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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絕飲斷食烈士死節 披星戴月俠女復仇

元代宮廷艷史作者:許慕羲發佈:福哥

2020-6-7 03:18

    話說皇孫鐵木耳方引兵巡守遼河,遣都指揮土土哈把乃顏餘黨擊退。海都復屢寇和林世祖命皇孫甘麻剌往征,叫他與宣慰使怯伯會師,共擊海都。又將土土哈一軍調去接應。甘麻剌與怯伯相會,不知怯伯早已暗通海都,軍行至杭愛山,忽然叛變,怯伯、海都共擊甘麻剌。勢在危急,幸得土土哈援兵到,才將救他出重圍。土土哈親自斷後,敵眾雖是不肯相舍,總算土土哈能幹,幾番殺退。

    但叛黨蹤跡無定,時隱時現,所以土土哈反難遏止。世祖聞報,復親征西北,土土哈領軍來迎,世祖撫臂安慰,便調大隊四面進攻。叛黨聽得世祖自來,大家鼠竄而去,西北平定。世祖引軍還都,方到龍虎台地面,世祖叫部兵在此處暫駐幾日,觀看山水形勢,因連年交兵,干戈不息,真箇是赤地千裏,鴉雀無聲,民困兵疲,不勝感慨。

    當日至夜深的時候,世祖步出帳外,仰觀天色,月黑無華,四境無煙火相照,百姓無雞犬相聞,平沙雁落鬱林秋老,戎車嚦嚦,驚破鳥語鶯啼。

    胡馬蕭蕭,席捲蓬枯草蘼,黯兮慘悴,不禁銷魂。

    世祖看罷,自己言道:『曆年雖用兵在外,朝中尚有桑哥等一般人輔政,難道民間荒涼如此不設施賑救的法麼?』時有侍臣乘機奏道:『桑哥丞相只徒在朝中把持政權,哪裏還想得到民間的苦況呢!』世祖略點點頭道:『我也有幾分不相信他了。』正在四處仰望,忽覺空中有震盪的聲音,當時足下忽然轉動起來,弄得世祖頭昏眼花站立不定,不覺驚訝失色。

    忙問近臣原由,有的說是地動,有的說是此山中必有怪異,宜掘開看看。世祖搖頭道:『汝等所見都非確實。還是快點去到各處調查罷!』過了幾日,各處飛來警報,言地震為災。

    平武路一帶,好好的地土,忽然奔開,穴內黑水湧出,突陷地盤數十裏,損壞官署四百八十餘間,民房不可勝計,百姓奔走呼號,無家可歸。

    世祖聞報大為憂慮。

    乃駕還京都,召集大臣商議賑救之策。

    左丞諤爾根薩裏及各部官僚等,均疑是丞相桑哥濫用苛法,剝削民膏,以致天怒人怨,有此災異,但懼桑哥權重,未敢直呈;又兼世祖雖有幾分疑忌桑哥,究竟信任已久,並且沒有實憑實據證實桑哥的罪惡,所以各大臣大都猶豫不定。

    正說話之時,忽聞侍御徹裏及大臣不忽兀署內,同時接到河北鄉民呈訴府尹徹木哥阿諛丞相,威迫民間繳納錢穀,虐害百姓,貧民死亡載道。

    並放縱惡吏,強佔人民妻女,種種不法,鄉民受苦不堪,不得已捨命來告,請求俯察等等的詞語。

    當下各大臣便詣徹裏、不忽兀署裏探詢事實,不忽兀道:『這事關係重大,據詞內所云,儼然是官逼民變。至屬吏奸人妻女一事,還須確實調查,方好上奏。』各大臣遂大家歸衙,派員訪查真原來此事,在燕已風聞燕都,因世祖連年出征西北,桑哥的一切惡跡不暇追究,以致法寬弊出,上下通謀。

    其始是為福建參知政事,執宋朝遺臣謝枋得往送燕京,硬要他投降元室。

    枋得生性梗直,素負奇氣,前為宋朝江西招撫使,及宋亡,枋得秉忠不屈,逃至建陽,每日在驛橋賣卜,雖布衣粗食,而人都知道他是大大的忠臣謝侍御。

    後來世祖遣文御史程文海訪求江南人才,文海遍訪名士,那時有一班想升官的都去應詔,如趙孟適、葉李張伯淳及宋室宗族趙孟等,約二十餘人,並把枋得也列入表內,也不管他降不降,硬要他去。

    那時候枋得在建陽居母喪,效李密上【陳情表】的故事,力辭當選。

    無奈文海置之不聽,又有前宋朝的宰相〔本是一個狀元〕留夢炎,以自己貪生怕死降了元朝,此時也推薦枋得的才學,並致書與枋得,叫他歸順為是。

    枋得覽書,大罵留夢炎不識廉恥,令人愧煞。

    夢炎聞言,反以枋得不識抬舉,致書建陽邑丞天佑。

    天佑以枋得才高,正在求賢之時若把他送進燕都,樂得討些賞賜。

    便假欲問卜,將枋得召進城去,邀在後花廳中,勸他北行。

    枋得勃然大怒,以正義責天佑,天佑曲為容忍,偏偏枋得左虜囚右虜囚地罵個不休,天佑怒道:『你如今在我掌握之中,難道還怕你罵不成?你既是忠於宋朝,又是封疆大臣,為什麼張世傑、文天祥、陸秀夫都死節了,你卻偷生在世間呢?』枋得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今既入你圈套,任你把我怎麼樣辦。』天佑憤甚,硬令夫役,把枋得挾制北行。

    枋得臥眠中,只有一子一女隨從而去。

    在途中,他卻水米不沾,子女苦勸,也置之不理。

    如此在路上餓了二十餘日,尚是未死,其子定一、女兒定芳苦苦哀勸他稍進飲食,並說道:『聞故太后攢所,及瀛國公所在,都在燕京,父親此去,正好藉此入謁。若今日不食就難往燕京了。』枋得聽言,慟哭流涕。

    勉強略進蔬果,及抵燕京,已是困疲不堪。

    世祖聞枋得至,大喜,即賜御醫調治,又使一班大臣來安慰一回。

    無如枋得生成的硬漢,於第二日即勉強起身,問知故太后攢所,及瀛國公所在地,匆匆入謁,再拜慟哭,回至寓所,仍然水米不沾。

    留夢炎又忍着氣派遣醫士並谷粟以進,枋得看見大怒,棄之於地,如此過了五七日,便奄然去世。

    世祖聽知枋得死節,大加嘆息,取命以公禮安葬,並命定一、定芳扶柩還信州原籍。

    定一此時只二十三歲,定芳只十九歲,頗具姿容。

    今見國壞家亡,父親死節,當下搬運靈柩,一路逕往信州進發。

    路經河北地面,正當桑哥鈎考錢穀,府尹撤木哥苛刻百姓,怨聲載道的時候。

    定一嘆息不止,撤木哥聞枋得靈柩經過,他早聽得世祖異常愛惜,也就派了一個邑吏劉炳前去照料安置,不過亦欲順世祖之意,得邀稱讚罷了。

    劉炳迎接了定一兄妹,安寓館舍,帶着一副假面具,問長問短地談說了一會,又嘆息枋得怎樣怎樣的難得,又說派幾個差役隨同定一前去,幫助幫助。

    種種的甜言蜜語,定一倒覺得劉炳情重,十分地感激他,本來劉炳做的是縣知事,今天打從此地經過,巴不得有個人來照料照料,所以對於劉炳一番的仁德,又萬分地敬重他了。

    然而劉炳的心意,他卻自有道理,試想他是一個苛刻人民錢財的辣手,又是強佔民間妻女的魔王,怎樣獨獨顧惜定一兄妹呢?難道他真箇恭敬枋得麼?實實在在他才因為色膽中的餓鬼,在他肚皮裏打鞦韆,弄得他七上八下,他平時仗着他上司撤木哥是丞相桑哥的心腹,他就努力地獻媚,把撤木哥歡喜得了不得。

    他於是乎無所不為,凡是民間的婦女,長得有幾分姿色的,他便千變萬化尋進了衙門,日夜尋樂,如不願意,也難逃他的慘刑,隨便污你一點小事,便說你是叛黨,或殺或刑,任憑於他。所以受害的老實人不在少數。有相。

    原來此事,在燕已風聞燕都,因世祖連年出征西北,桑哥的一切惡跡不暇追究,以致法寬弊出,上下通謀。

    其始是為福建參知政事,執宋朝遺臣謝枋得往送燕京,硬要他投降元室。

    枋得生性梗直,素負奇氣,前為宋朝江西招撫使,及宋亡,枋得秉忠不屈,逃至建陽,每日在驛橋賣卜,雖布衣粗食,而人都知道他是大大的忠臣謝侍御。

    後來世祖遣文御史程文海訪求江南人才,文海遍訪名士,那時有一班想升官的都去應詔,如趙孟適、葉李張伯淳及宋室宗族趙孟等,約二十餘人,並把枋得也列入表內,也不管他降不降,硬要他去。

    那時候枋得在建陽居母喪,效李密上【陳情表】的故事,力辭當選。

    無奈文海置之不聽,又有前宋朝的宰相〔本是一個狀元〕留夢炎,以自己貪生怕死降了元朝,此時也推薦枋得的才學,並致書與枋得,叫他歸順為是。

    枋得覽書,大罵留夢炎不識廉恥,令人愧煞。

    夢炎聞言,反以枋得不識抬舉,致書建陽邑丞天佑。

    天佑以枋得才高,正在求賢之時若把他送進燕都,樂得討些賞賜。

    便假欲問卜,將枋得召進城去,邀在後花廳中,勸他北行。

    枋得勃然大怒,以正義責天佑,天佑曲為容忍,偏偏枋得左虜囚右虜囚地罵個不休,天佑怒道:『你如今在我掌握之中,難道還怕你罵不成?你既是忠於宋朝,又是封疆大臣,為什麼張世傑、文天祥、陸秀夫都死節了,你卻偷生在世間呢?』枋得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今既入你圈套,任你把我怎麼樣辦。』天佑憤甚,硬令夫役,把枋得挾制北行。

    枋得臥眠中,只有一子一女隨從而去。

    在途中,他卻水米不沾,子女苦勸,也置之不理。

    如此在路上餓了二十餘日,尚是未死,其子定一、女兒定芳苦苦哀勸他稍進飲食,並說道:『聞故太后攢所,及瀛國公所在,都在燕京,父親此去,正好藉此入謁。若今日不食就難往燕京了。』枋得聽言,慟哭流涕。

    勉強略進蔬果,及抵燕京,已是困疲不堪。

    世祖聞枋得至,大喜,即賜御醫調治,又使一班大臣來安慰一回。

    無如枋得生成的硬漢,於第二日即勉強起身,問知故太后攢所,及瀛國公所在地,匆匆入謁,再拜慟哭,回至寓所,仍然水米不沾。

    留夢炎又忍着氣派遣醫士並谷粟以進,枋得看見大怒,棄之於地,如此過了五七日,便奄然去世。

    世祖聽知枋得死節,大加嘆息,取命以公禮安葬,並命定一、定芳扶柩還信州原籍。

    定一此時只二十三歲,定芳只十九歲,頗具姿容。

    今見國壞家亡,父親死節,當下搬運靈柩,一路逕往信州進發。

    路經河北地面,正當桑哥鈎考錢穀,府尹撤木哥苛刻百姓,怨聲載道的時候。

    定一嘆息不止,撤木哥聞枋得靈柩經過,他早聽得世祖異常愛惜,也就派了一個邑吏劉炳前去照料安置,不過亦欲順世祖之意,得邀稱讚罷了。

    劉炳迎接了定一兄妹,安寓館舍,帶着一副假面具,問長問短地談說了一會,又嘆息枋得怎樣怎樣的難得,又說派幾個差役隨同定一前去,幫助幫助。

    種種的甜言蜜語,定一倒覺得劉炳情重,十分地感激他,本來劉炳做的是縣知事,今天打從此地經過,巴不得有個人來照料照料,所以對於劉炳一番的仁德,又萬分地敬重他了。

    然而劉炳的心意,他卻自有道理,試想他是一個苛刻人民錢財的辣手,又是強佔民間妻女的魔王,怎樣獨獨顧惜定一兄妹呢?難道他真箇恭敬枋得麼?實實在在他才因為色膽中的餓鬼,在他肚皮裏打鞦韆,弄得他七上八下,他平時仗着他上司撤木哥是丞相桑哥的心腹,他就努力地獻媚,把撤木哥歡喜得了不得。

    他於是乎無所不為,凡是民間的婦女,長得有幾分姿色的,他便千變萬化尋進了衙門,日夜尋樂,如不願意,也難逃他的慘刑,隨便污你一點小事,便說你是叛黨,或殺或刑,任憑於他。

    所以受害的老實人不在少數。

    有不怕事的,到上司方面去首告,上司不但不准,反說你是侮蔑官長,仍然辦罪。

    故百姓只好敢怒而不敢言。

    今領撤木哥的命,叫他去安置枋得的行靈,他走至館舍,正見定一兄妹在吩咐夫役搬運靈柩。

    他那一雙賊眼卻端端地看中了定芳這模樣兒,他心裏便已有幾分計較,所以對於定一的一番假仁義假慈悲,完全是出於那一點私見,什麼誇獎啊,幫助啊,他兄妹倆哪裏會猜着他葫蘆裏的藥呢?劉炳照料妥帖之後,又叫人送了幾桌酒席來,替定一兄妹洗塵。

    定一感謝不盡,暗自與妹妹說道:『這位劉知縣倒還很通人情呢!儕們從這裏過,舉目無親,難得他這番情義我們是應當要感激他的。』定芳道:『依妹子看他的動靜,恐怕對於我們這番意思,有所利用罷。』定一道:『妹妹總是過慮,想我們現在已成了零丁孤苦的人,難道還怕他殺害我們不成?況且他對等待我們的那番情意,未必還有它種的歹念麼?』定芳道:『歹念不歹念,此刻尚不能證實。不過以妹子想來,還是要留意一點。』兄妹倆談談說說,便安息了。

    到了第二天早晨,便有從人來報,說知縣衙門裏送來兩桌早膳,並應用一切物件等等定一自然回覆了謝條。

    本欲即日就要起身,又有劉炳那邊的人說道:『府尹還要召見你呢!』因此定一隻得再住一二日,候見了府尹再說動身返鄉。

    每日的飲食物件,全是劉炳派人送來,定一也曾到衙門裏去拜謝過。

    唯有定芳總是一千個不放心,她頭一次看出劉炳的神氣又見他百般地安慰,便早已起了個大疑團,細想這位知縣從來又不認識她,且與父親也並沒有什麼情誼,怎樣會如此的照顧?心裏就有幾分猜着了。

    所以時時刻刻叫定一提防着,因為不好說明,所以定一亦不在意。

    當日見哥哥往衙裏去道謝,她便想着尋一個人,問一問這劉知縣的為人究竟是好是歹。

    遂信步出了房門,恰看見對面一間房屋裏,有個半老的婦人,坐在窗口邊做針線,料想此處是過客的逆旅,哪裏會有婦人家長住在這兒的道理?諒一定是老闆娘子了,這卻好去問問她呢!便走到那房門口施禮道:『媽媽你太忙了,怎麼成日家地做生活,不怕勞苦了麼?』那媽媽看見定芳小姐來問她,連忙起身還禮,她也早知道他兄妹倆是本地知縣親自接來的,所以不敢怠慢,便請定芳進房內坐坐。

    媽媽道:『小姐貴處何地,所搬的靈樞是府上何人?』定芳答道:『我們是信州人,先父在日做江西招撫使,後因國家變故,遷官至福州前朝亡了,便遺居建陽。因當今皇帝要先父北上,先父不肯,故憂鬱而亡。如今搬的靈柩便是先父的啊!』

    媽媽道:『難得你們這孝兒孝女,千裏風霜,倒使人敬重的。小姐府上是不是與我們這裏父母官有親誼麼?』定芳答道:『沒有什麼親誼,不過也因為當今皇帝的意思,略為照應罷了!』定芳乘此機會,便問媽媽道:『本地知縣甚是慈祥,料來待你們這裏的百姓,是很好的了?』媽媽聽了,略略把頭一低,便不言語。

    定芳又問道:『難道媽媽怕煩麼?』媽媽便抬起頭來說道:『我聽小姐先說劉老爺不是府上的親誼,是麼?我也略略地給你說一說,小姐千萬卻不可說出來,那我是吃不下的。』定芳道:『你儘管說罷!』媽媽遂嘆口氣說道:『我們這劉太爺不曉得是哪一個閻羅夫子遣來的魔王,他到這裏也快要兩年了他不管百姓的事也罷了!卻偏偏愛管閒事,無緣無故地把人家男女拉進罪門裏去,什麼叛黨啊,強盜啊,誣賴着活活地辦了投刮的罪。還要把人家的田產沒收了,妻子女兒們卻又待得很好的。我們這裏的豪富家,哪一個不曾是這樣辦呢!好了,我也不曾記得清楚。並且平常我們老闆,也不許我亂說。小姐,還是講別的話罷!』定芳聽她東拉西扯地說了一會也曉得其中的意思,遂起身對媽媽道:『我還有些小事情,明天再來談罷!』媽媽送出房外定芳回到自己的屋裏,悶沉沉地望着,想到自己的身世,這樣的艱苦,父親為國盡忠,只落得一個枯骨還鄉。

    留下可憐的兄妹,奔走天涯,偏偏又遇着這不識廉恥的劉知縣,究竟你居心要怎麼樣?哥哥一脈老誠,尤恐落其圈套,想來想去,不覺淚下如雨。

    時值秋末冬初,涼風習習,便無聊似地執着禿筆,寫了幾句兒道:平沙雁渡,秋老蟲眠,良辰已逝菊花殘,剩得孤雛冷艷。

    本欲再寫下去,心中卻一陣的酸痛,又儘量地哭了一會,拋下禿筆,倒頭便睡。

    直到下午,定一才從衙門裏回來,看着妹子擁被高臥,他推醒她道:『妹妹你吃過飯麼?』定芳見兄長回來,便起身問了定一到衙門裏去的事情。

    定一說道:『這劉知縣卻很是難得以後我們回家倒要常常寫信來問候問候。』定芳嘆道:『曉得以後的事體如何?我想還是明天快走為妙。』

    定一道:『又說府尹要召見,不知怎麼今天一天都不見有人來。明天我去問問劉知縣,如其不召見了,我們便走。』不覺又是一天,到第二日早晨,定一方欲往衙門裏去,忽人來報道:『門外有一官人來見。』定一便出去接見,原來是縣衙中的一位紹興師爺,當下請到裏面入坐。

    定一問道『老先生來此,有何事賜教?』師爺說道:『來此別無甚事,特來討杯喜酒,料閣下必不見吝。』定一道:『此話從何說起?愚兄妹正當父喪,還有什麼喜事!』師爺道:『閣下不知嗎?劉知縣慕令妹的才華,欲聘為內助,想近日待閣下這番的恩義,諒閣下已必心許可了。』定一聞言大驚,忙說道:『焉有此意?請老先生轉致縣台,就言孤苦人感謝盛德。

    且今要即速回裏安葬靈柩,愚妹之事,以後再提罷!』師爺笑道:『哪裏有這樣便宜的事,你難道不知道本縣台的性格兒麼?依我說還是順從的妙,鄙人也落得做個現成的月老,並且閣下以後的事還好辦些。不然怕有些不便罷!』

    定一聞言,無語回答,心中又恨又怕,呆呆地把頭低着師爺便起身說道:『閣下快進去商量罷!鄙人午後來聽回信。』說罷出門去了。

    定一見他走出,便回身至後面來,定芳接着說道:『所講的話,我已經明白。哥哥,我以前給你說的怎麼樣?今已果然露出了原形,這便怎了!』定一道:『這賊子既起了壞心,諒我們也逃走不了,只好聽天安命,否則,拼着一死,去見父親便了。』兩人痛哭不已,心中再也想不出一個主意來。

    到了午後,紹興師爺果然來討回信,並說縣台決定三日後迎娶的話,定一也不理睬他,便欲即時要搬起靈柩回去。

    師爺說道:『我好好地勸你,還是答應了罷!如其不然,恐怕你也飛不到天上去,再會罷。』定一見他憤憤地走去,必有緣故,急忙同妹子商量辦法。

    定芳哭道:『只因父親靈柩在此,我們不能遠離,哥哥你快先行逃走,妹子守着靈柩,若他來相逼,便以一死了之。』

    定一道:『這是要不得的,妹妹是女流,必不可一人在此,還是妹妹先走罷!』定芳想着,便去尋到老闆娘子的屋裏,備說這樣情形,請她設法。媽媽道:『天啊!怎麼小姐遇到他的手裏。這怎麼辦呢?』定芳哭得淚人兒一般,媽媽道:『依我的主意還是小姐先躲避一時,然後叫你哥哥先走,你父親的靈柩放在這裏,倒不要緊。』

    定芳哭道:『此地無親無眷,躲到什麼地方去呢?』媽媽道:『你快同我去,領你一處地方罷!』定芳便告訴了哥哥,即同媽媽變裝束到了鄉下去了。

    這裏定一正欲收拾逃走,被衙門中差役把他拿去,誣他是違背朝廷,私集黨徒,欲與枋得復仇等詞,鎖押監內。

    然後便欲正式要挾定芳的婚姻,方知早已逃匿無蹤。

    劉炳大怒痛斥定一沒有天良,以怨報德,把前次那一番情義,忽然變卦。

    定一無奈,只得任他擺佈卻憂着妹子是怎樣下場。

    誰知定芳自逃到鄉下以後,又打聽得哥哥被拿收監,悲痛不已,乃聽媽媽之計,請人下府暗裏去告了一狀,卻連一張批示也沒有。

    明知道府尹是他們一黨,若不去上告,難道眼見得定一坐死牢獄,且靈柩不能還鄉,終朝哭泣,結果還是央求媽媽設法幫助了些旅費,收拾行李,不分晝夜地跑到燕京來,準備尋着前朝的遺臣在元室作官的投進狀紙去。

    就有人給她指示道:『現在那集賢直學士趙孟很為當今皇帝信任,他又是前朝的老臣,與尊父亦很相得,若到他那裏去告訴,必定能替你復仇了。』定芳便直到學士府,將呈詞遞上去。

    這個直學士趙孟,號松雪,系宋朝宗室,世祖前派御史程文海聘來,同趙孟適、葉李、張伯淳、留夢炎等齊出仕。

    會丞相桑哥黨羽在朝野不法,剝削民膏,天怒人怨,曾上疏奏請下詔蠲除桑哥所鈎考之錢穀,世祖准奏。

    後世祖又召孟,問葉李與留夢炎優劣,孟奏稱葉李能伏關上書,彈劾賈似道,並諷及桑哥行為。

    世祖為之動容。

    後撤裏、不忽兀接到河北鄉民陳稟撤木哥等種種枉法,那時怕沒有證據,反不能制服桑哥,今他既接到定芳的陳訴,當下往撤裏閣門裏來。

    欲知後事,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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