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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 受冥譴文宗崩駕 立嗣君奸相懷疑

元代宮廷艷史作者:許慕羲發佈:福哥

2020-6-7 03:18

    話說燕帖木兒經八不罕追問何以嫁了之後,方得保全性命,不禁微笑答道:『你是個極聰明的人,如何竟會糊塗起來,試想明宗皇后尚且被鴆酒毒死,你居住在東安州,當今怎樣會忘記呢?我為了這事,很費了不少的周折。皇上屢次要想加害,皆由我設法阻止。現在做了我的王妃,面子上雖然覺得委屈一些,但是性命可以無憂了。』八不罕聽得這話,自然格外感激,忙向燕帖木兒致謝道:『王爺的一片深情,使我終身銘感,決不敢忘』。燕帖木兒道:『我和你既為夫婦,便是一體,保全你乃是我的門分,何用感激道謝。』說着,又回顧必罕姊妹道:『你兩個各有臥房,今夕且請早些安息。明夜我當前來奉陪。』兩人聞言,雙頰紅暈,向燕帖木兒與八不罕告退自去。燕帖木兒俟必罕等去後,也與八不罕同入羅幃,共殿鴛衾,自有一番歡娛。到了次日夜間,即往必罕房中,三日夜間,又往速哥答裏臥室。從此以後,燕帖木兒後房佳麗計算起來已有二三十人,左擁右抱,夜以繼日,快樂異常。但女色雖足怡情,也最足蠱人。尋常一夫一妻,還宜節慾方得保身,何況有數十個妻妾,日夜尋歡取樂,豈有能夠持久之理?

    燕帖木兒自娶了八不罕以後,縱情取樂,絕不愛惜精神,以致日漸贏瘦。他還不知收斂,好色心腸愈加熾張,得隴望蜀,厭故喜新,倘若聞得哪裏有美人,定要攛取到手,無論王親國戚,閨女嬬姝,但教太平王一言,只可親送上門,由他戲弄。

    自從至順元年以及三年,這三年之間,除所賜公主宗女,及納取泰定后妃外,復占奪了數十人,或有交札三日,即便遣歸。

    大眾忍氣吞聲,背地裏都祈他速死。他尚恃勢橫行,毫不知改,甚至後房充斥,不能盡識。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殘喘雖尚苟延,死期已不遠了。

    話分兩頭,且說文宗登位以後,第一個寵臣是燕帖木兒,第二個就是伯顏。至順元年,改任伯顏知樞密院事,文宗以未足酬庸,復命尚世祖子闊出女孫,名叫伯顏的斤,作為伯顏妻室,並賜虎士三百名,隸左右宿衛。嗣復給黃金雙龍符,鐫文曰廣宣忠義正節振武佐運功臣,組以寶帶,世為證券。又命凡宴飲視宗王體。至順二年,晉封浚寧王,加授侍正府侍正,迫封其先三世為王。尋又加封昭功宣萬戶忠翊侍衛都指揮使,三年拜太傅,加徽政使。是時燕帖木兒深居簡出,每日與妻妾尋歡,不暇問及國事,因此朝政一切,多由伯顏主持。伯顏的權力,也不亞燕帖木兒。於是一班趨勢的官兒,前日迎合太平王,此日迎合浚寧王,朝秦暮楚,昏夜乞憐。但蒙浚寧王允許,平白地亦可升官。就使遇着親喪,不過休假數日,即可縗絰供職,且以美名,稱為奪情起復。監察御史陳思謙目擊時艱,痛心銓法,因上言內外各官,若非文武全才、關係天下安危,盡可令他終喪,不許無端起復。文宗雖優詔允從,奈暗中有伯顏把持,總教賄賂到手,無人不可設法。陳思謙又抗詞上奏道:『臣觀近日銓衡之弊,約有四端;入仕之門太多,黜陟之法太簡,州郡之任太淹,朝省之除太速。欲救四弊,計有三策:一曰使元三十年以後,增設衙門,冗濫不急者從實減並,其外有選法者,併入中書。二曰宜參酌古制,設辟舉之科,令三品以下,各舉所知,得材則受賞,失賞則受罰。三曰古者刺史入為三公,郎官出宰百裏,蓋使外職識朝廷治體,內官知民間利病,今後歷縣尹有能聲善政者,授郎官御史,歷郡守有奇才異績者,任憲使尚書;其餘各驗資品通遷』云云。這疏上後,河北廉訪副使僧家奴,亦上一疏,乞御史台臣代奏。其疏亦甚剴切詳明,御史台臣不便隱匿,自然代為入陳。文宗將僧家奴的奏章與陳思謙摺子一併發落,着中書省、禮部、刑部、翰林集賢兩院,詳加省議,再行上聞。各官奉了此旨,極其為難。明知所奏甚為允當,但關礙伯顏的面子,不便從直省議。只得模稜兩可,含糊復奏。哪知陳思謙的奏章,未能挽回時弊,偏有個有意逢君的司徒香山,進陳符讖道:『從前陶弘景【胡笳曲】,有「負扆飛天曆,終是甲辰君」二語,與皇上的生辰年號相合,足為受命的瑞徵,乞錄付史館,昭告中外。』文宗覽疏,又詔翰林、集賢兩院與禮部會議。嗣經翰林諸臣會議道:『唐開元間,太子賓客薛讓,進武后鼎銘云:』上玄降鑒,方建隆基「,隱為玄宗受命的慶兆。姚崇表賀,請宣示史官,頒告中外。至宋儒司馬光,斥為強詞牽合,以為符瑞。小臣貢諛,宰相證成,實是侮弄君上。今弘景遺曲,雖於生辰年號,似相符合,但陛下應天順人,紹隆正統,於今四年,薄海內外,無不歸心,何待旁引曲說,作為符命?若從香山之言,恐啟讖懺曲說,反足以亂民志,淆政體,請毋庸議。『文宗始將此事擱置不提。

    其時災祲迭見,江浙大水,壞民田十八萬八千七百三十八頃,逾年江西飢,湖廣又飢,雲南又大飢,熒惑犯東井,白虹並日出,長竟天,京師及隴西地震,天鼓鳴於東北。文宗一面賑恤,一面飭修佛事。到了秋天,文宗忽患一種奇症,終日昏昏,譫言囈語,沒有已時。皇后卜答失裏在床前侍疾,聽得文宗口內所說,俱是向日陰謀,有時還大聲呼痛,好似有人捶打一般,醫官診視,皆不能辨其是何症候,所開的藥方,自然都是無關痛癢,毫無效驗可言。

    一天夜間,皇后卜答失裏正在床前侍立,文宗忽然躍起,執了皇后的手,大呼道:『哥哥,嫂嫂,恕我!』直嚇得卜答失裏毛骨竦然,又只得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求了一會,才見文宗神志稍清,急忙上前問其所苦,文宗禁不住長嘆道:『孽由自作,更有何言。朕病恐無起色,自思此生造孽非淺,如今懺悔,已是無及,唯朕病歿之後,帝位務必傳於鄜王,千萬不可爽約。』卜答失裏道:『傳位皇侄,皇子怎樣呢?』文宗道:『你還要顧到皇子麼?你自己的性命,也不知怎樣哩!』卜答失裏道:『此事且召太平王商議。』文宗道:『太平王麼?我的家事完全為其所誤,他的性命也就只在目前了,哪裏還能與你商議大事。』卜答失裏聽了文宗的話,雖然不便當面違背,心內甚不謂然,便暗命太監去召燕帖木兒。哪知燕帖木兒果然抱病在床,不能應召前來。卜答失裏只得改召伯顏進宮商議。

    伯顏奉召而至。卜答失裏將文宗的病榻的言語告知,問他如何辦法。伯顏道:『皇子的年齡與鄜王相仿,何必另立皇侄?』卜答失裏以手指床,似乎說是文宗的意思要這樣辦。伯顏不待明言,早已領悟,便悄悄地向卜答失裏道:『皇上此時抱病在床,神志不清,故有此語,俟聖躬稍健,再行定議,也不為晚。』伯顏此言尚未說畢,文宗在床早已大聲道:『你不是伯顏麼?朕雖抱病在床,神志極為清爽,並非是亂命。你可知先皇即位,不過數月。我在位已經數年,倘有不諱,理應將帝位授與皇侄。況且朕得罪先帝先後,朕歿之後,傳位鄜王,尚可見先帝先後於地下。你們須要遵朕之命而行,不可再生異議。』伯顏還要奏請,文宗又向卜答失裏道:『朕意已決,此後如有改議,非但先帝先後不肯甘休,就是朕躬歿後,也不能瞑目於九泉了。』伯顏又啟奏道:『聖上春秋正盛,此事似可稍緩再議。』文宗搖首道:『朕病已無轉機了。少年時候,爭強好勝,到得此時悔之已晚。太平王亦應遭劫,將來國家大事,仗卿主持,卿須遷善改過。竭盡忠誠,切莫效太平王的行為。』

    伯顏聽得此言,也覺心頭慄慄,只得告退出宮。

    這日夜間,文宗大叫一聲,遽爾崩逝,共計在位五年,享壽二十九歲。燕帖木兒聞得此耗,只得勉強起床,踉蹌入宮,其時皇子燕帖古思,早已召回宮禁。燕帖木兒見了卜答失裏,便大聲說道:『皇上大行,應由皇子嗣位,請皇后從速頒詔,傳位皇子,最為緊要。』卜答失裏聞了此語,並不回言,反而號咷大哭起來。燕帖木兒見此情形,很覺驚詫,只得婉言勸慰。

    卜答失裏哀聲稍止,方將傳位的問題重行提議道:『皇上臨歿,曾有遺囑,命鄜王繼統。』燕帖木兒不待言畢,早已頓足道:『皇上自有嫡子,如何傳位鄜王?此事臣不敢奉詔。』卜答失裏道:『這事是大行皇帝臨終遺囑,太傅伯顏曾與其議。太平王可去問他,自然明白。』燕帖木兒不便再說什麼,默然退出。

    當時帝位雖已決定傳於鄜王,但鄜王年只七歲,不能親自聽政,遂由太平王召集諸王會於京師,凡中書百司庶務,皆要稟命中宮,方得決行。當即議定,尊皇后卜答失裏為皇太后,敷造玉冊玉寶,又由太后傳旨,命作兩宮幄殿車乘供帳,一面告祭南郊,及社稷宗廟。待到太后的冊寶造成,敬奉如儀。太后且升興聖殿,受百官朝賀,大小臣工,皆賞齎有差。可最怪的是七負的皇帝,居然立起一位中宮皇后。這皇后名叫也忒迷失,亦系弘吉刺氏,與幼主年紀相仿。皇帝皇后,同處宮中,兩小無猜,總算是元代歷史上的一件奇聞異事。

    是時天已隆冬,轉眼便是新年,遂召群臣會議改元,並先皇的號廟神主和升祔武宗皇后等事。不料議還未定,幼主忽又患了重病,不上數日,竟爾崩駕。諸王大臣皆驚疑不已。獨有燕帖木兒說道:『我意本欲立皇子燕帖古思為君,不知先帝何意,必俗傳位鄜王?太后又定要遵守遺囑,不肯更易先皇之議。

    誰知鄜王無福,即位僅有六七十日,又已病逝。現在總應該要立皇子燕帖古思為君了。『遂即入宮,朝見太后,先勸慰一番,然後議及繼統問題。太后道:』國家不幸,才立嗣君,又復崩逝,令人不勝悲嘆!『燕帖木兒道:』這是命運使然,往事也不必再提。現在最要之事,是國家一日不可無君,今日正該繼立皇弟了。『太后道:』卿言若此,莫非要立我子燕帖古思麼?『燕帖木兒應聲稱是,太后道:』燕帖古思年紀尚幼,不應繼位為君,還應另議。『燕帖木兒道:』前日傳位鄜王,乃係遵奉先帝遺囑,如今鄜王既崩,自然當立皇子,此外更有何人可以繼統?『太后道:』明宗長子妥歡帖爾,現居靜江,今年已經十三歲了。可以即立為君。『燕帖木兒道:』先帝在日,曾有明詔,說那妥歡帖睦爾,並非明宗之子。所以前徙高麗,後徙靜江,如何可以迎立呢?『太后道:』此時且立了他再說,待他百年後,再立我子亦未晚。『燕帖木兒道:』人心哪裏可以預料。太后此時優待皇侄,安知皇侄日後能夠報答太后呢?『太后答道:』此事也只好憑他的良心,我傳位於他,總可以對得住明宗帝后了。『燕帖木兒還是搖首,不以為然。太后道:』太平王,你難道忘記了王忽都察那件事情麼?先皇為着這事,終身不安於心,我為了此事,也嚇得夠了。大皇子因此夭逝,現在只剩了一個五六歲的次子。要希望他多活幾年,所以願意傳位皇侄,不論妥歡帖睦爾是不是明宗的親生之子,我決意立他為君。明宗帝后在九泉之下,倘若有知,總可以不怨我了。『燕帖木兒道:』太后這樣膽怯,也未免太懦弱了。皇次子自出宮之後由臣侍奉,並不曾有何鬼祟,卻怕什麼呢?『太后道:』太平王,你莫要恃着自己的膽力,不信鬼神。先帝臨終的時候,曾經說及你也在劫數之中,恐怕不能長久了。『燕帖木兒本來勇赳赳,氣昂昂,拿定主張,非立燕帖古思不可,忽然聽得太后這般一說,也不免暗吃一驚,只得兜轉口風道:』太后已決定主意麼?『太后道:』我意久已決定。勸你不必另生異議罷。『燕帖木兒道:』這傳位的一個問題,原是太后家事,太后主意既然決定,為臣者怎敢另生異議拘執不從?『

    一面說着,辭別太后,嘆息而出。太后遂命中書右丞闊裏吉思,速速馳驛赴廣西靜江縣,迎接妥歡帖睦爾來京即位。那闊裏吉思迎接妥歡帖睦爾,道路遙遠,一時未能即至。光陰迅速,早已過了殘年,又到元旦。因為嗣君尚未就位,只得仍稱至順四年。過了幾日,由闊裏吉思遣使馳報,嗣皇將至京師。太后即命太常禮儀使整備鹵簿,偕文武百官前往迎接。哪知燕帖木兒因與嗣皇帝一言不合,又弄起權來,使妥歡帖睦爾一時不能即位。未知妥歡帖睦爾因何與燕帖木兒不合,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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