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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定大位親王主政 立新君宗族生嫌

元代宮廷艷史作者:許慕羲發佈:福哥

2020-6-7 03:18

    話說皇弟庫騰忽然舞刀弄杖,發起狂來。他家中的人,莫知其故,只得暫時關鎖,一面去奏知貴由汗。貴由汗與庫騰雖非同母所出,兄弟之間卻很友愛,聞得庫騰發狂,甚為着急,忙敕太醫官前往診治。太醫診視了一會,連連搖頭道:『皇弟六脈和平,毫無疾病,醫官無從用藥。』庫騰的妃子聽了,忙道:『他狂得如此模樣,怎麼說沒有病呢?』太醫道:『皇弟實實沒有病症,醫官何敢亂言。』說着,辭別而出。

    庫騰的妃子見醫官不肯用藥,丈夫病勢更是有加無已。初時尚舞刀弄杖地胡鬧,現在已倒臥在床,只剩得奄奄一息,心內十分着急。庫騰有個貼身跟隨的勇士,名叫巴刺圖,生得力大無窮,心思又十分精細,見了這般行徑,便向王妃說道:『俺看王爺的病症,來得很是奇怪。太醫說是無病,莫非有人施行魔術,在暗中捉弄他麼?俺想王爺平素沒有怨家,唯與奧都刺合蠻勢不兩立,常常在主子跟前舉發他的陰私。必是奧都刺合蠻暗中銜恨,使行什麼咒詛之術。俺有個兄弟,在宮中充作內監,深知奧都刺合蠻與法特瑪聯成一氣。從前蠱惑先帝的時候,法特瑪曾跟隨什麼吐蕃大喇嘛卜底休學習了許多符咒。如今王爺忽得奇症,恐是他們兩人在暗中捉弄,待俺托兄弟細細打聽,就有下落了。』王妃也很以為然,便命巴刺圖留心打聽,哪知到了晚上,庫騰雙眼圓睜,大喊一聲,已是嗚呼哀哉了。

    王妃哭得死去活來,巴刺圖直急得暴跳如雷,他也不去料理庫騰的喪事,一直跑去找了他的兄弟,問他法特瑪在宮中做些什麼。他的兄弟名喚歹巴裏,見他突然問及法特瑪,知道必有緣故,反回問他道:『你探聽她做什麼呢?』巴刺圖道:『我們王爺忽然發狂死了,醫生說他沒有病症,死得很是奇怪。我因奧都刺合蠻深恨我們王爺,恐他施行詭計,暗箭傷人,所以前來問你。』歹巴裏不覺吃驚道:『這幾日,法特瑪每夜施行咒詛的法兒,莫非是陷害你們王爺的麼?怪不得奧都刺合蠻時常鬼鬼祟祟和法特瑪交頭接耳的,不知說些什麼,原來商議的是這件事情。』巴刺圖聽了,料知歹巴裏的話決非虛言,便匆匆地回來,把情由告知王妃。

    王妃悲憤異常,秘密地進宮,把法特瑪結聯了奧都刺合蠻,施行咒詛,害死庫騰的話,一一奏明。貴由汗聽了,勃然大怒,立刻命心腹內監,帶了衛士,至宮中抄查,果然在法特瑪屋中搜得一個木人,上面寫着庫騰的名字,並生年月日,還有許多朱書符錄,花花綠綠地畫着。貴由汗即命法官審訊,真條實犯,無從抵賴,只得將奧都刺合蠻的陰謀和盤托出。法官審得了口供,奏明貴由汗。貴由汗大發雷霆,也不能顧全乃馬真氏的面子了,遂將奧都刺合蠻拿下,與法特瑪一同正法。

    乃馬真氏本來臥病在床,聞得奧都刺合蠻與法特瑪的事情敗露,已經伏誅,心內一急,頓時氣絕身亡。貴由汗料理了乃馬真氏的喪事,又追究奧都刺合蠻的罪惡,抄沒了他的家財。

    將法特瑪的隨從婦女,也一齊拿來,裹入氈中,投於河內。此時宮中只有拖雷的妃子唆魯禾帖尼,尚居住在內。她的為人,性情溫淑,不作私弊。乃馬真氏臨朝稱制,她但安居宮內,絕不干預朝政。貴由汗因此深加敬禮,所有內外事宜,都去與她商酌。唆魯禾帖尼也就漸漸地干預起外事來了。

    貴由汗雖然在位,因患手足拘攣之病,不常視朝。到了秋間,巡行至葉密爾河,沿路供帳甚盛,賞賜無數。在那裏居住數月,說是西域水土與自己身體相宜,大有戀戀不捨之意。拖雷妃唆魯禾帖尼見貴由汗臨幸西域,不見還朝,只道他與拔都有隙,久住西域,恐有圖他之謀,便差了心腹,連夜去告知拔都。看官,你道唆魯禾帖尼為何對於拔都這樣關切呢?原來拖雷自代窩闊台死後,窩闊台不負他死歿時的囑託,將唆魯禾帖尼迎入宮內,好好供養。又將他五個兒子另眼看待,視同己子一般,唆魯禾帖尼安居宮中,雖然享受榮華,但是形隻影單,未免寂寞淒涼,不耐冷落。恰值拔都來朝,以猶子之禮謁見唆魯禾帖尼。唆魯禾帖尼見他生得魁梧雄偉,相貌堂堂,又在年青力壯的時候,心內甚是喜愛,便留住宮中,聊慰岑寂。蒙古風俗,並沒什麼貞節可言,拔都得蒙唆魯禾帖尼垂愛,自然格外奉承,盡力巴結,因此唆魯禾帖尼與拔都深情繾綣,十分投契。誰知好事多磨,拔都奉了窩闊台命令,統師西征,只得別了唆魯禾帖尼,領兵而去。有此一層原因,所以唆魯禾帖尼對於拔都十分關切。平常時候,貴由汗因隨軍西征,拔都做了統帥,自己反在麾下聽候命令,每每與唆魯禾帖尼說及,便有不平之色。此時久駐西域,唆魯禾帖尼不知他因西方水土適合養病,反疑他懷着前日的嫌隙,有心圖謀拔都,所以打發心腹,連夜趕去報告,叫拔都遇事留心,防要受害。拔都得了唆魯禾帖尼的密報,立刻啟程東行,打算面見貴由汗,剖明心跡。哪知行到半途,忽得貴由汗棄世的消息,皇后干兀立海迷失也命人來與拔都商議,要抱了猶子失列門臨朝聽政。拔都心中已經有了主意,此時暫不發表,權且答應下來。海迷失便發喪回都,尊貴由汗為定宗,抱了失列門臨朝。

    不料臨朝之後,國內大旱,河水乾涸見底,野草無故自焚,牛馬盡皆死亡,幾乎民不聊生。因此諸王各部都說失列門無福為君,皇后不該臨朝。拔都便在河勒塔克山召集諸王開庫裏爾泰大會,擬立新君。到了會期,唯有朮赤、拖雷的後裔前來赴會。察合台之子也速蒙哥竟不到會。窩闊台的後人也都不肯前來。只有皇后海迷失派了個使臣,名喚巴拉的前來與會。大家坐定,巴拉首先說道:『當日太宗在時,曾命以皇孫失列門為嗣,諸王各部盡都知道。今由皇后抱失列門聽政,乃是敬遵太宗遺囑,各位當無異議。』眾人聞言,尚未開口,早有一人大聲說道:『太宗既以皇孫失列門為嗣,何故又立定宗呢?難道定宗之立,也是太宗的遺命麼?』眾人視之,乃是拖雷之子忽必烈。眾人都道:『此言很是!既以失列門為嗣,早就應該即位,何必待至今日?』巴拉爭辯道:『不然,太宗那時,失列門尚幼,國賴長君,是以改立定宗。如今定宗既崩,失列門稍長,自應遵守太宗遺命,仍立失列門為君了。』此言未畢,拖雷第二子末哥早已笑着說道:『太宗遺命本來無人敢違,但六皇后乃馬真氏和在朝諸臣,已違遺囑,此時如何反叫我們遵守呢?』眾人一齊拍手道:『他們要立誰就立誰,太宗的遺命自然可以不用遵守的。』巴拉被眾人說得無話可答,早有速不台之子兀良合台說道:『巴拉所說的話,我旁的都不贊成,唯有「國賴長君」的一句話,卻很有道理。我們今日開這個會,也就是為此而開的。如今諸王之中,年長而有威望的,無過於拔都,何不推他承嗣大統呢?』拔都連連搖頭道:『我國幅員廣大,非有聰明出眾、才略超群,如太祖一樣的人物,不能統馭。

    我無才無德,如何敢當此大任?諸王中唯蒙哥頗有大略,為人亦復小心謹慎,遇事勇往直前,絕不畏縮,我意不如推他嗣位。『眾人都道:』王言甚是,就此定議罷。『蒙哥起立推讓,末哥早已言道:』人心所歸,即是天意所向,國事要緊,哥哥不必再作虛文,謙辭不受了。『拔都道:』末哥之言,極為有理,我們推立蒙哥,完全為的國家大計,蒙哥也無容推讓了。『當下會議已定,拔都命其弟伯爾克,率大軍擁護蒙哥東行,自己仍駐西方,以為外援,並傳檄各地,申明立蒙哥為主,宗親中如有不服,或生異議者,國法具在,決不寬貸。諸王大臣都懼怕拔都的威勢,莫敢異言。擇日即位,諸王各部均來朝賀,唯察合台與窩闊台的子孫不到。行禮的時候,親王居於右,妃主居於左,末哥、忽必烈等眾兄弟居於前。武班中以忙哥撤兒為領袖,文班中以孛魯合為之首。朝賀之禮既畢,群臣皆有升賞,追尊拖雷為皇帝,廟號睿宗,傳令諸王大臣、文武百官,筵宴七日。正當燕饗之時,有御者克薛桀前來密報,說是來了一輛車兒,行至半途,其轅突然折斷,露出軍器,恐其來意不善,故來報告。蒙哥即命忙哥撤兒前去查問,如果形跡可疑,便即拿了來。忙哥撤兒奉命而往,不到半日,忙哥撤兒帶領二十人到來,蒙哥問他們從何而來,到此何事。為首的自言名喚按赤台,乃是奉了失列門之命,前來朝賀的。另有幾個武士,自稱是也速蒙哥差來的,也是來進獻貢物朝賀的。蒙哥不動聲色地說道:』承蒙兄弟們的情誼,恰於此時到來,可令他們入席宴飲。『

    忙哥撤兒忙道:『他們同伴還不止此數,我命他們留下一半,在途中候着呢。』蒙哥微微冷笑道:『你何不叫他們一同前來赴筵呢?』忙哥撤兒無言而退。宴會既畢,蒙哥傳忙哥撤兒,暗中吩咐了一番。忙哥撤兒奉了命令,等到夜間,即將二十人拿下,並派兵把留在途中的武士也一齊拿來。蒙哥次日上朝,命忙哥撤兒嚴刑審問。失列門差來為首的武士,受不住嚴刑,放聲大罵,自刎而死。

    蒙哥的意思,因自己初即位,不欲多行殺戮,與諸臣商議,諸臣都說不加誅戮無以立威。蒙哥遂將失列門與也速蒙哥所派的武士,一概斬首。又檢查知情不報的官吏,也殺了數人。遂即頒令更新政治,並禁止諸王徵求貨財,馳使擾民,免除譽老丁稅,暨釋道等教徒服役,所有蒙古漢地民戶,均令忽必烈統治。乃乘輦赴和林,查究黨於定宗的臣子,盡行殺戮。又命忙哥撤兒帶兵入宮,將定宗皇后海迷失與失列門生母一齊拿下,嚴加審訊。可憐一位皇后,一位王妃,都是金枝玉葉般的身體,安富尊榮慣的,忽然被兵士捉拿出宮,弄得蓬頭跣足,狼狽不堪。還要說她有心魘禳,用着各種非刑,逼她承認。試想兩個柔弱女子,如何禁受得起這般慘酷,結果屈打成招,把定宗皇后定了死罪,將失列門生母裹氈投河。失列門和諸兄弟,禁錮於摩多齊,不久也就沒了性命。便是窩闊台汗的第三皇后乞裏吉忽帖尼,此時年紀已老,也不准她居住宮內,命其徙於和林西北。凡窩闊台后妃的家資,亦盡行抄沒,賞賜諸王。且遣貝喇往也速蒙哥受封之地,嚴究違命諸臣。這樣一來,察合台、窩闊台的子孫與拖雷的子孫,遂永遠成為仇敵。從此同族鬩牆,始終為患,兵爭數十年,蒙古的元氣由此凋弊,這是後話,按下不表。

    且說忽必烈奉了蒙哥汗的命令,總理漠南軍事,在金蓮川地方開府建牙,十分威武。只因佐治乏人,打聽得有個隱士姚樞居住於蘇門地方,具有通今博古之才,內聖外王之學,便備了禮幣,命內史趙璧前去聘請。那姚樞,字公茂,柳城人氏,後遷洛陽,自少力學不倦。內翰宋九嘉知其有王佐之才,與之偕覲窩闊台,命為燕京行台郎中。時伊羅斡齊為行台,唯事貨賂,銖求無厭,姚樞羞與為伍,遂棄官而去,隱於蘇門地方,讀書鳴琴,若將終身。忽必烈令趙璧賚了聘禮,前來敦請。姚樞見其來意誠懇,也就不復推卻,隨了趙璧來見。忽必烈和他談論,不勝心服,待以客禮,遇事必諮詢而行。姚樞又薦河內學子許衡,忽必烈乃以姚樞為京兆勸農使,許衡為提學使,輝和爾部人廉希憲為宣撫使,日夕講求治道,體恤民艱。樞、衡、希憲也感激知己,各盡所懷,京兆大治。當忽必烈奉到統治漠南的詔命,大張筵宴,以饗幕府眾僚,眾人皆奉觴稱賀,獨姚樞坐於席中,默無一語。待至席散,眾人皆出,忽必烈留下姚樞,向他問道:『眾人在席間,皆作賀詞,你獨默然而坐,是什麼緣故?』姚樞道:『如今天下土地之廣,人民之殷,財賦之阜,有如漢地的麼?』忽必烈道:『似皆不及。』姚樞道:『現在奉命統治漠南,凡金之土地、人民、財賦皆入大王之手,異日廷臣言官,嫉妒離間,天子必悔而見奪,不如獨管兵權,將行政歸之國家,則事順理安,雖有讒言,亦無由入了』忽必烈連連點頭道:『此言甚是,我慮不及此,幾致誤事。』遂奏聞蒙哥汗,請專理兵事,一切行政之權,仍舊付之有司。蒙哥汗從之。到了次年,蒙哥汗大封同姓,命忽必烈於南京關中自擇一處,以為封地。忽必烈又與姚樞商議,姚樞道:『開封逼近黃河,水道遷徙無常,土薄水淺,不若關中深居腹地,險要可恃,厥田上上,古名天府陸海。』忽必烈遂願處關中。蒙哥汗道:『關中雖好,但人戶寥落,所得財賦,你如何夠用呢?

    我瞧河南懷孟一帶地方,人煙很是稠密,如今也歸你掌管,方可以調劑得平。『因此忽必烈盡有南京關中之地,又復延攬人才,安輯百姓,一統之基,由此肇造了。

    忽必烈把內政料理停妥,又注意開拓土地,命兀良合台統率諸軍,分三道往攻大理,自己領了大軍,在後接應。行抵察遜諾爾地方,夜宴營中,姚樞泛論古今,陳述宋太祖遣曹彬平定江南,不殺一人,市不易肆的事情。忽必烈聽了,知是姚樞有意規諫。到了次日,據鞍上馬,攬轡向姚樞道:『你昨夜所說曹彬不殺一人的事情我能行之。』姚樞在馬上拱手賀道:『聖人之心,仁明如此,生民之福,國家之幸也。』師至大理城,忽必烈命姚樞裂帛制旗,書止殺之令於上,分徇街市;因此人民得以保全。那大理即是唐時南詔之地,國王段智興,佔據一方,與中原不通聞問。忽聞蒙古兵分道來攻,直嚇得手腳無措。

    未知大理尚能保存不亡否,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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