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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端禮門立碑誣正士 河湟路遣將復西蕃 之二

宋史演義作者:蔡東藩發布:福哥

2020-6-16 04:36

蔡京弟卞,以資政殿學士,擢知樞密院事。二蔡同握大權,黜陟予奪,任所欲爲,復追論任伯雨等罪狀,安置伯雨於昌化軍,陳瓘徙連州,龔夬徙化州,陳次升徙循州,陳師錫徙郴州,陳瓘徙澧州,李深徙復州,江公望徙安南軍,常安民徙溫州,張舜民徙商州,馬渭徙吉州,豐稷徙台州,張庭堅亦編管象州,趙挺之升中書侍郎,張商英、吳居厚爲尚書左右丞,安惇復入副樞密院。

既而商英與京議不合,爲京所嫉,罷知亳州,排入元祐黨籍。商英得入元祐黨,恐英以爲辱,我以爲榮。京又自書黨人姓名,分布郡縣。統令刻石。有長安石工安民,充刻字役,辭不承差。府官問他情由。安民道:『小民甚愚,本識立碑的命意,但如司馬相公,海內統稱爲正直,今乃指爲首奸,令小民無從索解,所以不忍鐫刻呢。』是乃所謂天下公議。

府官怒叱道:『你曉得甚麼?朝廷有命,我等且不敢違,你既爲石工,應該充役,難道敢違反朝廷麼?』

說至此,即旁顧皂役,命取大杖過來。

安民泣稟道:『被役不敢辭,但小民的姓名,乞免鐫石末。』

府官又叱道:『你的姓名,有什麼用處?哪個要你鐫入?』

安民乃勉強遵刻,工竣,痛哭而去。天下之良工也。

京乃更鹽鈔法,鑄當十大錢,令天下坑冶金銀,悉輸內藏,創置京都大軍器所,聚斂以示富,耀兵以夸武,遂又薦王厚、高永年爲邊帥,謀復湟、鄯、廓三州。自隴桚兄弟,沐賜姓名,分轄青唐、邈川等地,尚稱恭順,應前回。惟溪巴溫子溪賒羅撤,一譯作希卜薩羅桑。席權怙勢,誘結羌眾,脅逼隴桚。隴桚奔避河南。轄征也不自安,表求內徙,有詔令入居鄧州。羌人多羅巴一譯作都爾本遂擁溪賒羅撤爲主,號令諸部,蟠踞西番。

蔡京正欲假功張威,即上言:『王厚本有將才,前因韓忠彥等甘棄湟州,冤誣王厚,因致落職,今宜還他原秩,令復故地。還有河東蕃官高永年,足爲副將,請一併錄用,定卜成功。』

徽宗准奏,當命王厚安撫洮西,合兵十萬,指日西征。京又保舉內客省使童貫,說他嘗使陝右,熟悉五路事宜,及諸將能否,乞仿前朝用李憲故事,飭令監軍。徽宗亦即照允,詔令童貫出監洮西軍務。貫拜命就道,耀武揚威的到了湟州。王厚、高永年已調集邊兵,待童貫出發,貫與王厚等會晤,遂定期出師。適禁中太乙宮失火,徽宗恐天象告警,不應用兵,即下手札止貫,飛驛遞去。貫接閱後,遽納靴中,王厚在旁問故。貫微笑道:『沒甚要事,不過促使成功呢。』此即宦官擅權之漸。

厚乃率軍西行,途次聞多羅巴大集眾羌,據險固守,遂與高永年定議,佯命駐兵中途,自偕永年帶著輕騎,從間道馳入。適遇多羅巴三子,各踞要害,被王厚、高永年兩路殺進,猝不及防,三子中死了二人,惟少子阿蒙,帶箭而逃,還虧多羅巴來援,隨與俱遁。厚遂進拔湟州,馳報捷音。

徽宗大喜,進蔡京官三等,蔡卞以下二等恩賞,追論前時棄湟州罪,貶韓忠彥爲磁州團練副使,安燾爲祁州團練副使,曾布爲賀州別駕,范純禮爲靜江軍節度副使,奪蔣之奇三秩,凡曾經預議等人,俱貶黜有差。一面令熙河、蘭會諸路,宣布德音,再飭王厚督大軍西進。

厚分軍爲三,命高永年將左軍,別將張誠將右軍,自將中軍,三路並發,約會宗噶爾川,群羌列陣拒戰,背臨宗水,面倚北山,氣勢頗盛。溪賒羅撤登高指揮,居然張黃屋,建大旆,威風凜凜,單望著中軍旗鼓,麾眾衝來。厚號令軍中,不得妄動,只准用強弓迭射,拒住羌人。羌人三進三退,銳氣漸衰,厚乃潛率輕騎,從山北殺上,攻擊溪賒羅撤背後。

溪賒羅撤見部眾不能取勝,正在心焦,擬驅馬下山親攻宋營,不防宋軍從山後殺到,大呼羌酋速來受死,谷聲震應,聚成一片。溪賒羅撤不知有若干人馬,驚得手足無措,慌忙逃竄。羌眾見主子駭奔,也即一哄而走,渡水逃生。張誠也帶領右軍,越川奮擊,可巧天起大風,飛沙走石,宋軍順風追趕,羌眾欲回頭迎敵,撲面都是沙泥,連兩目都被迷住,不能開眼,只好四散奔逃。

厚與永年,驅兵芟斬首四千三百餘級,俘三千餘人,溪賒羅撤單騎竄去,厚擬乘夜窮追,童貫以爲不能及,乃收軍紮營。次日進薄鄯州,溪賒羅撤知不可守,復孑身遠逸。其母龜慈公主,帶著諸酋,開城迎降。厚再率大兵趨廓州,羌酋落施軍令結,一譯作喇什鈞棱節。亦率眾投誠,於是鄯、湟、廓三州,一併克復。

捷書迭達都中,蔡京率百官入賀,當由徽宗下詔賞功,授蔡京爲司空,晉封嘉國公,童貫爲景福殿使,兼襄州觀察使,王厚爲武勝軍節度觀察留後,高永年、張誠等,亦進秩有差,送隴桚至京師,封安化郡王。京自恃有功,越覺趾高氣揚,罷講議司,令天下有事,直達尚書省。舊有講議官屬,依制置三司條例司舊例,盡行遷官。自張康國以下,得官幾四十人。可以專斷,無煩講議。毀景靈宮內司馬光等繪像,禁行三蘇及范祖禹、黃庭堅、秦觀等文集,另圖熙寧、元豐功臣於顯謨閣。且就都城南大築學宮,列屋千八百七十二楹,賜名辟雍,廣儲學士,研究王氏【經義字說】。辟雍中供俸孔孟諸圖像,以王安石配享孔子,位次孟軻下。

重籍邪党姓名,得三百有九人,刻石朝堂。許將稍有異議,即由京囑使中丞朱諤,劾將首鼠兩端,罷知河南府。擢趙挺之、吳居厚爲門下中書侍郎,張康國、鄧洵武爲尚書左右丞,召胡師文爲戶部侍郎,調陶節夫經制陝西、河東五路。師文系蔡京姻家,最工掊克,陶節夫系蔡京私黨,本爲鄜延總管,屢在無關緊要的地方,增築堡寨,虛報經費,所有中飽,悉賂蔡京,因得入任樞密直學士;至是又出任五路經略,統是蔡京一手提拔。

節夫遂誘致土蕃,賄令納土,得邦、疊、潘三州,只報稱遠人懷德,奉土歸誠,奏中極力譽京,益堅徽宗信任。京又欲用童貫爲熙河、蘭湟、秦鳳路制置使,令圖西夏,盈庭都是京黨,當然不敢異詞。

偏乃弟蔡卞,謂用宦官守疆,必誤邊計,京竟詆卞懷私,卞即求去,遂出知河南府。兄弟間猶相衝突,況在他人·

卞娶王安石女爲婦,號爲七夫人,頗知書能詩。卞入朝議政,必先受教閨中,因此僚屬,嘗互相嘲謔道:『今日奉行各事,想就是床笫余談呢。』既已知之,何乃無恥?

及入知樞密院事,家中設宴張樂,伶人竟揚言道:『右丞今日大拜,都是夫人裙帶。』

卞明有所聞,不敢詰責伶人。平居出入兄門,歸家時或述兄功德,七夫人冷笑道:『你兄比你晚達。今位出你上,你反向他巴結,可羞不可羞呢?』

爲這一語,遂令卞與兄有嫌,所以二府政議,常有不合,至此終爲兄所排,出調外任。小子有詩嘆道:

甘將骨肉作仇讎,構禍都因與婦謀。

天怒人愁多不畏,入閨只畏一嬌羞。

卞既外調,童貫遂出任經略,又要與西夏開釁了。欲知後事,試看後文。


【後評】

王安石之後有章惇,章惇之後有蔡京,所謂一蟹不如一蟹,宋室元氣,能經幾回斲喪耶?黨人碑之立,如石工安民,猶不忍刻君實名,京猶人耳,胡必排斥舊臣,作一網打盡之計?彼以爲專擅大權,無人掣肘,可以任所欲爲,不知人之雲亡,邦國殄瘁,國已亡矣,京能獨存乎?

或謂鄯、湟、廓三州之克復,實自京造成之,夫取其人不足以爲民,得其地不足以爲利,徒自勞師,已屬無謂,況以六軍之血戰,爲權佞之榮身,京得封公拜爵,而孤人子,寡人妻,布奠傾觴,哭望天涯者,已不知凡幾矣。且自河湟幸勝,狃於用兵,卒釀成異日遼、夏之禍,所得者一,所失者十,小人之不可與議國是也,固如此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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