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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回 僧親王中計喪軀 曾大帥設謀制敵

清史演義作者:蔡東藩發布:福哥

2020-6-16 04:27

前回說到洪福瑱出走,自廣德轉入湖州。其時浙江諸郡縣,次第克復,獨湖州尚為長毛酋黃文金所守,蘇浙官軍,會攻未下。文金迎幼主福瑱,至湖州就食,左宗棠、李鴻章探知消息,急檄部將努力圖功。於是浙將高連陞,王月亮、蔡元吉、鄧光明等,攻湖州東南,蘇將郭松林、劉士奇、王永勝、楊鼎勛等,攻湖州西北,迭毀城外石壘,連破敵眾。黃文金率悍黨數萬,啟西門出戰,郭松林督水陸軍攻其左,王永勝由山徑攻其右。文金袒露兩臂,銜刀狂突,往返數回,終被槍炮截住。

文金尚冒死力爭,忽報浙軍已攻入湖州東門,頓時心慌意亂,擁福瑱西走,遁至寧國府山中,不料兜頭碰着鮑超,大殺一陣,殲斃無算,沒奈何回走浙江淳安。途中又遇浙將黃少春,弄得文金無路可奔,捨命相撲,身被數十創,方突出重圍。聞李世賢、汪海洋等在江西,決計由浙赴贛。約行數十里,文金創病大發,嘔血而亡,遺命兄弟黃文英,力衛福瑱入江西境。文金亦晉荀息流亞。

文英遂挾福瑱至廣信,浙軍緊追不捨,前面又有江西軍要擊,只得轉趨石城。記名按察使席寶田,方在崇仁攻李世賢,探聞洪福瑱已入江西,防他與世賢軍聯合,急率輕騎由間道出截,至石城縣楊家牌地方,危崖盤郁數十里,夕陽已銜掛山麓,暮色如畫。前鋒逗遛不進。寶田召前鋒前校,問伊何故逗遛?將校以日暮對。寶田怒道:『過嶺即逋寇所在,汝何懈我軍心?』喝令推出斬首,諸將股慄,奮勇而上。

走了一夜,嶺路漸平,東方亦漸明亮,遙見嶺下有一簇長毛,正在早炊,軍士大呼而下,長毛錯愕相顧,不及逃避。黃文英勉強格拒,馬躓被擒;還有洪族中洪仁玕、洪仁政,及他酋數十人,亦被寶田軍擒住,單不見了洪福瑱。寶田訊問黃文英等,都不肯實供,只俘虜中有一牧馬小兒,由寶田誘出供詞,說小天王逃遁不遠,尚在山中。

寶田乃分兵堵住谷口,自督部將沿山搜尋,瓮中捉鱉,網裡捕魚。不到二日,部將周家良,報稱已擒住洪福瑱,當下由寶田親鞫,可憐十五六歲的童子,殺雞似的亂抖,只答了一個『是』字。寶田即將洪福瑱及黃文英等押解南昌。巡撫沈葆楨,迅速奏聞,上諭下來,叫他就地正法。自是福瑱被磔,黃文英、洪仁  、洪仁政等,都隨了小天王,同登鬼籙去了。了結洪氏。

是時太平酋康王汪海洋,正糾合餘眾十萬,來迎福瑱,距戰處僅百里,聞得福瑱被虜,眾心解散,海洋氣奪,竄入福建。李世賢亦自贛入閩。閩省空虛無兵,不意窮寇猝至,汀漳二郡,盡被蹂躪。按察使張運蘭,率五百人拒戰,眾寡不敵,陷沒陣中,被他支解而死;提督林文察,亦戰死漳州,閩省大震。

左宗棠飛檄黃少春、劉明燈,自衢州趨延平為中路軍;劉典、王德榜,自建昌趨汀洲為西路軍;高連瑱自寧波泛海,趨福州出興泉為東路軍。三路官軍至閩,不甚得手。李鴻章亦遣郭松林、楊鼎勛,統軍乘輪船至閩,合圍漳州,鮑超亦自江西至武平,各軍會集。李世賢、汪海洋,乃由閩竄粵。

海洋攻入鎮平,李世賢亦至,由海洋郊迎入城。兩人議論軍事,意見不合,海洋竟刺殺世賢,到此還要相殺,可謂至死不悟。又欲返走江西,為席寶田所阻,殺了一場。海洋背受矛傷,仍回廣東,陷嘉應州。左宗棠促鮑超率軍赴粵,自己亦入粵督師。由是浙軍圍嘉應州東南,鮑軍當州城西面,北面由粵軍方耀軍環攻,惟南面駐紮敵營。海洋傾寨出戰,官軍失利,嗣復出攻浙軍,黃少春、劉典、王德榜等亦敗卻。長毛得勝,可謂迴光返照。海洋乘勝追趕,黃少春等選槍炮隊抵禦海洋,更番注射,長毛反奔。

諸軍聞浙營得勝,三面夾攻,海洋中炮死,餘黨敗入城中,推僧王譚體元主城守事。譚體元懦弱無能,開南門出走,官軍追至黃沙嶂,山回谷絕,荒僻無人,將長毛逼入谷內,四圍兜剿,長毛膽落,環跪乞降,體元及諸魁皆被誅,太平軍才殺盡無遺。時已同治四年十二月了。了結長毛餘眾。

長毛盡殲,捻子尚騷擾山東、河南、陝西等省,清廷命科爾沁親王僧格林沁,及湖廣總督官文會剿捻子。官文本是個因人成事的腳色,雖然出省督師,卻只遷延觀望,獨僧親王驍悍善戰,所向無前。同治二年,攻破雉河集老巢,擒斬捻酋張洛型,只洛型從子張總愚遁去。適苗練沛霖復叛,陷壽州,圍蒙城,攻臨淮,眾號百萬。僧王毫不畏懼,直向蒙城進發。那時苗練部下,聞到僧格林沁四個大字,統已魂馳魄喪,望風歸降。

苗沛霖勢成孤立,被僧王逼得無路可走,為部下所殺。另有沛霖一班義兒,個個生得眉清目秀,仿佛美人兒一般,遇着這粗豪勇莽的僧王,偏生成一種好殺的奇癖,每獲一人,總叫劊子手細細剮碎,他卻當作一樣樂事,坐在上面,斟酒暢飲。犯人越哀號,他越快活。所以苗練一死,這班狡童俱同歸於盡。南風固不足愛,其如慘無人道何·

僧王復回軍河南,馳入湖北,降長毛餘黨藍成春、馬融和等,逼死扶王陳得才,獨捻匪張總愚,糾合黨羽任柱、賴文洸,東奔西竄。僧王追到東,他卻走到西,僧王追到西,他又走到東,憑你僧王勇悍過人,他竟不與一戰,專尋山谷沮洳,峰迴路阻的地方,分隊匍伏。僧王手下,統是滿蒙鐵騎,在平原曠野間,無人敢擋,若逢着山路崎嶇,騎不得騁,馬不得馳,真是有力也沒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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