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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回 離廣州乘桴論時務 到上海護法發宣言

民國演義作者:蔡東藩發布:福哥

2020-6-16 04:20

卻說李烈鈞、許崇智、梁鴻楷、黃大偉、朱培德各部軍隊,在江西的戰事,本來節節勝利,已經占領贛南各地,蔡成勛雖代陳光遠節制江西軍隊,也無法抵抗。孫中山發信催促回軍平亂的那日,李烈鈞正在猛攻吉安,和沈鴻英的部隊劇戰,以後蔡成勛、周蔭人等部隊,也加入前線,北軍陡然增加了許多生力軍,氣勢大振,因此北伐軍不能長驅直上。好在湖南陸軍第六混成旅長陳嘉祐所部的一旅,也幫着李軍助攻,還能維持個勢均力敵,想不到廣州政局變動的消息傳來,頓時使北伐軍生了內顧之憂,只得撤退回粵。陳氏之肉,真不足食也。周蔭人部乘勢追擊,陳嘉祐部被打得大敗虧輸,因此回不得湖南,只得退入廣東,助北伐軍討伐陳炯明。

朱培德、李烈鈞、許崇智等退到邊境,大家商議:我軍一齊撤退,北軍乘勢進逼,則腹背受敵,必難取勝。何況我們餉械的接濟,已經斷絕,勢不能延久,不如留一部分軍隊,堅守贛南,分一部分軍力去討伐陳逆,方有救應。大家便決定先由朱培德、許崇智、黃大偉等部南下,其餘暫留贛南,防北軍追擊。許崇智的部隊擔任中路,進攻仁化,黃大偉擔任東路,進攻始興,朱培德擔任西路,進攻樂昌,雙方劇戰多日,互有勝負。

李烈鈞這時正在防守贛州,也和蔡成勛、周蔭人等部劇戰。李烈鈞雖是智勇兼備的軍事家,無奈人數既少,又是久戰的疲卒,餉械又無處籌劃,因此抵抗了半個多月,已是大不容易。便支持不住,被北軍奪了贛州。

恰好這日聽說許崇智等的軍隊,也吃了敗仗。南雄、始興等處,都被陳炯明占領,許崇智等殘部,陸續由閩邊退去,知道已不能退到韶關一帶去,便分向湖南、廣東交界的地方退卻了。韶關那面,許崇智、黃大偉兩部軍隊,戰敗退往閩邊,朱培德、陳嘉祐等部,還在仁化、樂昌一帶劇戰,無如子彈缺乏,只得也同時退卻,朱培德退向廣西邊境,陳嘉祐仍回湖南去了。所有北伐部隊,到此總算已完全失敗。大書特書,所以直誅陳氏之罪也。

這消息傳到廣州,中山還不肯深信,程潛、居正等都請中山離粵,中山不從道:『這種戰報,都出之敵方,豈可盡信?萬一前方並未失敗,而我先離廣州,又將何以對前敵與艦隊之將士?』

苦心孤詣。

如此者已非一日,到了八月九日那天,各處敗耗,方才證實,中山當即召集各艦艦長,開軍事會議,決定大計。各艦長齊聲道:『贛南既已失陷,南雄又復不保,前方腹背受敵,戰事決難順利。總統株守省河,有損無益,不如暫時到上海去,慢慢的再圖討伐叛逆之計,較為妥當。』

中山深知在此無益,便決定離粵赴滬,一面又通告各國領事,說明總統即日離粵的事情,一面又叫人向商輪公司,預定艙位。幕僚一齊諫止道:『總統一身,關係民國存亡,何可行此冒險之事?萬一叛軍有什麼陰謀,豈不危險?』

中山侃然道:『我本中華民國之總統,一切當示人以公正偉大,仍是不肯言逃之意,讀之令人起敬。豈可鬼鬼祟祟,學末路政客、失敗軍閥的樣子,秘密動身嗎?』

是能見到大處,非專以大言欺人者比。

幕僚再三婉諫,總未得中山許可。

眾人正在為難,恰好英領事托人回報說:『孫總統如果決意離粵,我可派炮艦摩漢號,護送總統往香港,不必另搭商輪。而且明天還有俄國皇后號郵船,由香港往上海,如孫總統往上海,請於下午三點鐘趁摩漢炮艦到香港,我可以電知香港,預備艙位。』

眾幕僚聽了,都大喜道:『難得英領事盛意,總統不可辜負了他。』

中山沉吟未答,那回報的人道:『英領事此舉,非常誠意,總統無論在邦交上着想,或友誼上着想,都不可辜負他。』

中山方才應諾,到了下午三時,帶了幕僚,登摩漢艦離開廣州,艦隊的善後事宜,委託秘書林直勉,和參軍李章達兩人代為辦理,並發恩餉一月,以獎勵官長士兵忠勇勤勞的功績。

到了四點鐘,摩漢號出發,七時出虎門要塞,中山在船上向眾人說道:『想不到我們今日竟得脫險,一息尚存,此志不懈,民國責任,仍在我們身上,萬萬不可輕棄,負了初心。』

讀之令人起敬,還令人下淚。林樹巍道:『總統忠於為國,對於世界政治情形,觀察得尤其透徹,不知道中國究要怎樣才能富強,脫離次殖民地的地位?』

中山素來是沉默莊嚴的,此日卻和往日不同,議論風生,很有悲歌慷慨的樣子,當時便回答道:『中國要求自由平等,脫離列強的壓迫,除卻革命而外,自然更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大聲疾呼。至如聯省自治之說,不過是軍閥割據的一種變相,萬萬不可實行,而且是決不能實行的。』

張俠夫道:『美利堅、德意志不都是聯邦制嗎?為什麼在他們行之,便可以致富強,在中國便不能實行呢?』

中山道:『你們可謂知一不知二。美德各國,本來沒有軍閥割據的事實,而且他們的領土較小,不能單獨存在,所以可行。至於中國,不但土地比世界各國要大,就是人民也比各國為多,假使准許各省自治,則各省無論在財力兵力上以及其他,都可脫離中央而獨立。軍閥假自治之名,行割據之實,決不能免,所以不如分縣自治,較為妥當。因為縣的範圍有限,一鄉一縣的事情,人民容易見到,該興該革的地方,亦容易實行,可以不至如省自治制的大而無當也。』

主聯省自治者,未嘗不言之成理,惜皆知其一不知其二耳。

張俠夫道:『總統偉論,我們都明白了。但此是內政問題,若就外交而論,又當聯絡哪一國呢?』

中山道:『這也未可執一而論,須看他們的情形。』

眾人齊聲道:『請總統不妨把各國的情形,解釋給我們聽聽,看中國該學哪一國?該聯絡哪一國?』

中山道:『美國人素重感情,主持人道,法國尊重主權,又尚道義,英國外交,則專重利害,不過它的主張,中正不偏,又能識別是非,主持公理,所以對外態度,總不失其大國之風。現在我國的外交,該學英國公正的態度,美國遠大的規權,法國愛國的精神,即尊重主權,蓋尊重本國之主權,即愛國之表現也。以立我們民國千百年永久之大計。至於在國際地位上言之,和我們中國利害相同,又毫無侵略顧忌,而又能提攜互助,策進兩國利益的,卻只有德國。可惜我國人不明白它的真相,因它大戰失敗,便以為不足齒列,不知道他們的人才學問,都可以資助我國,發展實業,建設國家之用。所以此後我國的外交,對於海軍國,固然應當注重,不過對於歐、亞大陸的俄、德兩國,更不能不特別留意。不可盲從他國,反被別人利用咧。』

今日之外交家,應以此語為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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