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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回 擾秦楚闖王僭號 掠東西獻賊橫行

明史演義作者:蔡東藩發布:福哥

2020-6-16 04:09

卻說田貴妃所著繡鞋,上有『周延儒恭進』五字,頓時惱動天顏,拂袖出去,即有旨譴謫田妃,令移居啟祥宮,三月不召。既而周后復侍帝賞花,袁妃亦至,獨少田妃。後請懷宗傳召,懷宗不應。後令小太監傳達懿旨,召使出見,田妃乃至。玉容憔悴,大遜曩時,後也爲之心酸,和顏接待,並令侍宴。夜闌席散,後勸帝幸西宮,與田妃續歡,嗣是和好如初。可見周后尚持大度。

惟田妃經此一挫,常鬱郁不歡,且因所生皇五子慈煥,及皇六七子,均先後殤逝,尤覺悲不自勝,漸漸的形銷骨立,竟致不起。崇禎十五年七月病歿。懷宗適禱祀群望,求療妃疾,回宮以後,入視妃殮,不禁大慟。喪禮備極隆厚,且加諡爲恭淑端慧靜懷皇貴妃。虧得早死二年,尚得此飾終令典,是美人薄命處,亦未始非徼福處。

田妃有妹名淑英,姿容秀麗,與乃姊不相上下,妃在時曾召妹入宮,爲帝所見,贈花一朵,令插髻上。及妃病重,亦以妹屬託懷宗。懷宗頗欲冊封,因亂勢愈熾,無心及此,只命賜珠簾等物,算作了事。國破後,淑英避難天津,珠簾尚在,尋爲朝士某妾,這也不在話下。

且說周延儒出駐數月,清兵復退,延儒乃還京師。懷宗雖心存鄙薄,但因他卻敵歸朝,不得不厚加獎勵。嗣經錦衣衛掌事駱養性,盡發軍中虛詐情事,乃下旨切責,說他蒙蔽推諉,應下部議。延儒亦席藁待罪,自請戍邊。懷宗怒意少解,仍不加苛求,許令馳驛歸田。還是田妃餘蔭。又罷去賀逢聖、張四知,用蔣德裀、黃景昉、吳甡爲大學士,入閣辦事。

是時天變人異,不一而足,如日食、地震,太白晝現,熒惑逆行諸類,還算是尋常變象。最可怪的,是太原樂靜縣民李良雨,忽變爲女,松江莫翁女已適人,忽化爲男,密縣民婦生旱魃,河南草木,有戰鬥人馬及披甲持矛等怪狀。宣城出血,京師城門哭,聲如女子啼。炮空鳴,鬼夜號。蘄州有鬼,白日成陣,行牆屋上,揶揄居人,奉先殿上,鴟吻落地,變爲一鬼,披髮出宮。沅州、銅仁連界處,掘出古碑,上有字二行云:『東也流,西也流,流到天南有盡頭。張也敗,李也敗,敗出一個好世界。』

又於五鳳樓前得一黃袱,內有小函,題詞有云:『天啟七,崇禎十七,還有福王一。』

到了崇禎十六年正月,京營巡捕軍,夜宿棋盤街,方交二鼓,忽來一老人,囑咐巡卒道:『夜半子分,有婦人縞素泣涕,自西至東,慎勿令過!若過了此地,爲禍不淺,雞鳴乃免。我系土神,故而相告。』言畢不見。

巡卒非常詫異,待至夜半,果見一婦人素服來前,當即出阻,不令前行,婦人乃返。至五鼓,巡卒睡熟,婦已趨過,折而東返,蹴之使醒,並與語道:『我乃喪門神,奉上帝命,降罰此方,你如何誤聽老人,在此阻我:現有大災,你當首受!』

言訖自去。行只數武,也化氣而去。

巡卒駭奔,歸告家人,言尚未終,仆地竟死。既有喪門神,奉天降罰,土地也不能阻撓。且土地囑咐巡卒,雖系巡卒自誤,也不至首受疫災,此事未能盡信。疫即大作,人鬼錯雜,每屆傍晚,人不敢行。商肆貿易,多得紙錢,京中方嘩擾未已,東南一帶,又迭來警報。李自成已陷承天,張獻忠又占武昌,闖、獻僭號,自此爲始,故另筆提出。小子惟有一枝禿筆,只好依次敘來。

自成連陷河南諸州縣,復走確山,向襄陽,並由汝寧擄得崇王由撌,令他沿路諭降。由撌系英宗第六子見澤六世孫,嗣封汝寧,自成把他執住,脅令投降。由撌似允非允,暫且敷衍度日。自成乃帶在軍間,轉趨荊、襄諸郡,迭陷荊州、襄陽,進逼承天。

承天系明代湖廣省會,仁宗、宣宗兩皇陵,卜築於此。巡撫宋一鶴,偕總兵錢中選,副使張鳳翥,知府王璣,鍾祥令蕭漢固守,相持數日。偏城中隱伏內奸,暗地裡開城納賊,賊眾一擁入城。宋一鶴下城巷戰,將士勸一鶴出走,一鶴不聽,揮刀擊殺賊數人,身中數創而死,總兵錢中選等亦戰歿。惟蕭漢被執,幽禁寺中。自成素聞漢有賢聲,戒部眾休犯好官,並囑諸僧小心服侍,違令當屠。劇賊亦推重賢吏。漢自賊眾出寺,竟自經以殉。

自成改承天府爲揚武州,自號順天倡義大元帥,稱羅汝才爲代天撫民德威大將軍,遂率眾犯仁宗陵。守陵巡按李振聲迎降,欽天監博士楊永裕,叩謁自成馬前,且請發掘皇陵。天良何在·忽聞陵中暴響,聲震山谷,仿佛似地動神號一般,自成恰也驚慌,飭令守護,不得擅掘。明代令辟,無逾仁宗,應該靈爽式憑。

先是自成毫無遠圖,所得城邑,一經焚掠,便即棄去。至用牛金星、李岩等言,也行點小仁小義,收買人心,且因河南、湖、廣,已爲所有,得眾百萬,自以爲無人與敵,儼然想稱孤道寡起來。牛金星獻策自成,請定都荊、襄,作爲根本,自成甚以爲然,遂改襄陽爲襄京,修葺襄王舊殿,僭號新順王,創設官爵名號,置五營二十二將,上相左輔右弼六政府,要地設防禦使,府設尹,州設牧,縣設令,降官降將,各授偽職。並封故崇王由撌爲襄陽伯,嗣因由撌不肯從令,把他殺害。楊永裕且靦然勸進,牛金星以爲時尚未可,乃始罷議。

自成以革、左諸賊,比肩並起,恐他不服,遂用李岩計,佯請革里眼、左金王入宴,酒酣伏發,刺死兩人。兼併左、革部眾。又遣羅汝才攻鄖陽,日久未下,自成親率二十騎,夜赴汝才營,黎明入帳,汝才臥尚未起,自成即飭騎士動手,把汝才砍作數段,一軍皆嘩,七日始定。於是流寇十三家七十二營,降死殆盡,惟李自成、張勉忠二寇,巋然獨存,勢且益熾。

河南開州盜袁時中,最爲後起,橫行三年,至是欲通款明廷,亦被自成分兵擊死。自成行軍,不許多帶輜重,隨掠隨食,飽即棄余,飢且食人。所掠男子,令充兵役,所掠婦女,隨給兵士爲妻妾。一兵備馬三四匹,冬時用裍褥裹蹄。割人腹爲糟,每逢飼馬,往往將掠得人民,割肉取血,和芻爲飼。馬已見慣,遇人輒鋸牙欲噬。臨陣必列馬三萬,名三垛牆,前列反顧,後列即將它殺死,戰久不勝,馬兵佯敗,誘敵來追。步卒猝起阻截,統用長槍利槊,擊刺如飛。騎兵回擊,無不大勝。

自成所著堅甲,柔韌異常,矢鏃鉛丸,都不能入。有時單騎先行,百萬人齊跟馬後,遇有大川當前,即用土囊阻塞上流,呼風竟渡。攻城時更番椎鑿,挖去牆中土石,然後用柱縛繩,系入牆隙,再用百餘人猛力牽曳,牆輒應手坍倒,所以攻無不陷,如或望風即降,入城時概不殺戮;守一日,便殺死十分中的一二;守兩日,殺死加倍;守三日,殺死又加倍;三日以上,即要屠城,殺人數萬,聚屍爲燎,叫作打亮。各種殘酷情狀,慘不忍聞。

自成有兄,從秦中來。數語未合,即將他殺死。惟生平納了數妻,不生一子,即以養子李雙喜爲嗣。雙喜好殺,尤過自成,自成在襄陽,構殿鑄錢,皆不成,令術士問紫姑,數卜不吉。紫姑亦知天道耶?因立雙喜爲太子,改名洪基,鑄洪基年錢,又不成,正在憤悶的時候,聞陝督孫傳庭督師出關,已至河南,他即盡簡精銳,馳往河南抵禦。前鋒至洛陽。遇總兵牛成虎,與戰敗績,寶豐、唐縣,皆爲官軍克復。自成忙率輕騎赴援,至郟縣,復被官軍擊敗,自成狂奔得脫。賊眾家眷,多在唐縣,自唐縣克復,所有流賊家口,殺戮無遺,賊因是慟哭痛恨,誓殲官軍。孫傳庭未免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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