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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 結舊臣懷王抱大志 睹美色番僧起淫心

元代宮廷艷史作者:許慕羲發佈:福哥

2020-6-7 03:18

    話說懷王從傭人手中接過名刺一看,正是燕帖木兒前來拜訪,不禁喜動顏色,對長公主道:『咱們正說着他,他已前來拜訪了,這可巧得很哩!』長公主道:『燕帖木兒來了麼?這真是天賜其便,我們可以趁着機緣,用言語去打動他了。』懷王連道:『快請!快請!』

    不一會兒,燕帖木兒早已搖搖擺擺地走了進來,見了懷王和長公主,連忙恭身行禮。懷王早搶上一步,口說免禮,雙手將他攙住。長公主也道:『你是咱們父皇的舊臣,快不要行這大禮。』燕帖木兒連稱不敢。懷王便讓燕帖木兒入座,燕帖木兒道:『王爺與公主在此,臣是何等之人,膽敢放肆。』懷王道:『咱們還有要事商議,哪有不坐之理?』燕帖木兒便讓懷王和長公主在上面坐了,自己方才斜簽着身體,在側首坐下。

    長公主早已開口說道:『你可知咱在街道之上,當着大眾受了僧徒的大辱麼?』燕帖木兒道:『臣前日曾聽得說起,那些僧徒也太蠻橫了,如何竟敢侮辱公主呢?』懷王憤然道:『僧徒有膽量侮辱公主,都是當今皇上縱容他們的。咱們雖為親王宗室,將來不知要怎樣的受人魚肉哩!』長公主勃然變色道:『咱久已勸你振作精神,力圖大事,偏生你膽小如鼠,總說是無人幫助。』你瞧他,一面說着,一面甩手指定燕帖木兒道:『不是個大大的幫手麼?樞密院的兵權,完全在他掌握,又是咱們父皇的舊臣,難道還不肯幫咱麼?偏你怕得了不得。可惜大哥周王身在漠北,若在這裏時,總比你有決斷些。你要知,當機不斷,狐疑不決,將來是要受大禍的呢!』說着,又向燕帖木兒道:『你聽我的話,是也不是?』燕帖木兒奮然言道:『公主之語,一些不錯!天下者,武宗之天下。正統應屬周、懷二位王爺。英宗皇帝之立,已是失當。當今皇上更是旁支入統,況又貪酒好色,信神佞佛,政權皆操於皇后,人民久已離心。

    只要一有機會,不論周王、懷王崛然而起,名正言順躋登大寶,決無反對的。『懷王道:』咱非不知這個道理。一來皇位久定,無機可乘;二來咱既沒有兵權,又無心腹之人。徒手安能成事?

    倘若輕舉妄動,豈非惹火燒身麼?『燕帖木兒道:』王爺放心,臣受武宗皇帝的厚恩,雖粉身碎骨,肝腦塗地,也不足仰報高厚於萬一。現在又忝掌樞密,只要一遇機會,就可圖謀了。王爺如果還愁力薄,可預先和西安王結納,他是朝廷的宗親,到了要緊的當兒,只須一句話,便可以定奪大事的。此外臣還有密友阿刺帖木兒、孛倫赤等數十人,都是肝膽照人,很有作為的義勇之士。臣去與他們秘密商酌,暗中預備,以俟機緣便了。『

    懷王、長公主聽得這番言語,心下大喜,忙連連拜託道:『此事全仗你暗中進行,將來事成之後,決不忘卻你的大功,定然列士分茅,以酬勳績。』燕帖木兒道:『這是臣分內所應為的,如何敢居功呢?事不宜遲,咱們既已決定,便當分頭進行了。臣聽說皇上又因住在京城十分煩膩,明日起駕往幸上都。

    待御駕去後,咱們更加不用顧忌,可以從容着手。此時暫且別過,臣若進行得手,便來報告王爺是了。『說着,起身告辭而去。長公主見燕帖木兒肯幫助懷王圖謀大事,心內十分歡喜,便囑咐懷王速速去聯絡西安王。懷王也連聲答應,自去料理不提。

    單說泰定帝自上都迴鑾,在宮中住了一晌,又覺着索然乏味,便傳旨命西安王、丞相倒刺沙、樞密院燕帖木兒留守京城,自己又率領皇后、太子,合宮妃嬪,游幸上都去了。燕帖木兒得了這個機會,如何還肯輕輕放過,忙忙地和他繼母察吉兒公主、族黨阿敕帖木兒、密友孛倫赤,要趁泰定帝駕幸上都的當兒,結聯心腹,運動朝臣,樹立私黨,推戴懷王暗圖大事。哪知事情無論如何機密,總有破綻露將出來。俗語說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何況燕帖木兒與懷王拉攏朝臣,密結黨羽,謀為不軌,這樣的大謀劃,大運動,怎樣會不漏風聲呢?

    燕帖木兒正在運動得十分起勁,早已被殊祥院使也先捏覷破他們的密謀,忙忙地趕往丞相倒剌沙府中,密語道:『懷王結納了燕帖木兒、西安王諸人,將有逆謀。公為丞相,乃朝廷的股肱,若不先事預防,將來發生禍變,如何是好呢?』倒刺沙聽了也先捏的話,也打聽懷王怎樣的謀逆,便據以上聞。

    泰定帝自到上都,政事完全不問,終日留連酒色。得到了倒刺沙的密奏,哪裏放在心上?仍是日夜地酣歌恆舞,並沒有什麼處置。倒是皇后巴巴罕見了此奏,心下暗暗吃驚道:『我記得這個懷王,名喚圖帖木兒,乃是武宗皇帝第二個兒子。他還有個哥哥周王,被當今徙居漠北,因為懷王年紀尚輕,不能為患,所以任他安居京中。哪知他竟懷着異志,要想謀逆。雖然不必怕他,但是武宗的遺澤猶存,朝廷的大臣多半皆是舊人,從前曾經受過武宗的恩德,倘若念着武宗的前情,暗中幫助懷王,那就難免他變。這事倒不可不加以防備。』想到這裏,便不肯怠慢,前去催促泰定帝處置此事。泰定帝經了皇后的催促,便下道手諭:命懷王徙居江陵,不奉旨意宣召,不得擅自入朝。

    懷王奉了嚴旨,自然不敢違逆,只得與燕帖木兒等一班心腹之人,秘密計議了一番,只帶了幾個隨身的傳從人員,徑向江陵而去。泰定帝聞得懷王已往江陵,以為他不在朝中,自然可以不生後患,便放下心來。一面行樂,一面祟尚佛教,傳旨建造顯宗神御殿於盧師寺。這盧師寺在宛平縣盧邱山,本是一座大剎。

    此次奉安御容,大興土木,役卒數萬人,糜財數十萬,裝飾得金碧輝煌,一時無兩。然後另建顯宗神主,奉安殿中,懸額署名,號為大天源延聖寺,賜住持僧鈔二萬錠,並吉安、臨江二路田千頃。那些僧徒見盧師寺的住持得了這樣的好處,人人羨慕,個個眼紅,都想逢迎泰定帝,得些好處,便變盡了法兒來蠱惑聖心。不是說能夠延年益壽,便是說能夠護國佑民,甚而至於鑽門覓路,結交內侍,恣行賄賂,要求他們在泰定帝面前吹噓。偏遇着泰定帝迷信異常,凡遇着天變人異,總是命番僧虔修佛事,希望仗着佛力,可以解禳一切災變。那些番僧便循着故例,請釋罪囚。所以,赦詔疊下,凡有奸盜貪淫諸罪,只要運動番僧,便可赦宥。番僧又仗着赦詔,暗中取利,無論什麼重犯都可邀恩遇赦,洗刷一清。就是出獄之後重行犯罪,再被逮系,一轉眼間也可以重行釋放,恢復自由。試想國家的整治惡人,全仗刑罰嚴明,方可以除暴安良,使人民不敢輕易犯法。如今赦詔迭見,刑罰失效,那些兇惡之人,見犯了罪,遇到恩赦,就可以逍遙法外,樂得欺壓良善,無惡不作,準備犯了罪以後,拼着一筆運動費,送於番僧,就可無事了。因此,盜賊橫行,奸暴競作。

    泰定帝還不省悟,恰值生了第二個皇子,以為是神佛保佑,才離襁褓,便命受戒,為着拜佛的事情,連郊天諦祖的大禮都擱了起來,並不舉行。御史趙思魯奏道:『天子親祀郊廟,所以通精誠,迎福釐,生烝民,阜萬物,歷代帝皇莫不視為大典,躬親將事。應請皇上遵依故例,虔誠對越,方可以上迓天庥,隱格純嘏。』疏奏上去,泰定帝還是漠然無動於心,因此諫臣大嘩,全體入朝,面請郊祀。泰定帝道:『世祖成憲,不聞親祀郊廟,朕事事皆以世祖為法。世祖所行的事,朕不敢不行;世祖沒有舉行的事,朕也不敢節外生枝,妄自增添;此後郊祀,但令大臣恭代就是了。』台臣還想進諫,泰定帝早已拂袖退朝。

    其時適值帝師圓寂,泰定帝下詔,大修佛事,超薦帝師。

    命塔失、鐵木兒、紐澤為監督,召集京畿僧徒,誦經諷咒,接連數十日。一面又延西僧藏班藏卜為帝師,賚奉玉印,詔諭天下。又命作成宗神御殿於天壽萬寧寺,一切規模儀注,均與顯宗神御殿相同。哪知泰定帝這樣的虔修佛事,以迓福佑,上天和神佛偏偏沒有靈應,非但不降福,倒反災異迭見:揚州路崇明州海門縣忽報海溢,淹斃人民廬舍不知凡計。汴梁路扶溝、蘭陽又報黃河泛濫,淹沒地方也不在少數。建德、杭州、衢州屬縣都遭水災,已成一片汪洋。還有真定、晉寧、延安、河南等路,偏又數月不雨,赤地千裏,河乾井涸,旱災甚是厲害。

    大都、河間、奉元、懷慶等路又遇蝗災,非但田禾受損,便連草木都被飛蝗食盡。鞏昌府通漕縣,高山無故崩頹,壓死人民、牲畜,倒毀官房民居,不知其數。碉門忽然地震,有聲如雷,晝色晦明。天全道高山亦復爆裂,飛石斃人。鳳翔、興元、成都、峽州、江陵等處也同日地震。各路、各行省奏報災情變異的摺子紛紛不絕,如雪片一般飛來。泰定帝不知修省,反說是所修的佛事恐怕不甚虔誠,因此不能感動神佛,災異屢見。便把帝師請入宮中,和他商議,重新建醮唪經,以便解禳。於是饒鈸鐘鼓,經聲梵唄,晝夜不絕。

    泰定帝不但率領后妃皇子親自在壇場之前,和僧徒一般膜拜頂禮,合十和南,虔誠禱祝,並且遍飭京內、京外各官,恭祀五嶽四瀆,名山大川。便是庶民之家,也要擺設香案,口誦佛號,朝夕禮拜,叩求神佛保佑,消災降福。總以為虔誠拜佛到了如此地步,一定可以感動神佛,大顯靈異,將災異消滅盡淨了。不料水災、旱災、蝗災、風災仍是不斷地報來。全中國的地方,幾乎沒一處沒有災異,接連着年歲荒欠,人民飢疲不堪,閭閻蓋藏俱盡,餓殍載道,盜賊滿山。弄得個泰定帝左又不是,右又不好,不知如何方可以挽回天心,消弭災荒,想來想去,恰被他想出一個法兒來了。你道是什麼妙法?原來是下詔改元。當下由朝臣議定,改泰定五年,為致和元年,仍命帝師藏班藏卜率領各僧誦經,格外加虔。並從帝師之請,飭令沿海各地,建造浮屠二百一十六座,鎮壓海溢。泰定帝還恐不能消滅災患,仍請求帝師代為劃策,怎樣的虔誠拜佛,便可無災無害,安享太平之福。藏班藏卜便乘機奏道:『皇帝雖已受了佛法,但是所受的還是佛家一種普通之戒,要真箇增福延壽,克增遐齡,還須親受無量壽佛戒。因為這無量壽佛,是佛門中壽元最高最大的佛祖。他的壽數,歷幾千萬劫,沒有消滅的時候。天地有混沌,山川有崩竭,獨有這無量壽佛沒有毀壞的。

    人若受了無量壽佛的戒,只要誠心修煉,不愁不延年益壽的。『泰定帝聽了此言,立刻應允,命欽天監擇吉,在興聖殿親自受戒。到了受戒的吉日,帝師總算格恭將事。也不待泰定帝邀請,居然披了袈裟,戴了毗盧帽,親自前來督率着僧徒建設經壇。

    上面供設着藍底金字的無量壽佛的牌位,兩旁排立着諸天神將和五百尊羅漢、四大金剛的神位。後殿正中是釋迦牟尼的蓮座,左有普賢,騎着青獅;右文殊,跨了白象;最後供的是南海普陀山潮音洞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坐在九品蓮台上,左站善財童子,右立龍女,一尊韋馱菩薩手舉降魔寶杵,勇赳赳、氣昂昂地直立在前面,無論什麼邪魔外道見了這位尊者,早已嚇得戰戰兢兢,避之不遑,哪裏還敢前來侵犯?所以這位韋馱尊者,乃是佛家的護法,猶如道教的王靈官一般。無論是怎樣神通廣大的妖魔見了它,早就匿跡銷聲,逃得不知去向。

    就是諸天正神、八部天將,遇着了佛家的韋馱、道教的王靈官,也都有些慄慄危懼,少不得要卑躬屈節,和他拉攏,討他歡喜。

    因為這韋馱與王靈官都是正直無私,嫉惡如仇,諸神倘若略有差錯,那韋馱的降魔杵、王靈官的金鞭,立刻打下,再也沒有情面的。所以,無論是邪神正神,都懼怕他的。當下帝師藏班藏卜率領眾僧,佈置畢諸天佛祖的神位,又設了樂簴鍾,懸了幢幡寶蓋,排列得花團錦簇,五花八門,甚是可觀。佈置就緒,便由帝師領了徒子法孫,繞壇一匝,頓時吹起法螺,搖動金鈴。

    那鐃鈸金鼓,便震天價響起來,梵唄經聲,接連不斷,念誦無已。那宮中的妃嬪貴人、宮娥彩女,自皇后巴巴罕以下,沒有一人不要觀看熱鬧,早已攜伴結侶,前擁後擠,都哄向興聖殿來看皇上受戒。又都打扮得如花蝴蝶一般,令人見了,沒有一個不要神魂飄蕩,如遇天上仙子、蓬島神人。便是那月裏嫦娥,瑤池仙姬,大約也不過是這般美麗妖嬈。這藏班藏卜和許多番僧,哪裏見過美貌的佳人,艷麗的女子,只覺得鶯聲嚦嚦,香風飄飄,耳內聽着一點,鼻中嗅着一些,都已筋酥骨軟,心醉神迷,一齊睜大了圓彪彪的雙睛,斜歪着身體,向那些妃嬪宮女望過不了。手裏敲的大鑼大鐃,已竟斷斷續續,不能合板,口內念的嘛咪叭吽,已竟離了腔兒,不能調和。帝師藏班藏卜更是個色中餓鬼,好容易今天得着機會,可以瞧看上苑名花,如何不要細細賞鑒,一開眼界呢?正在眯縫着雙眼,留心細瞧的當兒,忽然左肩上被人打了一下,嚇得他直跳起來,連手中所執的寶幡,也往地上直落下去。未知誰人敢打帝師,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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