附二蔡,人品學術,更不消說。既而正夫因疾辭職,居中以母喪守制,徽宗又擢余深為少宰。余本蔡家走狗,怎肯背德?應五十一回。一切政務,必稟白蔡公相,惟命是從。蔡氏父子勢益滔天。攸妻宋氏系宋庠孫女,頗知文字,出入禁中,累承恩賞。攸子名行,亦得領殿中監。

有時徽宗且親幸京第,略去君臣名分,居然作為兒女親家,所有蔡家僕妾,均得瞻近天顏。京設宴饗帝,一酌一餐,費至千金,各種餚饌,異樣精美,往往為御廚所未有,徽宗不以為侈,反說由公相厚愛,自京以下,均命列坐,彼此傳觴,如家人禮。徽宗又命茂德帝姬及姑嫜姨姒等,也設席左右,稚兒嬌女,均得登堂,合庭開歡宴之圖,上壽沐皇王之寵。妾媵俱蒙誥命,廝養亦沐榮封,真所謂帝德汪洋,無微不至了。及徽宗宴罷返宮,翌日京上謝表,有云:『主婦上壽,請釂而肯從,稚子牽衣,挽留而不卻。』

這是實事,並非虛言。可惜蔡太師生平只有這數語是真。小子有詩嘆道:

誤把元兇作宰官,萬方皆哭一庭歡。

試看父子承恩日,國帑民財已兩殫。

蔡京貴寵無比,童貫因和夏班師,也得晉爵封公。於是公相以外,又添出一個媼相來。欲知詳細,下回再表。


【後評】

李師師不見正史,而稗乘俱載其事,當非虛誣。蔡攸、王黼為徽宗幸臣,微行之舉,必自二人啟之。夫身居九重,為社稷所由寄,為人民所由托,乃不惜降尊,與娼妓為耦,以視莫愁天子,猶有甚焉,而攸、黼更不足誅已。林靈素目師師為妖,師師固一妖孽也,君子不以人廢言,吾猶取之。

下半回述徽宗幸蔡京第,略跡言歡,婦孺列席,與上半回挾妓飲酒事,適成映射。李師師以色迷君,蔡京以佞惑主,跡雖不同,弊實相等。讀【魯論】『遠鄭聲放佞人』二語,足知本回宗旨,亦寓此意。喜鄭聲者未有不近佞人,吾於徽宗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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