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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爭和約折服契丹 除敵臣收降元昊 之二

宋史演義作者:蔡東藩發佈:福哥

2020-6-16 04:36

先是翰林學士王堯臣,曾奉命安撫陝西,及還朝,上疏論兵,且言:『韓、范具將帥材,不當置諸散地。』

仁宗尚不以為意。至葛懷敏敗歿,中外震懼,乃命文彥博經略涇、原,並欲徙范仲淹知渭州,與王㳂對調。

仲淹以王㳂無用,擬與韓琦並駐涇州,即行上奏,略云:

涇州為秦、隴要衝,賊昊屢出兵窺伺,非協力捍禦,不足以制賊鋒。臣願與韓琦並駐涇州,琦兼秦、鳳,臣兼環、慶,涇、原有警,臣與琦合秦、鳳、環、慶之兵,犄角而進。若秦、鳳、環、慶有警,亦可率涇、原之師為援。臣當與琦練兵選將,漸復橫山,以斷賊臂,不數年間,可期平定。願招龐籍兼領環、慶,以成首尾之勢。秦州委文彥博,慶州用滕宗諒,總之渭州一武臣足矣。

仁宗准奏,乃用韓琦、范仲淹、龐籍為陝西按撫經略招討使,置府涇州,分司行事。並召王㳂還都,命文彥博守秦州,滕宗諒守慶州,張亢守渭州。韓、范二人,同心捍邊,號令嚴明,愛拊士卒,諸羌樂為所用,懷德畏威。邊人聞韓、范名,編成四句歌謠道:『軍中有一韓,西賊聞之心膽寒;軍中有一范,西賊聞之驚破膽。』得人之效,可見一斑。

惟種世衡因剛浪陵遣人詐降,總欲以假應假,用反間計除滅了他,免為元昊心腹。當時有僧人王光信,足智多謀,世衡招致部下,奏補三班借職,令改名為嵩,持招降書,往投剛浪陵、遇乞。剛浪陵接到書函,當下展閱,內言:『朝廷知王有內附心,已授夏州節度,王其速來!』

書後,又繪一棗及一龜。剛浪陵懵然不解,王嵩在旁代解道:『棗早同音,龜歸同聲,請大王留意!』

原來剛浪陵、遇乞,皆屬野利氏,元昊娶野利氏女為第五妃,即二人女弟,二人因此得寵,且具有才謀,並握重權,夏人號為大王,所以世衡貽書,及王嵩與語,亦沿用夏人稱呼。

剛浪陵畢竟乖刁,獰然笑道:『種使君年已長成,何故弄此把戲?難道視我為小兒麼?』

遂將王嵩拿下,並原書獻與元昊。王嵩本有膽智,見元昊後,元昊喝令斬首。嵩並不驚慌,反大笑道:『人人說你夏人多詐,我卻不信,誰料話不虛傳呢。』

元昊拍案道:『你等多詐,欲來用反間計,還說是我國多詐麼?』一語喝破。仿佛【三國演義】中曹操之於闞澤。

王嵩道:『剛浪大王,若非先遣浪埋等來降,種使君亦不至無故送書。現浪埋等尚在鄜州,李文貴居然重用,我朝已授剛浪大王,為夏州節度使,今乃有此變卦,豈非你夏人多詐嗎?罷罷!我死也還值得。我死,有李文貴等四人償命呢。』

元昊聽了,不禁驚詫,遂轉問剛浪陵。剛浪陵前遣浪埋等人,尚未與元昊說明,至此反無從詳對,但說是別有用意。元昊益覺動疑,當命將王嵩綬刑,囚禁阱中,一面盤詰剛浪陵。剛浪陵才將前情詳陳,偏元昊似信非信,也將剛浪陵留住帳中,潛遣人作為剛浪陵使,返報世衡。

世衡已料為元昊所遣,卻故意將錯便錯,格外優待,並與約兩大王歸期。來使怎識詐謀,當然據情還報。元昊不禁怒起,竟召還剛浪陵,與使臣對質。剛浪陵尚想分辯。偏元昊已拔劍出鞘,手起劍落,把剛浪陵揮作兩段,除了一個。並將遇乞拘置獄中。

種世衡聞剛浪陵被殺,知計已得行,復著成一篇祭文,內說:『剛浪陵大王兄弟,有意本朝,忽遭慘變,痛失垂成。』寫得非常慘怛,潛令人投置夏境。夏人拾得,齎獻元昊。元昊又令人將遇乞處斬。又除了一個。

看官!試想這元昊也是一個雄酋,難道這般反間計,竟全然沒有分曉,空把那兩個有用的妻舅,一一殺死麼?小子搜考野乘,才悉元昊另有一段隱情。

遇乞妻沒藏氏,因與元昊第五妃有姑嫂關係,往往出入夏宮,她不合生着三分姿色,被元昊看上了眼,極想與她通情,奈因遇乞手握重權,未免投鼠忌器,沒奈何勉強忍耐,含着一種單相思,延挨過去。巧值種世衡投書與他,勸令內附,他正好借公濟私,除了遇乞,便將沒藏氏拘入宮中,一嚇兩騙,哄得沒藏氏又驚又喜,只好獻出秘寶,供他享受。

元昊已經如願,索性放出王嵩,厚禮相待,令作書報種世衡,願與宋朝講和。世衡轉告龐籍,籍即令世衡遣還李文貴,往議和約。元昊大喜,仍使文貴與王嵩偕至延州,齎書議款。龐籍接得來書,見書意尚是倔強,有云:『如日方中,止能順天西行,安可逆天東下』等語。當下將來書飛報宋廷,仁宗已經厭兵,詔令籍復書許和,但令他稍從恭順。籍乃如旨示復,遣文貴持去。嗣得夏國六宅使賀從勖,與文貴齎書同來,書中自稱男邦泥定國兀卒曩霄,上書父大宋皇帝。

龐籍即問道:『何謂泥定國兀卒曩霄?』

從勖道:『曩霄系吾主改定新名,泥定國是立國意義,兀卒是我國主子的稱呼。』

龐籍道:『如此說來,你主仍不肯臣事本朝,令我如何上聞?』

從勖道:『既稱父子,也是君臣一般,若天子不許,再行計議。』

龐籍道:『你只可入闕自陳。』

從勖答言:『願入京師。』

乃送從勖至闕下,並奏言元昊來書,名體未正,應諭令稱臣,方可議和。仁宗覽奏,即召諭從勖道:『你主元昊,果願歸順,應照漢文格式,稱臣立誓,不得說什麼兀卒,什麼泥定國。』

從勖叩首道:『天朝皇帝,既欲西夏稱臣,當歸國再議。惟天朝仁恩遍覆,每歲應賜給若干,俾可還報。』

仁宗道:『朕當遣使偕行,與你主定議便了。』

從勖乃退。有詔命邵良佐、張士元、張子奭、王正倫四人,偕從勖一同西行,與夏主元昊妥議。四人領命而去。到了西夏,因元昊多索歲幣,議仍未洽。元昊乃再遣使臣如定聿舍一譯作儒定裕舍、張延壽等,入汴再議。當議定按年賜給絹十萬匹,茶三萬斤。夏主元昊,應稱臣立誓,不得渝盟。夏使乃返。越年,慶曆四年。元昊始遣使來上誓表,文云:

臣與天朝,兩失和好,遂歷七年,立誓自今,願藏明府。其前日所掠將校民戶,各不復還。自此有邊人逃亡,亦毋得襲逐。臣近以本國城寨,進納朝廷,其栲栳、鐮刀、南安、承平故地,及他邊境,蕃漢所居,乞畫中為界,於內聽築城堡。凡歲賜絹茶等物,如議定額數,臣不復以他相干,乞頒誓詔,蓋欲世世遵守,永以為好。倘君親之義不存,或臣子之心渝變,當使宗祀不永,子孫罹殃。謹上誓表以聞!

仁宗亦賜答詔書,付夏使齎還。略云:

朕臨制四海,廓地萬裏,西夏之土,世以為胙,今既納忠悔咎,表於信誓,質之日月,要之鬼神,及諸子孫,無有渝變,申復懇至,朕甚嘉之!俯閱來誓,一皆如約。

夏使去後,復擬派遣冊禮使,冊封元昊為夏王,忽契丹遣使來汴,請宋廷勿與夏和,現已為中國發兵,西往討夏,累得宋廷君臣,又疑惑起來。正是:

中朝已下和戎詔,朔漠偏來討虜書。

究竟契丹何故伐夏,試看下回便知。


【後評】

讀本回盟遼盟夏兩事,見得宋室君臣,志在苟安,毫無振作氣象。契丹主宗真時,上無蕭太后燕燕之雄略,下無耶律休哥之將材,富弼一出,據理與爭,即折敵焰,何必多增歲幣,自耗財物,甚至獻納二字,亦不能盡去乎?

元昊墮種世衡之計,自剪羽翼,又復惑於沒藏氏之女色,漸啟荒眈,其願和不願戰也明矣。況乎韓、范、龐三人御邊,已屬無懈可擊,彼若修和,我正當令他朝貢,乃反歲賜絹茶,亦胡為者。總之一奄奄不振,得休便休已耳,觀此而已知宋室之將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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