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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築神壇喇嘛傳道 納回婦淨室求仙

元代宮廷艷史作者:許慕羲發佈:福哥

2020-6-7 03:18

    話說奧都刺合蠻鑿池引水之後,又因沒有山石樹木,不足以資遊覽,便模仿宋徽宗花石綱的辦法,派人四出,搜岩剔藪,索隱窮幽。凡人民家中有一木一石,略可賞玩,即令健卒直入其室,用黃封表識,指為貢品。即經指定,即須小心護視,靜俟搬運。稍一不謹,便加以重罰。到了發運的時候,又必撤屋毀牆,辟一康莊大道,恭舁而出。人民偶有違言,鞭撻交下,慘不可言。因此民家若有一草一木,共指為不祥,爭先毀去;不幸漏泄風聲,為採訪使所偵悉,硬說他私毀貢物,勒令交出。

    既經毀去,如何還能復完?只得賄賂採訪之人,以圖免禍。富家巨室,往往破產。窮民則賣兒鬻女,以供所需。可憐那些人民,弄得衣不蔽體,食不充飢。冤苦達於極點,無門可訴,懸樑投河而亡者不可勝計。

    奧都刺合蠻又訪得汴京有一座太湖石,乃是宋徽宗時,朱勔由太湖中採取而來,徽宗置之萬歲山上。後來金兵侵汴,李綱守城,即運此石堵塞城門,是以棄置汴京郊外,無人過問。

    他即陳明窩闊台,擬從汴京移取而來。此石高廣約有數丈,汴京官吏奉到此諭,只得用大舟裝運,水陸牽挽,鑿城斷橋,毀堤折岸,不知經歷幾多艱辛,始能運到和林。一路之上,役夫勞斃,民居損害不可殫述。奧都刺合蠻得了此石,疊成奇峯,工程總算告竣,計核時間,已經歷七年之久了。欣欣然去告知窩闊台,請駕臨幸。

    窩闊台立即前往,遊覽一周。見那宮殿建築得金碧輝煌,崔巍煥麗。真箇是珊瑚為柱,碧玉為梁,紋窗雕欄,窮極工麗。

    比到秦之阿房,隋之迷樓,竟是不相上下。及至宮外眺覽,又見鑿池為海,引泉為湖,鶴莊鹿砦,文禽奇獸,孔雀翡翠,數以千計嘉卉名花,類聚成群;怪石幽岩,巧奪天工。窩闊台瞻眺一周,不勝喜悅,很稱讚奧都刺合蠻的才幹,賞賜了許多金帛。當由窩闊台題取宮殿名稱。正面的一座宮,名為萬安宮,正殿名為建格根察罕殿。最前的一座大殿,高入雲霄,嵯峨雄傑,取名迎駕殿。其餘亭台樓閣,也都由窩闊台賜以嘉名。

    但是有宮殿,沒有美女,空落落的又覺沒有興味。當下奧都刺合蠻復迎合意旨,請窩闊台挑選美女,教導歌舞,分貯各處,以備臨幸。窩闊台大喜,立刻下詔廣采美女,貯入金屋。

    無如朔漠地方的女子,大都皮膚粗黑,姿態生硬,絕無婀娜輕盈之致。雖然選了不少的宮娥,住在這樣畫棟雕牆、珠欄玉檻的宮殿裏,甚不相稱。窩闊台因此很感不快。奧都刺合蠻又出主意道:『主子現在撫有山東、河北諸郡。中原土地大概已入版圖,所未得者,不過兩淮、四川、閩廣各路。聞得中原女子都是天生佳麗,何不派使前去挑選,以充後宮呢?』窩闊台如夢方覺,恍然大悟道:『非汝言,我幾忘之矣。』遂命人往山東、河北等路,大刮民女。諸路人民大受其擾,有錢的富戶人家,生了女兒,欲求免選,少不得納賄運動,保全其女。那貧戶人家,沒有錢的只須略具一二分姿色,便硬生生逼迫了去。

    甚至已嫁之婦,許字之女,亦遭波及。可憐兩河、山東等地,屢遭兵災,苦不堪言。還要加上搜刮民女的一番騷擾,直弄得人人皺眉,個個嗟吁,只恨沒有地洞可以鑽入躲藏。因此骨肉分離,逃亡載道,慘苦之狀,目不忍睹。那些採訪使,選取足額,一起一起回到和林。

    窩闊台命將美女撥入萬安宮內,分居各處。頃刻之間,樓閣亭台都住滿了螓首蛾眉,無異花天錦地。窩闊台見了,滿心大悅,遂命正宮皇后孛刺合真居於昭陽院,二皇后昂灰居於迎暉院,三皇后丐裏吉忽帖尼居於鳳儀院,四皇后禿納告納居於清和院;五皇后業裏居於九華院,六皇后乃馬真居於凝香院。

    其餘諸妃嬪,亦各分院安插。窩闊台每日往各處遊行,皇后妃嬪爭先迎駕,唯恐主子臨幸他院,自己失了恩寵。因此各個想出新奇的法兒來,以邀窩闊台一顧為榮。甚至一肴之費,動至數百金。一筵之費,動至數萬金。窩闊台除了沉酣酒色以外,又復喜歡畋獵,臂鷹攜犬,追飛逐走,認為生平第一快事。惟恐各種野獸去往旁的地方,便命奧都刺合蠻建圍築寨,將天生的野獸盡圈於內,不令逸出。和林城左近三十裏,不准人民入內畋獵。蒙古人民皆以游牧射獵為生,現在將野獸盡行築牆圍圈,人民不能擅自獵取,失了資生之具,非但百姓們怨讟繁興,就是諸王駙馬,以及朝臣將帥,不能任意射獵,亦復深感不快。

    只是懼怕窩闊台的罪責,不敢多言罷了。

    奧都刺合蠻自建築宮殿之後,事事迎合意旨,窩闊台愈加信任,將所有朝政,盡皆託付於六皇后乃馬真氏管理。乃馬真氏見窩闊台日夜均在醉鄉,其膽愈大,其行愈悖。竟與奧都刺合蠻儼如夫婦,起居相共,行坐不離。內侍宮人,皆是二人的心腹,一任他們肆無忌憚,隨意取樂,也無人敢說一聲不是。

    奧都刺合蠻雖然在宮廷內外滿布黨羽,不怕什麼,但是自己總是人臣,和乃真氏的私情,窩闊台雖被暫時瞞過,唯恐終有戳穿的一日。他知道窩闊台最是迷信,便引了一個喇嘛,叫做托噠的,來到宮閹裏面,引導窩闊台崇尚佛法。這喇嘛的名稱,便是高僧的意思,其教即是印度的佛教,漸漸地傳至吐蕃,便創起一種喇嘛教來。那時喇嘛的勢力日漸興盛,蔓延到了蒙古。

    蒙古的人民,大都是沒有知識的,對於喇嘛尊敬異常。窩闊台得了這個托噠,十分尊崇,封他為國師。凡是喇嘛教徒,都由國家供養。遇有朝政大事,或是出兵之類,必先問過國師,以守吉凶。奧都刺合蠻與托噠本來十分要好,深恐自己和乃馬真六皇后的私情敗露出來,便叫托噠去蠱惑窩闊台,使他沉迷不醒。事有湊巧,恰從吐蕃來了一個大喇嘛,自稱是西方佛子不凡,因為東土人民孽障過重,都要淪入無間地獄,萬劫不能超生。我佛慈悲,因此降生人世,救度凡人。據他說:具有絕大神通,法術高深,能夠使人更改性情。倘若施展起來,剛強的可變為溫柔,懦弱的立刻可以剛強,真是靈驗不過。還有一種秘術,可以一夜之間御十個女子,不覺疲倦。據說這個法兒,乃是古時彭祖所傳,到了周朝的莊子,演習此法,遂成仙人。

    後來漢朝的淮南王,崇信釋道,盡心研究,便白日飛升,雞犬皆仙。真箇有返老還童,長生不死的能力。

    這個大喇嘛名字叫做卜底休。托噠把他引進宮來,窩闊台聞得他有如此的法力,心下大喜,便要跟隨他學習長生不死之法。卜底休即將御女之術傳授於他。窩闊台學習了一會,自己相信很明白了,要試驗御女的要術。將宮中的美女,選了一百二十名,每夜十人,輪流着作為試驗品。果然覺得精神倍增,通宵達旦地嬲戰,也不疲乏。此時御女法已很靈驗,直把個卜底休當作活佛看待。卜底休又對窩闊台道:『宮內的女子,都是些凡胎俗骨,要求神仙長生不死之術,非找尋真有仙根的女子,不能收效。』窩闊台道:『如何便是真有仙根的女子?俺是凡人,不能認識,須要活佛指示。』卜底休拍着胸脯說道:『主子放心!待俺放出慧眼,前去訪尋,自有仙女,可以充主子的下陳。』

    過了一日,卜底休偶然瞧見宮中的回婦法特瑪,不覺肅然起敬道:『現有神仙在這裏,如何要往旁的地方去尋找呢?不是俺今天瞧見了,幾乎當面錯過。』遂即一把拉了法特瑪,來至窩闊台面前道:『她便是真有仙根的人,久已在着主子宮中,如何還不知道呢?』窩闊台一看,乃是法特瑪,心內有些不能相信。原來這法特瑪,本是西域的回婦,生得面目黧黑,黃髮蓬鬆,兩道掃帚眉,一雙招風耳,掀鼻翻唇,皮粗肉厚。身如板門,蓮船盈尺,那種形狀,突然相遇,直疑她是十八層地獄中逃出來的冤鬼,令人見了,不寒而慄,自然畏懼。她還不知羞恥,搽着滿臉的脂粉,戴着滿頭的花朵。搔首弄姿,顧影自憐,以為容貌絕世,美艷動人。窩闊台隨征回疆,成吉思汗略得俘虜,分賜諸王。窩闊台得了法特瑪,攜將回來,命她充作役使。這法特瑪面貌雖然醜陋,性情卻很是奸猾。因與奧都刺合蠻同屬回人,兩下聯成首尾,因此乃馬真氏也很信任她,慢慢地抬舉起來,居然很有勢力。

    這時窩闊台見卜底休說她真是神仙,心內雖甚詫異,卻又不敢不信,便向法特瑪問道:『你果然懂得法術麼?為什麼平常時候並不說起,要待國師辨認出來呢?』法特瑪見窩闊台垂青詢問,十分得意,更加扭扭捏捏,做出不勝風騷的樣子。把破竹槓一般的喉嚨,逼得極尖極脆地答道:『主子難道不聽得人家說麼?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我前生本是散花天女,偶因小過,謫墮人間,輔助真命天子,修煉長生不死的秘法。

    但真命天子,不能認出我的本來面目,我也不肯自炫本領,須要待他屈己訪求,始可吐露真情。因此深自韜晦,化成凡人的面貌,非具有慧眼的人,不能認識。今天被國師說破,使我不能隱瞞。也是主子積世修煉,生有仙緣,又復崇奉佛教,尊敬喇嘛,所以國師說明我的本來,使主子得成仙果,這真是萬劫難逢的機會了。『窩闊台聽了她一番無根無據之言,信以為真,肅然起敬道』我是俗眼凡胎,不識神仙,屈你居於役使之列,真是罪過,還望仙人念我無知,不記前事,傳授我的秘密法術。『法特瑪將頸項一扭,掀開了大嘴,嘻嘻笑道:』主子要想成仙,並不煩難。不過仙家的秘術,只能意會,不能口授。主子今天晚上,可預備香案,請國師建起壇來,我便將秘術授傳給主子。『窩闊台此時十分相信,忙命左右預備香案,建設壇場。

    到了晚上,先由卜底休領了十多個喇嘛,來至寧安殿。法壇之前,供設了佛像。一時之間,燈燭輝煌,香花繽紛,十分莊嚴。十多個喇嘛一齊喃喃地不知誦些什麼,魚磬交作,饒鈸叮噹,沿着法壇,亂舞亂跳。窩闊台坐在一旁,被魚磬饒鈸擾得頭昏眼花,也不知他鬧的什麼玩意。卻又不見那回婦法特瑪前來傳授秘法,只得耐定了性,在那裏守候。停了一會,忽然笙簫齊奏,那些刺嘛的鐘鼓法磬,更加敲得起勁,和着笙簫細樂的聲音,纏成一片,聒耳喧天。在這熱鬧聲中,只見一個女人,披了紅衣,頭戴高帽,扮成怪形怪狀,一步一扭來至壇前面。窩闊台不知何人,心內好生疑惑。待她走近前來,方才認出是法特瑪。只見法特瑪走上壇去,連翻幾個斤斗,突然跳將起來,把上下身的衣服,完全脫去,露出一身泥土也似的黑肉,用塊青布,圍在腰間,略略遮蔽了羞處,隨手將頭上一尺余長的高帽摘下,取過一塊紅綾,將頭包了,又是一路斤斗,翻至佛像之前。右手仗劍,左手念訣,口裏呢呢喃喃,念誦個不住。

    念誦了一刻工夫,忽然東跳西舞。舞了一會,遂即退入後壇,鐃、鈸、笙、簫,也就阻止。息了片刻,眾聲又起,法特瑪又出來翻斤斗跳舞。這樣搗了三次鬼,突然大喊一聲,壇前的鐘、磬、鐃、鈸、笙、簫等聲音,即時寂然。只見爐中一縷香煙,直衝霄漢,那些喇嘛一齊誦起佛號。法特瑪向窩闊台道:『神仙要降臨了,主子快打掃淨室,就可以傳道的了。』窩闊台聽了,也不知她怎樣地傳道,只得命人收拾淨室,諸事都依照辦理。法特瑪微微一笑,便走下壇來,攜定窩闊台的手,道:『我與主子淨室中傳道去罷。』窩闊台隨了法特瑪入了淨室,吩咐左右侍從,不准入內,只在門外侍候。

    那些宮人內監,聽得說是傳道,不知是怎樣的奧妙法術,心內都十分羨慕。以為一經傳道,即可以立刻升天,成了仙人,遨遊十洲三島,安享無窮之福。因此人人都想窺視竊聽,或者可以得着一點好處,也未可知。無奈窩闊台聽了法特瑪的話,說是凡胎俗骨的人不可入內,有礙傳道,便命眾人在門外靜候,不得入內。眾人奉命,如何敢違,只得靜悄悄地站立門外,鴉鵲無聲地候着。有幾個伶巧的宮人,便輕輕地暫至窗欞前面,欲向隙中窺探。哪知外明裏暗,瞧不見什麼東西。便將耳朵附在窗上,靜靜地偷聽。初時並不聽得什麼聲息,停了半刻,方聽得床榻顫動,帳鈎叮咚之聲。接連過了一會,又添了二人唧唧噥噥,似乎心內暢快不過,口中禁不住發出一種哼聲來,表示愉快的樣子。最後只聞得法特瑪妖聲怪氣的,又似乎笑,又似喘的,喊個不息。窩闊台卻如吳牛喘月一般,吼聲如雷。二人的聲音,一遞一唱,直鬧到半夜,還未停止。那幾個宮人聽了這樣聲音,也不知他們傳的什麼道,要顯出那種聲音來。大家都你瞧着我,我瞧着你,靜靜地守候着。到得天色將明的時候,又聽得窩闊台在裏面,嗤嗤地笑了一陣,說道:『今天真快樂極了!早知道你有這樣的工夫,我已和你取樂多時了。』

    未知法特瑪講些什麼,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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