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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回 趙炎午起兵援鄂 梁任公馳函勸吳

民國演義作者:蔡東藩發佈:福哥

2020-6-16 04:20

卻說王占元威逼政府,得了欠餉三百萬元,欣然回鄂,他本是貪鄙之徒,得此巨款,便把十分之七八,存入上海、大連等處外國銀行,只拿出少數部分,攤給各軍。自取滅亡。俗語說得好:『黑烏珠瞧見白銀子』,沒有不被吸引的。占元只圖自身發財,卻不曉得軍人衣食問題,比他發財更覺緊要。況且各軍欠餉已久,生活維艱,今聞王督代索軍餉,已得三百萬元,雖然不能清還,究也可以暫維生計。當他未出京時,便已紛紛傳說,嗷嗷待哺,都道督軍回來,我輩就有生路了。豈知占元只顧私囊,不惜兵士,因此激成全體官軍的公憤。自取滅亡。武昌、宜昌兩處軍隊,首先譁變,焚燒劫掠,無所不為。可憐鄂省商民,年來受占元搜括勒索,已經叫苦連天,今又遭此浩劫,真箇有冤難訴,有口難分,事後雖經占元派隊剿平,然而兩處商人,損失不下數千百萬,卻向誰人索償?人民至此,實也忍難再忍,於是聯合各界,公電中央,要求懲辦王督。

中央見占元鬧得太不象樣,當派蔣作賓南下,調查兵變真相。作賓人頗正直,一到武昌,查得占元種種不法情狀,心中大怒,見占元時,少不得勸戒幾句。不料占元自恃有曹、張兩方聲援,竟敢反唇相稽。作賓也不和他多說,因尚有他事赴湘,會到湘督趙恆惕,談起王占元禍鄂虐民情事,因勸恆惕出兵聲討。恆惕先談兵力不足,作賓正色道:『明公英名蓋世,仁義為懷,湘鄂壤地相接,救災恤鄰,古人所許,何乃自餒若是?況且王氏罪惡貫盈,普天同憤,南北政府,均欲翦除,明公果有志救民,作賓不敏,必為公遊說各方,共同援助,明公還怕什麼?』

恆惕正猶豫間,湊巧王占元因湖北省長問題,又與鄂人大起衝突。於是旅京、旅湘鄂同鄉,為救護桑梓起見,分向南北政府,請願驅王。原來恆惕本心,未嘗不欲收鄂省於掌握,所以遲疑審慎者,卻因南方內變,粵桂相持,此時莫榮新已退出廣東,陳炯明又進兵廣西,並且利用桂派將官沈鴻英、賁克昭等,倒戈逐陸。桂事關係較輕,如此帶出頗巧。陸與趙有違言,戰而勝,必進窺湘南,恆惕若攻佔元,豈非雙方受敵?所以不敢發兵。這時卻得粵軍平桂,陸氏遁逃的消息,對南之念既紓,而部下將士,多屬鄂籍,痛恨王占元專橫不法,一力慫恿恆惕,乘機出兵,既得義聲,又享實利,的是好生意。正千載一時之機會等語,恆惕如何不動?

因即派撥一二兩師和一八兩混成旅精兵,以宋鶴庚為援鄂總司令,魯滌平為援鄂副司令,並飭財政廳長楊丙籌集軍餉,併兼兵站總監。各軍分道進攻,第一由岳陽、臨湘,向鄂之蒲圻進攻,是為正面軍,以鄂軍團為先鋒隊,夏斗寅為先鋒司令官。第二,由平江攻通城為右路,以第一混成旅葉開鑫為指揮。第三,從澧縣進攻公安、松滋為左路,以第八混成旅旅長唐榮陽為指揮。分派停當,浩浩蕩蕩,齊向鄂南進迫。王占元得報,大怒道:『趙炎午恆惕字。安敢無禮?我誓必剿滅了他。』

因他三路進取,也分三道抵禦,派孫傳芳為前敵總司令,兼中路司令,劉躍龍、王都慶為左右路司令,劉、王二人本在前方,當催孫傳芳攜帶山野重炮,並機關槍隊,及工程電信救護各隊,乘火車出發,至羊樓司,指揮作戰。一面分電各方,說明趙恆惕起釁情形,請求援助。果然奉張、直曹和各省同盟,均有電來,允於相當時機,助兵助餉。直曹除囑洛陽吳子玉速派蕭耀南一師南下,加入作戰外,吳氏並大慷其慨的,聲電討湘,並有親自到鄂督師之表示。占元得報大喜,卻慢開心。除趕發急電道謝外,並在署內西花廳為吳氏預備行轅。占元恃此強援,膽氣愈豪,連催各路主將,反守為攻,大有滅此朝食之勢。卻慢拿穩。

不料趙恆惕本是宿將,部下宋、魯、夏等將官,也素負勇敢之名,況出師救鄂,名正言順,一路而來,商農各界,皆簞食壺漿,慰勞軍隊,因此氣勢也自百倍。暴民害商之軍閥聽者!至七月二十九日,開始向鄂軍攻擊,在羊樓司地方,與孫傳芳軍奮戰半天,那孫傳芳也是一員名將,從前王占元攻白狼時候,傳芳尚作營長,曾率所部,一日夜長跑二百餘裏,破白狼數千之眾,出王占元於重圍,從此為占元所信任,累加拔擢,今復委以方面專任,傳芳感激圖報,與夏斗寅之兵,死力相持。卒以後方佈置未完,應援不至,退敗數裏,守住羊樓峒隘口。湘軍哪肯相舍?努力追趕,至羊樓峒相近,幸傳芳先命埋着兩個地雷,轟死湘兵數百,夏斗寅才不敢追,暫且紮營相持。

過了一天,斗寅率敢死隊百人,再行衝鋒,與鄂軍相見於趙李橋。傳芳因昨日之敗,憤怒不可遏止,親率大兵,拼命搏戰。不料南風大作,塵土飛揚,傳芳所恃的炮隊,竟失其效用。此之謂天奪其魄。湘軍乘勢猛攻,鄂軍又敗退十餘裏,湘軍佔住趙李橋,兩方連日相持,互有勝負,但湘軍素稱慓悍,捷奔善走,往往鄂軍大隊到來,即四處奔散。鄂軍正欲安營,他們又四遠會集,多方擾亂。又善於晚間劫營,鄂軍大受其累。占元聞報,便欲調回傳芳,親自督師,經眾人力勸而止。一面卻紛電各省,催促援兵,一面電令傳芳,死守弗退,也不必進攻,候各處援軍到齊,再行進取。這邊趙恆惕也慮曠日持久,對方援軍大集,勝負難定,因亦遣使入蜀,運動劉湘,由鄂西進兵攻取宜昌,劉湘也知直軍得利,必將擾及川中,便出兵兩師,派胡濟舟、顏得慶分道入鄂,聲明此次出兵,專為驅王援鄂,絕無權利思想,以博鄂人的同情。

王占元正因連失要隘,心中發毛,聞川省助湘,愈加恐懼,只得屢電吳氏求助。昏塊。這時蕭耀南駐紮劉家廟,占元又親去求他出兵,耀南本奉上命援王,此時卻按兵不動,雖經占元再三求告,又允他支給軍餉十七萬餘,並在漢廠補助快槍三千杆。請他發點橫財。耀南勉強敷衍,調度部屬,分批裝輪,出發至鯰魚套地方,忽又逗留不進。其意可知。於是各處援鄂之軍,如靳雲鶚、趙傑等,皆不肯先發,互相觀望。那邊湘軍又節節進迫,取蒲圻,攻咸寧,聲勢非常浩大,那蒲圻是武岳線最後的險要去處,從此直至省城,並無可守之地。王占元見救兵難恃,敵氛日惡,才把滅此朝食的氣焰,推了下去。好笑。難為他知機如神,還要恭維他一句,刻甚。先把家眷並全部宦囊,專輪下駛,離了這個是非之地,又把司令部中預備發餉的現款五百餘萬,托由省城票號秘密匯往山東館陶老家。這等作為,可也算他調度有方,應付得宜,不愧專閫之才了。還要恭維他一句,刻甚。措置既妥,才預備本人下台,作富家翁地步,於是連致中央兩電,一繫辭職讓賢,第二電,尚作剖辨之語,大略道:

蕭總司令按兵不動,靳旅不受調遣,業經電陳在案。前線鄂軍因援軍不肯前進,紛紛向後撤退,大局已不堪收拾。

孫傳芳、劉躍龍、宋大霈所部,困守十晝夜,無法再行維持。占元保境有責,回天乏術,請查照前電,任命蕭耀南為湖北督軍,或可挽回危局。蕭總司令桑梓關懷,當有轉移辦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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