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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 拂柳楊花紅粉初度 溫衾暖帳伶官受恩

元代宮廷艷史作者:許慕羲發布:福哥

2020-6-7 03:18

    話說緬酋宋隆濟被擒,當被元帥劉國傑處死,獨妖婦蛇節,一心望着楊賽因不花替她講情,看可以偷生人世否。

    殊不知劉國傑一生正直無私,雖見蛇節如此貌美,卻因自己是元帥身份,不便起登私見,並且看見副帥和一班將士都有戀戀不捨的意思,如不早些除去妖孽,但恐弄出事來反為不美,當即喝令左右,將蛇節快快地斬首。

    蛇節聞道一聲『斬』字頓時魂不附體,兩眼兒不住滾出淚珠,忙哀求道:『元帥在上,妾身犯重罪,都是被人唆使蒙格外施恩,無論叫妾做什麼,也願意的。』旁邊楊賽因不花,倒早已有一百個不忍在肚皮里,卻不好明說。

    只見蛇節不住地拿兩隻眉眼兒溜過情來,只好在一旁着急萬分。

    誰知劉國傑主意已定,見眾將大家有救護之意,當時大發雷霆,連連地喝刀斧手斬訖報來。

    刀斧手卻不敢再遲疑了,便拽起蛇節向轅門而走。

    蛇節眼淚已嚇得流不出來,面白如灰,四肢綿軟,眾兵丁也覺得元帥忒無情了。

    這樣一個好端端的美人兒,卻不自己享受,偏要活鮮鮮地殺掉了她,不是怪可憐的麼?把蛇節解至轅門外,卻已軟臥在地上了,不一時元帥催刑的令到,執刑的兵兒向着蛇節揮幾點眼淚道:『美人兒,你好好地走着吧!明年的今天,我們替你燒幾張錢紙,表我們紀念你的情義。你今天不要怪我無情了。』說道,便橫橫心兒,狠命地揮下一刀去,眼見得眾兵丁圍繞着流淚,卻早有楊副帥的兵士前來,將蛇節的芳屍搭去安埋去了。』兵士回帳交令。

    劉國傑當即遣將收復余寇,八百媳婦聞風披靡,也就煙消冰釋了。

    劉國傑上表奏聞朝廷,成宗非常嘉獎,從此便無南征之意。緬王亦歲歲入貢,總算大題小做,收拾殘局。

    時丞相完澤病故,成宗便任哈喇哈孫繼承相職。

    朝外事平,宮中又起大患,緣因成宗見朝臣得力,平定四方,自己便偷閒宮中,日夜與眾妃嬪縱酒取樂,各宮妃子,因前斥去西僧,不准在庭中說法,大家都有些兒不慣,就不免嬌嗔啼妒,時時怨着成宗不親近她們。

    本來元宮中對於貞操一事,素來不甚注意,成宗雖是知道她們同西僧弄的勾當,卻既斥去在外,久之也就不以為意了。

    今見眾妃冷落,倒也可憐些兒,乘四野無事,遂與她們歡敘舊情,日夜酒海肉山,鶯聲燕語,眾宮妃各逞己能,取悅聖上,弄得成宗兼顧不暇,不久便弄出病來,寢臥床榻,聲息塞蔽,忙得三宮六院無法措施。

    明知道此病是酒色過度,藥石不靈,把個皇后伯岳吾氏急得十分厲害,倘成宗一旦有了差遲,眼見次後弘吉剌氏必與自己爭權,那怎麼得了?原來伯岳吾氏無子,弘吉剌次後有一子名德壽,早立為太子,伯岳吾氏心中怨恨,常常要想弄殺他母子,免異日後顧之憂。

    唯弘吉剌氏性安簡默,久為成宗所寵愛,也不能奈何得她,獨太子立未久,偶一不慎便染病而死,諒難逃伯岳吾氏之手。

    弘吉剌氏雖然懷恨着她,卻因她是一個元妃,只提防着暗害自己便了。

    誰知元妃於心未足,見其從子愛育黎拔力八達在朝中,恐生他變,復遣他移居懷州。

    這愛育黎拔力八達是海山的母弟,海山時封懷寧王,出鎮青海,聞知乃弟被皇后所忌,心中似有不悅。

    又兼前次元妃謀殺太子已憤恨在心,此時便欲興師反抗,惜乎成宗在世,不敢輕舉妄動,乃暗暗遣人連絡朝廷中一班大臣,作他日幫助之資。

    時丞相哈剌哈孫與海山甚密,當即暗中叫海山留意。

    是年冬天,成宗病勢加甚,氣息微弱,臥床呻吟。

    眾妃環繞榻前,一個個淚珠朵朵,其中最悲痛得厲害的,要算御妃奇剌,因她從前是右丞哈托哈的次女,後為成宗選為宮嬪。

    當西僧穢亂宮廷的時節,她卻不願做那牛馬之事,因此不及捲入漩渦,常居宮禁之中,自嘆命薄,好在自抱不凡,不肯與眾妃為伍。

    一日成宗肅清宮禁,駕臨南院,見氣象與他處不同,清雅光潔,花明柳暗,布置得十分景致。

    成宗不禁稱讚道:『同是一地,怎樣此處如此清雅,不知何妃所居?』侍兒稟道『此處是奇剌貴人所居。』成宗道:『難怪有這樣的美景,朕不聞汝等言,幾忘卻美人矣!快快給朕召來。』當時宮娥去不一時,只見遠遠地揚花拂柳而來,跪在成宗的面前,低低嬌聲言道:『婢子不知聖上駕臨,有失迎接,多所得罪,伏望陛下恕婢子之過,感恩淵海。』成宗抬頭一望,見她玉質婷婷,品貌翩翩,顰笑如玉環復生,淡嫵如貂嬋在世,聽她輕言小語,餘音娓娓,連忙命侍女扶起,一帝賜坐。

    奇剌俯首侍立,不敢便坐。

    成宗見她如此情形,免不得有一番愛憐的意思,當時便止住御駕,不復他游,是晚就與奇剌同宿,自有一番不同流俗的意味。

    從此之後,成宗覺得一步也離不開她,成日價在宮中飲酒作樂。

    正值天下無事,朝野一清,亦不復問政事。

    眾妃嬪見聖上如此流連,大家賣動風流,百般嫵媚,弄得成宗招待不暇,一天一天地大病起來。

    奇剌美人倒覺得罪由己出,見皇上病勢日重,不禁十分地悲哀,此時侍奉臥起,淚汪汪的一句話也談不出來,可憐一個受美人包圍的皇天子,也只好含淚而視。

    旁邊皇后伯岳吾氏憤怒道:『聖駕不安,都是你們這些狐媚子興妖作怪。這會還在一旁假慈悲,此地用不着你等,一個個給我滾出去,看聖上不見你們,這病還得好否!』眾妃嬪一個個踱出宮去連奇剌也免不得讓她三分。

    成宗見眾妃一去,美人又離開,不得不怒氣奮發,一煞時寒熱交作。

    咬牙恨皇后道:『朕在一日,汝總與朕作對,朕也明白汝意了。』說着忙坐起身子,侍兒慌忙扶持,上諭道:『快宣丞相哈剌哈孫進宮,朕有話吩咐。』皇后慌忙稟道:『陛下龍體未安,何必如此慌惑,倘有聖諭,異日再得召見,萬望陛下善保龍體。』,她一旁說着話,便也假流下淚來。

    成宗嘆道:『朕病不復望了,朝廷諸事,必須由丞相哈剌哈孫辦理,勿得亂法,卿等其勉之。』語未畢,氣喘吁吁,少時駕崩。

    伯岳吾後忙宣心腹大臣安西王阿難答,及諸王明里帖木兒進宮,言道:『現萬歲駕崩海山同愛育黎拔力八達擁兵在外,必將回朝攝政,恐不利於吾等,為之奈何?』明里帖木兒忙答道:『太后宜早設妙計,免後掣肘。依臣愚見,不如明詔立阿難答為帝,太后垂簾聽政方稱萬全。』太后側眼望望阿難答,含笑道:『好是卻好,恐廷臣有異議奈何?』明里帖木兒道:『此事並不為過,阿難答雖屬叔嫂名分,不過暫時攝政之計,他日改立太子,難道不正當麼?』廷臣中有丞相阿忽台贊助:『臣當集合諸臣,共行此議便了。』看官,你道為什麼要阿難答攝政呢?

    原來阿難答是成宗的異母弟,常常出入宮禁,成宗封他安西王,他倒有一些勢力。

    時皇后年華豐盛,玉容卓絕,且生就體態風流,腰肢嬌娜,青年時代同成宗也鬧了不少的風流事兒,後來成宗一天一天的覺得厭了,同奇剌等種下不解之情,於是她頓時受一打擊,常常向隅嗟嘆,深恨皇上何忒情薄。

    又兼中年欲望較甚,不久便同小叔阿難答私通起來。

    以後不時幽會,阿難答百般體貼,深得她愛憐之心。

    計算成宗死後,便正式立阿難答為君,自己也得快樂半世。

    明里帖木兒素與阿難答要好,也知同皇后有曖昧之事,趁此結好他的心事,以便將來得些權柄。

    阿難答固然感激他厚薦的美意。

    當時太后命明里帖木兒,偕同丞相阿忽台,議立阿難答為君。

    阿忽台本與他們一黨,無不竭為奉承,獨丞相哈剌哈孫閉門不出,暗使心腹家將,連夜往報海山及愛育黎拔力八達速速起兵回朝,遲則有變。

    海山得訊,忙命愛育先行,自己後面跟來。

    卻說阿忽台等召集廷臣,發表太后懿旨。

    廷臣中有反對的,也有附和的,獨御史中丞何瑋、太常卿田忠良、博士張升爭言不可,並道:『先帝廟神主上應書嗣皇帝名,今書誰人?且阿難答有叔嫂名分,豈有嫂立叔之理?』阿忽台變色道:『法制並非天定,全由人事主張,你等獨不怕死麼?』何瑋道:『不義而死,恰是可怕;若捨生取義,怕他何為?』阿忽台恰待發作,明里帖木兒忙擋住道:『不須如此爭執,一任太后明命便了。』當下無定而散不一日愛育黎拔刀八達到京,丞相哈剌哈孫將儲藏府庫的印信符節,奉往呈上,愛育忙與哈剌哈孫計議,兵圍困明里帖木兒、阿忽台一班反臣,一面禁止王后的自由。

    阿難答聞訊早已先逃。

    一面肅清宮禁,專候海山到來與成宗成禮。

    不一日海山抵都,由哈剌哈孫率領群臣奉之為君,是為武宗。

    廢伯岳吾氏,出居東安州,內臣奏稱阿難答曾與後私通,穢亂倫常,又下詔賜死,伯岳吾氏到了此時,也無可如何,只得仰藥自盡。

    又將明里帖木兒、阿難答等一併處死。

    奉弘吉剌氏為皇太后。

    加哈剌哈孫為太傅,答爾罕為太保領右丞相事,田忠良、何瑋、張升等一班有功之臣,均加一級。

    一面又立弟愛育黎拔力八達為皇太子。

    此事倒是破題兒第一朝,歷來並沒有立弟為太子之理,元室卻有如此荒謬,煞是奇聞。

    復禮葬成宗於東陵,頒詔大赦天下,其文道:昔我太祖皇帝,以武功定天下,世祖皇帝,以文德治海內,列聖相承,不衍無疆之祚。

    朕自先朝,肅降天威,撫軍朔方,殆將十年,親御甲冑,力戰卻敵。

    方諸藩內附,邊事以寧,遽聞宮車晏駕。

    乃有宗室諸王貴戚元勛,相與定策於和林,咸以朕為世祖曾孫之嫡,裕宗正派之傳,以功以賢,宜登大位,朕謙讓未遑,至於再三;還至上都,宗親大臣,復請於朕,稟命太后,恭行天罰。

    內難既平,神器不可久虛,朕勉徇輿情,於五月二十一日即皇帝位。

    任大守重,若涉淵冰,屬嗣服之雲初,其與民更始,可大赦天下。

    此詔。

    武宗即位未久,重儒尊道,即遣使闕里,祀孔子以太牢,加號大成至聖文宣王,敕全國尊行孔教。

    於是文風日甚,這都是太平無事,上下歡樂。

    武宗每日無事,不免要尋些娛樂事體,除聽朝而外,好在宮中與眾妃嬪宴飲,恆歌酣舞,徹夜圖歡。

    或與左右近臣,蹴鞠擊球,於是媚子諧臣,陸續登進。

    一班伶官亦趁此取悅聖上,成日家宮中演唱,單說內中一個扮女角兒的伶官,名叫沙的,生就一副天然的丰姿,歌喉婉轉,無與倫比,每日在宮中演唱後,武宗便命他侍酒。

    久之,武宗還覺眾妃嬪有些氣厭,便想出一個新題兒。

    一日,與眾妃縱酒作樂,連沙的也叫起來陪酒,又命樂工奏起八音,歡聲雷動。

    眾妃嬪你一杯,我一觥,把個風流天子,略有醉意。

    令樂工奏【流水】之曲,飾沙的歌辭。

    沙的放開曲嗓,慢慢譜來,音韻裊裊,抑揚清晰。

    武宗嘆賞不已,眾妃嬪亦無不起憐愛之心移時,歌音停歇,群芳帶醉。

    武宗起身攜沙的手兒,信步踱去。

    其時眾妃都醉,見聖上未命她們隨陪,也就各回宮闈,隨行者只宮女數輩而已。

    武宗攜沙的來至偏殿,指兩院草木花鳥語他道:『卿在此亦樂否?』沙的跪奏道:『蒙陛下恩寵,感佩無涯,宮中賜飲,正思報德萬一,此樂亦與陛下同矣。』武宗笑容滿面,忙雙手扶起道:『何須名奏,以後朕賜你入朝不拜。』沙的略知上意,遂賣弄眉眼,把武宗弄得一發難捨,又忙命侍臣備酒深闈,攜沙的醉酒酣歌,流連忘返。

    不禁玉免東升,漏聲半殘,武宗此時見沙的雙頰暈紅,眉眼含情不由得心花怒放,忙命侍臣暫退:『今夜朕就宿於此,倘后妃探問,切弗實言。』侍臣微笑而退。

    當夜沙的便陰陽顛倒,讓武宗臨幸。

    這位風流天子,方覺得異趣橫生,愛沙的特甚次日后妃亦略略知道昨夜皇上幹的好事,卻也不好明言,只暗中勸諫他便了。

    然武宗迷之太深,非沙的不足以適口,除每日命他唱幾支曲兒助酒興外,亦常常暗召他共寢,這樣的荒唐了月余,沙的卻慢慢不守禮了。

    欲知後事,請觀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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