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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回 受擁戴黎公復職 議撤兵張氏求和 之二

民國演義作者:蔡東藩發布:福哥

2020-6-16 04:20

不知督軍請復位者,為有利國家也,元洪請廢督軍,亦為有利國家也,目的既同,肺腑互諒。元洪與各督軍,分同袍澤,情逾骨肉,十年患難,存者幾人?他日共治天下,胥各督軍自賴,既倚重之,必保全之。此為督軍計,應先決者三。督軍諸公,如果力求統一,即請俯聽蒭言,立釋兵柄,上至巡閱,下至護軍,皆刻日解職,侍元洪於都門之下,共籌國是,微特變形易貌之總司令,不能存留,即欲畫分軍區,擴充疆域,變形易貌之巡閱使,尤當杜絕。國會及地方團體,如必欲敦促元洪,亦請先以誠懇之心,為民請命,勸告各督,先令實行。

果能各省一致,迅行結束,通告國人,元洪當不避艱險,不計期間,從督軍之後,慨然入都。且願請國會諸公繩以從前解散之罪,以為異日違法者戒。奴隸牛馬,萬劫不復,元洪雖求為平民,且不可得,總統云乎哉?方將老死於津海之濱,不忍與世人相見。白河明月,實式憑之,廢不能遍,圖不能盡,靦然出山,神所弗福。救國者眾人之責,非一人之力也,死無所恨。若眾必欲留國家障礙之官,而以坐視不救之罪,責退職五年之前總統,不其惑歟?諸公公忠謀國,當鑒此心,如以實權為難捨,以虛號為可娛,則解釋法律,正復多端,亦各行其志而已。

痛哭陳詞,伏希矜納。

黎元洪魚叩


【後評】

通電發後,曹、吳復電,首先贊成,願即廢督裁兵,為天下倡,請黎早日赴京負責。其餘如河南馮玉祥、陝西劉鎮華、湖北蕭耀南和孫傳芳、四川劉湘、山東田中玉、安徽張文生、江西陳光遠、江蘇齊耀珊、海軍杜錫珪、薩鎮冰等,也紛紛復電贊成,此皆所謂今之投機家也。力請黎氏即日晉京。更兼黎派政家,也都紛紛催促,以為機不可失,於是黎元洪在六月十日連發兩電,一電謂:『各督復電允廢督裁兵,謹於十一日入都。』

一電謂:『入都暫行攝行大總統職權,俟國會開會,聽候解決。』

到了次日,由各省代表人等,奉迎入都,攝行大總統職權,明令撤銷六年六月十二日之解散國會令,兼國務總理署教育總長周自齊、外交總長顏惠慶、內務總長高凌霨、財政總長董康、陸軍總長鮑貴卿、海軍總長李鼎新、司法總長王寵惠、農商總長齊耀珊、署交通總長高恩洪等,均准免去本兼各職。特任顏惠慶為國務總理,兼外交總長,譚延闓署內務總長,董康署財政總長,吳佩孚署陸軍總長,李鼎新署海軍總長,王寵惠署司法總長,黃炎培署教育總長,張國淦署農商總長,高恩洪署交通總長。譚未到前,由張國淦兼代,黃炎培未到前,由高恩洪兼代。一切政事,也很有更張。國內報章騰載,全國歡呼,各省人民,頓時都有一種希望承平之象,以為從此可入統一太平時期。

論到黎氏為人,雖則才力不足,卻頗有平民氣象,不說別的,單論公府中的衛隊,以前總有這幺二三營陸軍,駐紮白宮內外。到了黎氏復職,便一律裁撤,只用一百多個警察維持。單舉衛隊一事,即為後文公府被圍張本。即此一端,其他也可想見了。此自是持平之論。閒話休提。

卻說黎氏復職以後,不但直派各督,一致擁戴,便是素持反對,如盧永祥、何豐林等,也都電京承認。這時直、奉戰爭,還未完全解決,東三省省議會聯合會,特電黎氏,主張奉、直停戰,並陳辦法四條:

一、請直軍退駐留守營,奉軍即開始撤退出關,於七日內撤盡,以保雙方安全。

二、請中央派一雙方都有友誼的大員,並雙方各派公正人,共同監視雙方撤退,以期妥協。

三、謂督軍巡閱之廢止,全國一致,東三省不能獨異。

四、撤兵後京奉路即恢復原狀。

黎氏接到這電報後,一面轉交吳佩孚、曹錕,一面電復東三省,徵求切實意見。那東三省聯合會的電報,原由張作霖授意而發的,得了黎氏復電,自然還去和張作霖商議。

這時張作霖已改稱東三省保安總司令,他自灤州退出後,因戰爭失敗,影響到東省市面,不但人心恐慌,銀根更十分吃緊,紙幣的折扣,逐漸低落,因此張學良等,主張與直派議和,請英國傳教師德古脫氏運動外交團出來調停。德古脫因張學良也是教徒,當然允許幫忙,想不到外交團反因怕受干涉中國內政嫌疑,大都不肯接受這個提議。張學良無法,只得仍請德古脫以私人資格,介紹自己和直軍直接談判。此時直軍司令部已移至秦皇島,吳佩孚自己卻在保定,陸軍總長一職,也未就任,司令部的事情,完全由彭壽莘在那裡處理,所以德古脫氏先介紹張學良到秦皇島和彭壽莘相會。兩人談了一回,意思非常接近。當下彭壽莘特電陳明吳佩孚,雙方訂定於六月十一日提議具體辦法。學良回去和作霖說明,作霖當時也沒有什麼話說。

也是活該山海關附近小百姓的災星未退,到了那日,奉、直兩軍又發生一次衝突,奉方偏得一個小小勝利,張宗昌等便攛掇張作霖乘勝反攻。作霖認為妙計,無論別人如何阻止,也不肯聽,立刻加派大隊,大舉進攻。直軍乘戰勝餘威,如何肯伏輸,不消說,當然也是猛烈反攻。奉軍究竟是喪敗之餘,如何抵抗得住?戰了一晝夜,大敗而退。直軍長驅直進,正在得意非常,料不到震天價一聲響,地雷觸發,把前鋒軍士,炸死了幾百,急忙退回陣線。奉軍又乘勢反攻,直軍正抵抗不住,幸喜援軍開到得快,沒有失敗。奉軍也因人數尚少,不能取勝,又添了一師生力軍隊,兩方就此劇戰起來。相持了三日三夜,雙方死傷,均達數千。吳佩孚此時已命張福來回防岳州,聽這個消息,急忙和王承斌同到陣線上來觀察。看了一會,便和王承斌定計道:『如此作戰,損失既多,勝利又不可必,不如派軍隊過九門口,繞到長城北面,攻敵軍之背,敵軍首尾受敵,可獲大利。』

王承斌欣然願領兵前往,當日領了本部軍隊,悄悄過了九門口,來到奉軍背後。

奉軍正和直軍死戰,想不到一陣槍炮,紛紛從背後飛來,只道是自己軍隊倒戈,軍心立刻渙散,紛紛潰退。副總司令孫烈臣,正在親自督隊,見了這情形,知道止遏不住,只得敗退。想不到王承斌的軍隊沿途截擊,不但士兵死傷極多,連自己也身中流彈,不能作戰。張作霖經此大戰,知道已屆非講和不可的時候,只得又叫張學良央求德古脫運動外交團調解。張學良不肯道:『當初原勸父親暫時忍耐,息戰講和,也好養精蓄銳,等他們有隙可尋時,再圖以逸待勞,必然可以報此大仇。父親偏要聽別人的話,要乘勢反攻,才有今日之敗。老張非執拗也,總是不服氣耳。德古脫原和他們約定十一日,商訂具體辦法,我們已失了信,再去求他,如何肯答應?』

張作霖變色道:『你是我的兒子,怎敢摘我短處?只好擺出老爹爹架子來了。沒了你,難道我就不能講和不成?』

學良碰了一個釘子,只得仍和德古脫去商議。德古脫果然不肯答應,說:『已經失信了一遭,無臉再去見人。』

學良回報張作霖,張作霖無法,這才授意東三省省議會聯合會,向北京政府求和。方得到黎氏回電要提出切實辦法,便又回電,願派張學良、孫烈臣為代表,入關講和。吳佩孚便派前線的王承斌和彭壽莘為代表。雙方磋商了幾日,方才訂定和約,劃出中立地點,雙方各不駐兵,並請王占元、宋小濂監視撤兵。到了六月二十八日,雙方軍隊,都撤退完畢,直軍調回洛陽,秦皇島的司令部,到七月四日撤消。第二日,京奉路完全通車,一場大戰,就算從此了結。不過換了一個總統,幾個閣員,雙方除卻損折些械彈糧餉和將士的生命而外,也並沒什麼大不了的利益,痛語可作軍閥棒喝。卻冤枉小百姓多負擔了幾千萬的戰債,幾千萬的戰時損失,萬千百條的性命,豈不可嘆?沉痛之至。閒話休提。

卻說吳佩孚自黎氏入京就職後,以為大功告成,南北之爭,就此可免。因此電請孫中山、伍廷芳、李烈鈞等北上,共議國事。正是:

要決國家大計,端須南北同謀。

未知中山先生等,究肯北上否,且看下回分解。


【後評】

一場大戰,極五花八門之觀,自有中華民國以來,兵連禍結,未有若斯之盛也。究其開戰之由,與戰事結果,敗者固垂頭喪氣,勝者亦所獲幾何。善夫,作者之言曰:雙方除損兵折將丟械傷財外,都無利益可言,徒然為國家增負擔,為小民毀身家而已。嗟夫!不亦大可已哉!不亦大可已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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