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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興聖宮國母納新寵 殖邊廷周王泄異謀

元代宮廷艷史作者:許慕羲發佈:福哥

2020-6-7 03:18

    錦帳融融,花田納李,三更不忘枕,五鼓不酣眠,此正太后和鐵木迭兒之綢繆景況也太后在錦被中說道:『今日之會,你亦自知罪否?』鐵木迭兒言道:『蒙聖母厚德,恨老臣筋疲力盡,異日當為聖母另簡賢能,再度佳期,老臣得保全殘生,已感恩不淺了。』太后瞅他一眼,怒嗔道:『老頭兒倒有許多花言巧語,你可量力而行罷!』他倆一邊睡着,一邊談天鐵木迭兒仗着太后之寵,好像沒事一樣,直睡到紅日正午,才慢慢地起來。

    且說這班廷臣,奉皇帝之命,逮問鐵木迭兒,便四處緝拿,連人影兒也找不到。

    後來有個宮人私報,說他匿居在興聖宮中,有太后庇護着呢。

    御史中丞等乃上奏皇上,請仁宗親到宮中查拿,仁宗也為之動容。

    退朝之後,便踱至興聖宮。

    誰知該處宮女都是受了太后的命令,當下見聖上不稟而入,知道必為鐵木迭兒的事,忙回報太后。

    此時剛剛梳洗完畢聽說皇上來了,嚇得鐵木迭兒直是發抖。

    太后忙命宮娥領他到別室藏着,然後讓仁宗進內仁宗謁母畢,太后賜坐,略問朝廷正事,仁宗漸漸說到鐵木迭兒,遂啟奏道:『鐵木迭兒擅納賄賂,刻剝吏民,御史中丞楊朵兒只等聯銜奏劾,臣兒令刑部逮問,據言查無下落,不知他匿在何處。』太后聞言怫然道:『鐵木迭兒是先朝舊臣,現入居相位,不辭勞怨,為國為民,功勞實高,所以我命你優待,加任太師。自古忠賢當國,易遭嫉忌,你也應調查確實,方可逮問。難道憑着片言,就可糊塗加罪麼?』

    仁宗道:『台臣聯銜奏牘約四十餘人,所舉悉是鐵木迭兒真實罪過,想總有所依據,不會是憑空捏造的罷!』太后轉怒道:『我說的話你全然不信,台臣的奏牘,你卻信之尤恐不深,背母忘兄,不孝不義,恐怕祖宗的江山要被你送掉了。』一面怒氣勃勃地說,一面淚珠兒點點滾了出來。

    仁宗見此光景,不覺把逮問鐵木迭兒的心,已灰下去了。

    又兼仁宗平素孝思頗重,見太后哭了,大為不忍,不由得跪地謝罪道:『臣兒一時惶惑,妄罪無辜,母后之命,將旨意收回便了。』太后尚嘮嘮叨叨說個不休,仁宗又認了多少的不是,方才退了出來。

    過了幾天只下詔罷鐵木迭兒的右相職,其餘不問。

    令哈克代理右丞相,又遷楊朵兒只為集賢學士群臣見皇上如此,知道是太后的門路,大家嘆息一回。

    鐵木迭兒在宮中住了好些日子,方才出來,太后囑咐他道:『你此後好好地辦事,不要再被他們尋着短處,那我可不能管了。』鐵木迭兒諾諾連聲而退,當時藏頭縮影地出了宮門,便去找着失列門敘話。

    失列門便是從前矯詔拿問張的徽政院使,鐵木迭兒語他道:『目今太后脾氣太怪,我身體懦弱不堪其任以前尋了一個庖代,也是不合上意,我想你可以替替我罷。』失列門想了一想,忙回道『丞相命我去,焉敢固辭,卻未知太后之意若何。』鐵木迭兒道:『你放心罷,此事我曾對太后提起過,太后很是歡喜的。』失列門心中暗喜,想道:若得太后的歡心,不怕大權不歸我掌握。

    次日鐵木迭兒便私領失列門入宮。

    此時失列門年紀只三十餘歲,比鐵木迭兒雄偉得多當夜太后便命他侍寢,大為滿意,遂厚賞鐵木迭兒,並加封失列門的官職。

    於是失列門得寵,一天一天地權大起來,居然連鐵木迭兒也要在他手上遞手本。

    鐵木迭兒卻也無可如何甚且太后愛他之心全遣到失列門身上,因此鐵木迭兒要想保全地位,便常常到仁宗當面去湊些趣。

    時值陝西平章塔察兒急奏,報稱周王和世勾結陝西統帶,變在旦夕。

    原來和世為武宗的長子,從前武宋即位,因念乃弟愛育黎拔力巴達〔即仁宗〕勞苦功高,乃仿宋太祖傳位與兄弟的故事,遂將仁宗立為太子,而和世便絕了希望。

    是時丞相三寶奴,欲固全己之相位,進言於武宗道:『夫國家立嗣總以自家的長子為當,未聞以弟作太子者,宜廢之。』武宗以弟兄情重,不聽三寶奴的話,後來仁宗即位,鐵木迭兒用事,當此時建議立太子,仁宗便欲承兄長之心,將和世立為太子,鐵木迭兒阿諛進言說:『先皇帝舍子立弟,係為報功起見,若彼時陛下在都已正大位,還有何人敢說,就是先皇帝亦應退讓,今皇嗣年將入冠,何不早日立儲,免人覬覦呢。』仁宗道:『侄兒和世年齡比朕子較長,且系先皇帝嫡嗣,朕承兄位,當立侄為是。』鐵木迭兒又說道:『從前宋太宗承兄之位,後來也未見要立太祖之嗣,國家亦非常相安的,何況陛下首先掃清宮室,讓大位於兄,功德巍巍,正宜傳統萬世,難道皇侄尚能越俎麼?』仁宗沉吟不決。

    鐵木迭兒又用許多道理去諄勸,仁宗總是躊躕。

    到了延?二年,此時正失列門得太后寵,鐵木迭兒乃竭力阿諛仁宗,想固全己位,又復請立太子。

    仁宗矍然道:『卿言雖是,但朕心總以為未決,奈何?』鐵木迭兒無法,只得去同失列門商議。

    失列門道:『太師才高望重,難道連這些小事也解決不下來麼?』鐵木迭兒委屈道:『我實在是年老無用,請你給我設個法兒罷!』失列門想了一想,笑道:『這事不難,只要用釜底抽薪法子,太子自然會立的。』鐵木迭兒躬聽下文,他卻又不說了,不得已給失列門作揖請求。

    失列門道:『我只為太師設這條計,但我也要請求太師一件事,如果允許了,這事即不難辦到的。』鐵木迭兒忙問道:『君有何事,老夫無有不肯。』失列門道『太師從今日起,不要再入太后宮裏去好麼?』鐵木迭兒低頭一想,這廝我把他薦到太后當面,不知報德,此時反欲一人專利,把持強權,還有點人心麼?又自思道:『現在我已年紀高邁,這些事我本來不願意再去干的,既是這廝如此,就讓他去罷!我只要討得到皇帝歡喜便了。

    乃說道:『我從此就不進宮罷!請你快給我辦這事。』失列門道:『太師請回去聽我的消息,自然使皇上策立太子。』鐵木迭兒坐聽數日,忽有旨封和世為周王,賜他金印,出鎮雲南。

    鐵木迭兒點頭道『是了,這廝到有些本事呢!』又過了一年,即策立皇子碩德八剌為太子,兼中書令樞密使鐵木迭兒知道功已告成,仁宗以為他見識不錯,賞他不少的御用品;太子心裏也很感激他的,這且不說。

    唯有和世在雲南知道仁宗立了太子,不禁大為怨望,遂與屬臣禿忽魯、尚家奴及武宗舊日之臣日、沙不目丁、哈八兒禿、教化等會議,教化道:『天下是我武宗的天下,當今背義私立己子,如王爺出鎮,亦本非上意。大約都由讒臣奸相唆弄是非所致,請王爺先聲聞朝廷,杜塞讒口。一面邀約省臣,即速起兵,入清君側,不怕皇上不改前命。』大眾聽教化一番言論,都稱妙極。

    教化又道:『陝西丞相阿思罕,前曾職任太師,後被鐵木迭兒排擠,把他遠謫,今若令人前去商議,定可使為我助。』和世道:『那麼就煩卿一行罷!』教化遂率領數騎,馳至陝西省城。

    阿思罕問明情由,很是讚許,當下召集平章政事塔察兒、行台御史大夫脫裏伯、中丞脫歡共議大事。

    塔察兒口雖承應,心中別有計較,他一面順着阿思罕運謀設計,一面便將詳細的情形寫表申報朝廷,言周王等造反。

    當時仁宗覽表,遂密敕他在暗中準備,朕有妙用。

    塔察兒奉旨遵行,佯集闕中之兵,請阿思罕、教化兩人統帶,先發河中去迎周王和世,他便同中丞脫歡引大兵後隨,陸續到了河中府。

    那裏周王的兵也同阿思罕、教化等到來,比即見面,塔察兒便奏道:『目今大兵會聚,尚未正式檢閱,伏請殿下不辭辛勞,跋涉一朝罷!』周王心中躊躇,當着塔察兒的面上又不好說不去,只得佯應道:『依卿所請,明日孤當到來。』塔察兒心中頗喜,自出外準備去了。

    這裏周王與群臣道:『依孤所見,塔察兒形跡可疑,明日檢閱兵隊,孤到底去好呢,不去好呢?』教化道:『依臣看來還是不去的好。』阿思罕道『殿下若不去,倒使他們起了疑惑,又怎能到達燕都呢?不如殿下託言身體不爽,委一、二臣前去,就有什麼變故,也不甚要緊,並且使塔察兒去了疑惑,豈不兩全麼?』周王道『此言甚善,明日之事,就委託二卿前去一行罷!』阿思罕、教化二人領命。

    到第二日即去校場檢閱,剛剛走到軍前,塔察兒以為周王親身來了,便一聲暗號,軍士齊起,車中均藏着軍器,大家取出,直奔阿思罕、教化殺來,大聲喊叫,奉旨捉拿周王。

    阿思罕、教化二人只帶了幾十名兵士,知道有變,急忙後退圖逃。

    這些如狼似虎的軍士,蜂擁直上,趕到他二人身後,剁作數十段。

    細查此處並無周王,塔察兒遂揮軍殺奔周王營中來,誰知周王早已得逃兵報告,已從間道馳去。

    塔察兒搜尋無着,只道他奔回雲南,忙飭軍士向南追趕偏偏周王反轉往北奔走。

    塔察兒南追無着,收兵回來,急修下本章,呈經過情形。

    一面再發兵北追,馳至長城以北。

    看看將及周王后軍了,忽然之間有一隊大軍從斜刺裏出來,將塔察兒兵截住去路,塔兵已奔走數晝夜,將卒疲乏,見着這支生力軍,哪裏還能抵敵?致使他軍以逸待勞,竟將塔軍殺死大半,只剩得幾個敗殘兵卒,逃回陝西去了。

    再說這一支軍是誰的呢?原來他是察合台汗也先不花遣來迎接周王的。

    也先不花系篤哇的兒子。

    篤哇在日曾勸海都的兒子察八兒共降成宗,在前文已經表過。

    嗣後察八兒復蓄謀異志,又由篤哇上書陳變,請元廷遣帥,夾擊察八兒。

    這時成宗已殂,武宗嗣位,遣和林右丞相月赤察兒發兵應篤哇,相遇於也兒的石河濱,攻破察八兒。

    察八兒北走,又被篤哇截殺一陣,弄到窮途無歸,只好入降武宗了。

    於是窩闊台汗國土地,遂為篤哇所並。

    篤哇死後,其子也先不花襲位,妄自稱大欲襲和林,反抗元廷。

    誰知弄巧成拙,反被和林留守乘勢將他東邊地方奪去。

    也先不花失了東隅,轉思西略,方侵入呼羅珊,適周王和世奔至金山,馳書乞援,於是反旆東馳,來迎和世。

    既與之相會,遂駐兵界上,果然塔察兒軍行很快,便即趕至,被也先不花大殺一陣,掃盡追兵,得勝而回。

    和世隨他入國,彼此親昵,元廷也未去深討,遂相安無事過了幾年,這魏王阿木哥又造起反來。

    阿木哥是仁宗的庶兄。

    順宗少時隨裕宗〔即故太子真金〕入侍宮禁。

    時世祖尚在,痛愛曾孫,特賜宮女郭氏侍奉順宗。

    郭氏生子阿木哥順宗以郭氏出身微賤,雖是生了個兒子,究竟不便立為正室,乃另娶弘吉剌氏為妃,便是武宗、仁宗的生母,頤養興聖宮中、恣情娛樂的皇太后。

    仁宗被徙懷州,阿木哥亦出居高麗,至武宗時遙封魏王。

    到了延?四年,忽有術士趙子玉好談讖緯,與王府司馬脫不台往來,私下通信說是阿木哥名應圖讖,將來應為皇帝。

    脫不台信以為真,潛蓄糧餉,兼備兵器,一面約子玉為內應,遂偕阿木哥率兵,自高麗航海,通道關東,直至利津縣地面。

    遇着探報,說子玉等在京事泄,已經伏法。

    於是脫不台等慌忙東逃,仍回高麗去了。

    仁宗因兩次變亂都從骨肉起釁,不禁憶起鐵木迭兒的密陳,還道他能先機料事,思患預防,幸先立皇子,方得臣民傾響。

    平定內訌,事後論功,應推鐵木迭兒居前,因此起用的意思又復發生。

    這鐵木迭兒雖去相位,仍居京邸,時與興聖宮得寵者時通消息。

    仁宗或在宮中談及鐵木迭兒的見識,這班得寵的舊黨。

    大家稱讚鐵木迭兒的能幹,請仁宗仍起用為太師。

    仁宗尚未便應。

    偏這位多情的皇太后又出來大為幫忙,傳旨仁宗令起用鐵木迭兒為右相。

    仁宗含糊答應,暗想若再用鐵木迭兒為右相,台臣必群起而攻,不如用為太子太師,省得台臣側目。

    主意已定,即下詔任他作太師。

    將將詔下一日,便有御史中丞趙世延呈上奏章,內呈鐵木迭兒從前的種種劣跡約數十起。

    仁宗不待覽畢,便將原奏擱起。

    又過了數日,台臣陸續上表反對此舉。

    仁宗一一覽奏,都是說鐵木迭兒以前的大過,不宜輔導東宮,便惹起煩惱,索性將數十本奏章一併付於字紙簏內。

    適案上有佛經數卷,遂順手取閱展覽了好一會,覺得人生在世,不外生老病死四字,所以我佛如來厭紅塵齷齪,入山修道。

    朕名為人主,一日萬機,尚弄得食不能安,寐不能,即用一個大臣也是這樣的為難,做人主有什麼趣味?不如設個良法,做個逍遙自在的閒人罷!想了一會,便有什麼主意似地默默入宮去了。

    再說這佛經是什麼地方來的呢?原來這金字佛經,就是【維摩經】。

    仁宗嘗令番僧繕寫作御覽,共糜金三千餘兩。

    此時已經繕就,仁宗置於案側,以便隨時取覽。

    故引起了仁宗厭世之心,自思前朝代有太上皇之名,不如乘此時將位傳於太子,自己居太上皇逍遙自在有何不可?當即將此意飭知台臣,約於明年正月禪位於太子。

    群臣得悉,大以為不然。

    右司郎中月魯帖木兒上表勸道:『前朝唐玄宗、宋徽宗均襲此制,結果都未得着好處。方今陛下正當力壯,慎勿徒羨太上皇虛名,恐失民望。』仁宗方才醒悟,便打消此意。

    後勤修政治把佛經置之高閣,這也可算是有果斷的了。

    此時有皇姊大長公主祥哥剌吉令作佛事,今將全寧府重囚二十七人釋出,為仁宗所聞,怫然不悅,傳旨道:『信佛釋囚,是曆年的弊政若長此不除,貽誤國家殊甚。』即令索追囚徒還獄,並逮問全寧府官守等等。

    以後才未見釋囚之舉了。

    唯人事不齊,天數有定。

    仁宗自受了一番冷淡後,雖是照常秉政,卻精神已不如從前,鬱郁月余,便一病不起了。

    後事如何,待下回續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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