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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回 吳侍御尸諫效忠 曾星使功成改約 之三

清史演義作者:蔡東藩發佈:福哥

2020-6-16 04:27

第十款於舊約喀什噶爾庫倫設領事官外,複議增設嘉峪關,烏裏雅蘇台,科布多,哈密,吐魯番,烏魯木齊,古城七處,十四款並有俄商運俄貨,走張家口嘉峪關,赴天津漢口,過通州西安漢中,運土貨回國,均經總理衙門奏奉諭旨接駁外,第二款中國允即恩赦居民,業經遵旨照辦,被賊官截阻賚示委員,不准張帖。第三款伊犁民人遷居俄國,入籍者,准照俄人看待,意在脅誘伊犁民人歸俄。而以空城貽我,與阻截賚示委員,同一用心。第四款俄人在伊犁,准照管舊業,雖伊犁交還,中外商民雜處,無界限可分,是包藏禍心,預為再踞之計。至商務允其多設口岸,不獨奪華商生理,且以啟蠶食之機。總理衙門原奏,籌慮深遠,實已纖細畢周。諭旨允行,則實受其害,先允後翻,則曲仍在我,應設法挽回以維全局。竊維邦交之道,論理亦論勢,本山川為疆索,界畫一定,截然而不可逾。

彼此信義相持,垂諸久遠者理也;至爭城爭地,不以玉帛而以興戎,彼此強弱之分,則在勢而不在理。所謂勢者,合天時人事言之,非僅直為壯而曲為老也。俄踞伊犁,在咸豐十年同治三年定界之後,舊附中國與中國民人雜處各部落,被其脅誘,俄官即視為所屬,藉以肆其憑陵。俄之取浩罕三部也,安集延未為所並,其酋阿古柏畏俄之逼,率其部眾,陷我南疆,我復南疆,阿古柏死,逆子竄入俄境。俄乃認安集延為其所屬,欲借為侵佔回疆膄地之根,現冒稱喀什噶爾住居之俄屬,本隨帕夏而來之安集延餘眾。俄之無端冒為己屬,實與交還伊犁,仍留復踞地步,同一居心,觀其交還伊犁,而仍索南境西境屬俄,其詭謀豈僅在數百裏土地哉?界務之必不可許者此也。

俄商志在貿易,本無異圖,俄官則欲藉此為通西於中之計,其蓄謀甚深,非僅若西洋各國,只爭口岸可比。就商務言之,俄之初意,只在嘉峪關一處,此次乃議及關內,並議及秦蜀楚各處,非不知運腳繁重,無利可圖,蓋欲借通商便其深入腹地,縱橫自恣,我無從禁制耳。嘉峪關設領事,容尚可行,至喀什噶爾通商一節,同治三年雖約試辦,迄未舉行,此次界務未定,姑從緩議。而烏裏雅蘇台,科布多,哈密,吐魯番,烏魯木齊,古城等處,廣設領事,欲因商務蔓及地方,化中為俄,斷不可許。此商務之宜設法挽回者也。此外俄人容納叛逆白彥虎一節,崇厚曾否與之理論,無從懸揣,應俟其復命時,請旨確詢,以憑核議。

臣維俄人自占踞伊犁以來,包藏禍心,為日已久。始以官軍勢弱,欲誑榮全入伊犁,陷之以為質,繼見官軍勢強,難容久踞,乃借詞各案未結以緩之。此次崇厚全權出使,俄臣布策,先以巽詞餂之,枝詞惑之,復多方迫促以要之,其意蓋以俄於中國,未嘗肇啟戰端,可間執中國主戰者之口。又忖中國近或厭兵,未便即與決裂,以開邊釁,而崇厚全權出使,便宜行事,又可牽制疆臣,免生異議。是臣今日所披瀝上陳者,或尚不在俄人意料之中。當此時事紛紜,主憂臣辱之時,苟心知其危,而復依違其間,欺幽獨以負朝廷,耽便安而誤大局,臣具有天良,豈宜出此?就事勢次第而言,先之以議論委婉而用機,次之決戰陣堅忍而求勝,臣雖衰庸無似,敢不勉旃!


【後評】

兩宮太后依議,特遣世襲毅勇侯出使英法大臣大理寺少卿曾紀澤,備述官銜,隱寓紫陽書法。使俄改約,並命整頓江海邊防,北洋大臣李鴻章,籌備戰艦。山西巡撫曾國荃,調守遼東,派劉錦棠幫辦西域軍務,加吳大澂三品卿銜,令赴吉林督辦防務,飭彭玉麟操練長江水師,起用劉銘傳、鮑超一班良將,內外忙個不了。俄國亦派軍艦來華,游弋海上,險些兒要開戰仗,虧得曾襲侯足智多謀,能言善辯,與俄國外部大臣布策反覆辯難,弄得布策無詞可答,只是執着原約,不肯多改。巧值俄皇被刺,新主登基,令布策和平交涉,布策始不敢堅持原議。曾襲侯雖是專對才,亦虧機緣相湊。

兩邊重複開談,足足議了好幾個月,方才妥洽,計改前約共七條:

一 歸還伊犁南境。

二 喀什噶爾界務,不據崇厚所定之界。

三 塔爾巴哈台界務,照原約修改。

四 嘉峪關通商,照天津條約辦理,西安漢中及漢口字樣,均刪去。

五 廢松花江行船至伯都訥專條。

六 僅許於吐魯番增一領事,其餘緩議。

七 俄商至新疆貿易,改均不納稅為暫不納稅。此外添續盧布四百萬圓。

簽約的時候,已是光緒七年,雖新疆西北的邊境,不能盡行歸還,然把崇厚議定原約改了一半,也總算國家洪福,使臣材具了。我至此尚恨崇厚。沿江沿海,一律解嚴,改新疆為行省,依舊是昇平世界,浩蕩乾坤。王大臣等方逍遙自在,享此庸庸厚福,不意宮內復傳出一個凶耗,說是慈安太后驟崩,小子曾有詩詠慈安後云:

牝雞本是戒司晨,和德宣仁譽亦真。

十數年來同訓政,慈安遺澤尚如春。

這耗一傳,王大臣很是驚愕,畢竟慈安太后如何驟崩,且至下回分解。


【後評】

本回錄兩大奏摺,為晚清歷史上生色。吳說似迂,左議近夸,但得吳可讀之一疏,見朝廷尚有效死敢諫之臣工,得左宗棠之一折,見疆臣尚有老成更事之將帥。光緒初年之清平,幸賴有此。或謂吳之爭嗣,何裨大局?俄許改約,全恃曾襲侯口舌之力,於左無與?不知千人諾諾,不如一士諤諤,盈廷諧媚,而獨得吳主事之力諫,風厲一世,豈不足令人起敬乎?外交以兵力為後盾,微左公之預籌戰備,隱攝強俄,雖如曾襲侯之善於應對,能折衝樽俎乎?直臣亡,老成謝,清於是衰且亡矣。人才之不可少也,固如此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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