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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膺聖恩矯詔誅奸匿 建佛事僧徒亂禁宮前

元代宮廷艷史作者:許慕羲發佈:福哥

2020-6-7 03:18

    回敘的是武宗寵幸伶官沙的漸漸放出手段。他明知道武宗舍他不得,且又百般的嫵媚,使這位風流天子,常常採擇一些新花樣,把所有一切事體,都由沙的怎樣就怎樣。那沙的人雖十七、八歲,卻很會用情在女子身上。

    今見一個巍巍天子,都被他顛倒手中,以外還怕什麼?這宮闈之中,又非朝外可比,眼睛所見的都是一些花紅柳綠,媚姿嬌態,不由得鹿鹿兒躍動。

    偏偏這些妃嬪媵嬙,見沙的玉貌翩翩,年輕力壯,想他在聖上當面,尚有這般靡力,引人入幻,何況遇着女人呢!常在武宗之側,假侍奉為由,一個個俟着空兒給沙的溜些情去。

    沙的暗暗歡喜,他卻在眾妃嬪之中,很嚴格地選中了一個美人,這美人便是武宗在和林時得意的美妾,後來跟武宗入宮,頗得武宗的歡悅,她的美名兒叫做阿娜生就一副嬌嫩的眉眼,唱得一口晉婉的詞曲,雙十年華,體態腴豐,往時武宗也曾夢魂流連。

    今皇上寵幸伶官,冷落香巢,也有意同沙的勾搭,不時與沙的眉來眼去,朝影暮形,趁着武宗酒醉心迷的時節,他倆兒便雙雙做出那些好事來。

    沙的竭盡本能,奉承阿娜,博得美人兒喜溢眉梢。

    武宗沉迷酒色,哪裏還知道這些勾當?沙的乘此機會,鬼混了不少的宮嬪,無論三宮六院粉黛三千,誰不樂與沙的流連?此事慢慢地揚播朝野,上下作為奇談。

    時御史大夫趙廉,實在看不過意,便草奏一本,諫武宗道:臣聞聖王治朝,以孝弟為先;后妃率宮,以禮儀是得。

    方今六合清平,百事咸怡,正宜振治紀綱,以增先朝之不足,然後始彰陛下之威儀。

    乃迷樓歡娛,聲色滿階,朝事荒廢,內宮越法,伏陛下鑒五代之穢形,正六朝之劣跡,伶優亂制,論罪施刑,肅清群魅,以開聖顏。

    儻事姑息,褐亂肅疆,庶黎失望,而天下危矣。

    臣敢冒昧牘奏,冀張聖聽,維陛下察焉,謹惶恐百拜上聞。

    此奏一上,百官均陸續勸諫,丞相兼樞密院事哈剌哈孫亦竭力敘述沙的種種罪過。

    武宗倒也有些動容,無奈為聲色所迷,見他們絮絮叨叨,哪裏還有心去理會?早晨聽在耳朵裏,晚上便又忘記了。

    宮廷中還是一樣的風流,並且連弘吉剌氏太后見着沙的,也覺得可憐愛似的,心裏雖有些搔癢,卻硬着是太后的身份。

    所以各大臣連連請命太后,一點兒也沒有決意。

    哈剌哈孫心中十分着急,一日集合各大臣,私議道:『朝廷迷戀酒色,污穢宮闈眼見先朝法紀一旦廢弛,諸君何以除逆、整理綱紀呢?』趙廉說道:『職前上奏,渺若流沙是此非用強毅手段,不能剷除沙的。依職愚見,俟下月元旦,萬歲到太廟降香,那時丞相召沙的以演劇為名,別以他法殺之。聖上見罪,我們全體大臣去回稟,也足以對先帝了。』哈剌哈孫頗以為然,諸事準備。

    到了元旦,百官請武宗入祭。

    武宗的意思,在子時上朝,丑時祭廟,晨刻賜宴百官,然後叫沙的演劇。

    此意傳出,哈剌哈孫及一班大臣忙商議辦法,何瑋道:『聖上要午刻演劇那怎能奈何沙的?』哈刺丞相道:『不如乘聖上丑時祭廟,命太尉浪都統禁兵把住宮門,將沙的搜出,請太后懿旨,先斬後奏。』眾臣稱善。

    是晚武宗鑾駕赴太廟,哈剌丞相早已準備停當。

    卻說沙的等正在宮中周旋,忽有太監飛跑進去報道:『丞相有變,不知何事。』正徨訝間,浪都太尉領禁軍入宮,四下包圍,立將沙的及一班伶人拿住,哈剌丞相等跪奏太后言沙的種種混亂朝綱,請旨正法。

    太后初不欲表示決意,多得百官執意啟奏,太后也深知沙的誤國家大事,便遲疑道:『皇上未歸,恐有他議。』御史大夫奏道:『上有太后懿旨,除奸安國亦是正意。』各官互相奏請,太后拗理不過,只得下旨將沙的一干人依法懲辦。

    丞相等退出,立將沙伶在禁宮絞斃。

    眾妃視之,也無可如何,阿娜美人眼巴巴望着聖上回宮來救,哪裏來得及?只在暗中一陣一陣的心痛罷了!哈丞相等正法了沙的,不一時已有太監報知皇上。

    武宗聞之大驚,急率群臣返駕,已知沙的氣絕,大怒,立下旨將丞相以下臣僚,一將系獄。

    虧得太后懿命,言哈剌哈孫等為國盡忠,亦不是非法行為。

    武宗哪裏肯聽?硬要嚴辦他們。

    此時朝中赤膽忠心的老臣要算阿沙的不花,平時倒也得武宗敬服,至此乃上疏道:『陛下身居九重,所關甚大,乃唯流連曲櫱,昵近伶人,恩寵備至,紊淆綱紀。

    丞相等忠直敢諫,正陛下股肱之臣,誅伐奸慝,彰陛下聖明之道,陛下即不自愛,獨不思祖宗付託、人民仰望?宜寬丞相等之刑,以標聖德伏乞察鑒。』武宗覽奏,復沉思了一回,總是沙的一時不能去懷,只得下旨道:『恕卿等微過,宜自深省,然不得朕命,擅殺內臣,着哈剌哈孫停樞密院職,調和林行省左丞相,太尉浪都革職留任,凡通謀諸臣,皆降級。』把這件朝廷大事,方才弄得清平。

    此後武宗在宮裏雖有這班妃嬪承歡,總覺得沒有沙的那樣合意。

    每日雖是飲酒作樂,卻只是龍顏不悅。

    阿娜美人又常常奉承萬歲,亦無有效果。

    一天一天的便染起病來,弘吉剌氏太后忙亂得了不得,御醫診過數脈,服藥亦很平常。

    結果還是太后出的主意,遣大臣至上都迎西僧入朝建醮,禱告皇天后土,與聖上祈福。

    此旨傳出,着大夫魏鼎速往上都迎請魏鼎奉旨起程,百官多有異議。

    原來弘吉剌太后迷信佛教,曩時太皇太后寵任西僧時,也曾領略過三規五戒,當伯岳吾後專政時,只在宮中修佛,也可算是一個忠實的信徒。

    今武宗染病,服藥不愈,便想出這個懺悔的法子。

    殊不知從此又釀出許多事情來了。

    這是怎麼一段緣故呢?本書前回表過成宗母后寵幸西僧,又封八剌乞列為帝師,世世襲職,弄得西僧勢焰日張,甚至穢亂宮闈,遺元室莫大之羞。

    其黨羽仗帝師之力,在民間強迫財帑,占霸姦淫,無所不為。

    後來成宗雖明白其事,只把帝師之權柄取消,對於民間的事,不甚注意,以致彼輩目無王法,一味胡行。

    武宗臨朝,雖未尊重他們,卻也不暇過問,一班臣子見主上不說,也就得了便了,所以民間受僧徒之蹂躪,不堪其苦。

    彼等亦深知太后相信他們,所以放心大膽地作惡了,因此得寸進尺,後來不但顛倒小百姓,甚至連朝廷的命官,也要隨意侮辱。

    當時且說上都一個地方,人民受西僧之虐,委實不少,誰的妻子和女兒,面龐兒長得俊俏一點,便為他們占迫強姦,假如不從,你也難逃他的辣手。

    百姓們呼天喊地哭聲遍野,不得已俱到留守司衙門來告狀。

    上都留守李璧接到他們的狀文,倒左右為難起來,本知道平素西僧不法,目見耳聞,久欲拿辦他們,但他們是仗着太后的寵幸,皇帝尚不敢說個不字,何況我等呢?欲置之不理,又眼見百姓們受苦不過,呼籲無門,只得把肇事的西僧捉了一兩個來審訊。

    將坐堂審問的時節,忽有許多僧人蜂擁而來,不分清紅皂白竟先將留守司李璧拖下,着實地打了一頓,打得頭開目腫,還將他牽拽回去,閉入空室,禁個數日方才放回。

    百姓等見上司都如此受難,哪個還敢惹他們?任他們橫行算了。

    這李璧氣不可遏,跑到燕都哭告皇帝,初次還有些安慰的好言,後來竟有旨袒護西僧的意思,弄得臣下只得忍氣吞聲。

    西僧等見皇上如此,也就肆無忌憚了。

    時有諸王合兒八剌之妃行走要道,被西僧等瞥見,竟向前恣意調笑。

    王妃衛士大怒,與僧爭論,僧人便逞其武力,將王妃拉墜車下拳足交加,罵道:『你好大的王妃,不受我們抬舉,就是皇帝老子,也要受我等戒敕,況你等麼?』諸王聞知此事,連忙奏聞聖上,隔了數天,竟有旨意到來,認為西僧無罪,諸王未免多事,並將宣政院所定之西僧保護條例,大約是『毆打西僧罪應斷手,詈罵西僧罪應斷舌』等詞公佈,諸王誰也不敢惹他們了。

    看官,你道皇帝有這昏庸麼?殊不知這全是皇太后的意思,這且不必細表。

    此時皇太后因武宗有病,遂藉此派大臣來請他們前去解厄,這班僧眾誰不願到宮裏去玩玩,當即率眾來都,在深宮建設清醮,眾僧人喃吶其中,皇太后率領六宮妃嬪都來佛堂頂禮,於是男女混雜,界限不清。

    眾僧等見了這些嫦娥仙子,揚風拂柳,一個個嬌滴滴令人心醉,大家眉來眼去,有些風騷點的妃嬪,竟與這些僧人做出那些不明不暗的事來。

    獨僧人中單有一個叫做龔柯的,年紀不過二十來歲,生成一幅白淨面龐,口齒伶俐,在宮裏做法事,也要算他最出力,所以皇太后倒注意着他了,常常把龔柯叫來談論佛經。

    這龔柯性情極為聰明,便極力迎合太后的意思,老佛爺短,老佛爺長,弄得太后喜歡得了不得,什麼好吃的,便先叫宮娥送些給龔柯吃。

    龔柯受此大恩,越想報效太后,每天的經卷,越發誦得響亮。

    太后每到佛堂,他便先去跪迎着,樂得太后心花兒都朵朵開了。

    本來太后在幼年守孀的時節,衾單被冷,每至花晨月夕,茶餘酒後,想起孤獨,常常暗中流淚,惟身居宮禁亦無可如何,只有個同族周親叫鐵木迭兒,不時地安慰她,但總不以為快意。

    後來武宗接位,是自己的兒子,權柄在手,方覺寬心,今見妃嬪等同那些僧眾,你恩我愛,朝會晚聚,倒把當年的芳心,一盆火似地引了起來,又經龔柯那般年華,口兒又乖,眉眼兒又秀美,一見着他,恨不得一口水吞了。

    白日倒與龔柯在一塊兒鬼混,夜晚間孤衾獨眠,頗不快意。

    當佛事告天的那一晚上,太后同着眾妃嬪賜眾僧飲宴,不一時紙醉金迷,頭兒紅昏,遂各人尋各人的同伴去了。

    唯有太后在寢宮獨坐,心忙意亂,臉龐上一陣陣地現出朵朵紅雲心中異常煩躁。

    眾侍婢以為太后感疾,均上前問訊,太后盡數的把她們揮出去,只留兩個貼身的侍兒在旁,服侍她睡下,卻心事在懷,無論怎樣睡,也睡不着。

    呼侍婢道:『余心神不安,必是神明所怪,快到佛殿前請龔柯兒來,替我解咒。』侍兒慌忙請龔柯兒前來。

    龔柯同侍兒入寢宮,倒有些膽小,由侍婢一層一層地引入裏面,便大着膽向裏走。

    他想深夜被召,必有事兒了。

    走到太后的寢宮門口,見裏面並無多人,又不見太后在何處,只得停步問侍兒道:『太后老佛爺在何處相召?』侍兒微笑道:『太后現已安寢,請你到裏面吧!』龔柯張着膽子走至玉榻前,連忙跪下行禮,侍兒扯開錦帳之一角,稟太后道:『法師已到了。』聞太后懶嬌嬌的聲音答道:『在哪裏?』龔柯忙稟道:『臣謹叩崇老佛爺。』太后忙坐半身軀將龔柯拉了起來。

    侍兒見此景況,藉故避去。

    太后便一把抱住他,親着臉兒叫道:『你怎麼這樣的乖兒?連魂靈都叫你攝去了。』龔柯本來對於女性是極有經驗的,見太后這樣的歡喜他,雖是年紀老了,卻皮膚兒尚存嬌嫩之態。

    一意的奉承,百般的體貼,他倆兒便如狼似虎的,跑到雲裏霧裏去了。

    從這夜以後,便常常自由出入,甚至白天也被太后呼了進去。

    那些妃嬪也不消說得,一對對裸體交歡。

    眾僧卻傳了一個佛號,叫做捨身大布施。

    凡是能捨身的,都要得到上天的好處。

    於是乎太后也借這個名兒,同龔柯青天白日在深宮裸體說法卻把武宗的病軀,反轉無人過問了,以致聖上病勢日加,服藥不遂。

    太子愛育黎援力八達日夜侍奉龍榻,宮廷混亂之事,稍稍聞聽,自己也想西僧不法,宜即早除,卻梗着太后顏面,袒護備至。

    近以武宗病危,也不去過問他們。

    隔了數日,病容不佳,太后這才慌忙起來,連忙召集尚書省丞相乞台普濟脫、左丞相脫虎脫及蒙哥鐵木兒等,進宮商議後事。

    武宗只囑咐太子善理國事。

    皇后弘吉剌氏真哥,及次後速哥失禮,愛妃亦烈氏、唐凡氏,均叫她們謹奉太后勿違。

    移時駕崩,六宮舉哀,諸大臣奉皇太子接皇帝位,是為仁宗。

    頒詔佈告,大赦天下,唯有一令,不准西僧在宮建醮及侮辱朝臣等事。

    這班僧眾也只好硬起心腸,與妃嬪分別,即是龔柯兒,亦免不了叩辭太后出宮。

    太后自知此事又不正當,哪敢留住他呢?也只得約以後會罷了。

    仁宗在宮時很不滿意這班廷臣,自接位後,便下詔廢尚書省丞相,蒙哥鐵木兒等一律免官逮禁獄中。

    命中書右丞相塔思不花知樞密院事,又召前朝忠直之士如程鵬飛、董士選李謙、張閭等均復職,唯太后有旨意道:『命鐵木迭兒為中書右丞相。』仁宗仁孝,只得遵命。

    你道皇太后是什麼意思?在前段中不是說過皇太后幼年在宮中守孀時節,只有鐵木迭兒常常安慰她麼?今把右丞相備給他,也是溫敘舊好的意思,卻暗中他倆又有別的事兒了仁宗崇拜孔子,尊重儒士,四方文學淵博之士,都漸漸地出來振頓。

    平章政事李孟,幼擅文名,博學強記,貫穿經史,嘗開門授徒,遠近多歸之,嗣入東宮為太子師傅,與仁宗很是契合,至此君臣相得,如魚得水,常諭他道:『卿系朕的舊學,朕有不及,全仗卿忠心輔佐。』孟受命後,力以國事為己任,又因大德以後封拜繁多,釋、道二教,俱設官統治,權抗有司,撓亂政事,大為時害,遂奏請信賞必罰,賞善懲惡,並免僧道各官,使上下融洽仁宗一一準奏,復下詔揀策蒙漢人才,令各地方升送考試,分三場考驗,在【孟子】、【中庸】內出題,若三場試完及格,便賜第一名進士及第,從六品。

    第六名以下,從七品。

    蒙人一榜,漢人一榜。

    復用齊履謙、吳澄等為國子監,一時文風大盛。

    仁宗又常將【貞觀政要】、【大學衍義】並程復心所著【四書集注】,陸淳所著【春秋纂例辨微疑旨】及【資治通鑑】、【農桑集要】等書,悉令布頒行學宮,復以宋儒周敦頤、程顥、邵雍、張載、邵修、司馬光、朱熹、張、呂祖謙,暨元儒許衡,學宗洙泗,令從祀孔子廟廷,重儒尊道。

    此正皇慶三年改元延?的時候,仁宗很有心治世。

    偏偏在這時兒,有鐵木迭兒用事,因為他被皇太后寵幸,一切的措施,從中播弄,舉佞斥賢,朝廷中免不得又生變故了。

    欲知詳細,請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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