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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信巫師拖雷代君 破蔡州完顏亡國

元代宮廷艷史作者:許慕羲發佈:福哥

2020-6-7 03:18

    話說哈達、豐阿拉被蒙古兵困在核心,死戰不得脫身。正在十分危急,幸有部將富察鼎珠率領生力軍沖入重圍,哈達、豐阿拉方得乘勢殺出。二人雖然得了性命,輜重糧草、器械馬匹,一齊失去。哈達悔恨不已,豐阿拉卻談笑自如,毫不介意,與哈達同入鄧州,反報告金廷,詐稱大捷。百官皆上表慶賀。

    將民堡城壁一齊散還鄉社部,說蒙古經此挫折,必定不敢再來了。

    哪知乃是豐阿拉的謊奏。拖雷的人馬並未回去,窩闊台且由清河縣白波鎮渡河,直抵鄭州,命速不台進取汴京。金廷不料蒙古兵前來,驚駭異常,金主也十分着急。其時汴京的人馬不及四萬,京城周圍廣闊逾百二十裏,連守城也不能周遍,只得急召哈達、豐阿拉還救汴京。哈達、豐阿拉奉了詔命,率兵赴汴。拖雷聞知,即以鐵騎三千,追躡金軍之後。金軍回馬來戰,拖雷即行退去,金軍方才啟行,他又追來,把金軍弄得無從休息,只得且戰且走。行抵黃榆店,恰值大風雨,金軍不得進。蒙古將速不台又遣兵攔截,金軍前後受敵,頓時大潰。武仙帶了三十騎,先行遁去,楊沃衍等戰歿於陣。

    哈達見大勢已去,欲與豐阿拉捨命死戰,不料豐阿拉早已逃得不知去向,只得同了部將禪華善突圍而出,奔入鈞州。窩闊台命琨布哈、齊拉袞等,引兵與拖雷會合,直達鈞州城下,並力攻打。城破之後,哈達逃匿在窟室裏面,被蒙古兵搜獲殺死。金將禪華善當城破時,匿於隱僻之處,俟至殺掠稍定,徑赴蒙古營前,大聲喊道:『我乃金將禪華善也,欲見爾主將,面陳事情。』蒙古軍將他拿住,往見拖雷。拖雷問他姓名,禪華善道:『我系金忠孝軍統領禪華善,前日戰敗,理應死節,但我若死在亂軍之中,人將說我有負國家,所以等到此時,方才出外,速速將我斬首,以遂我報國之願。』拖雷勸他歸降,當加重用,禪華善破口大罵。拖雷大怒,命左右先砍其腳脛,然後截其面目,割其口舌。禪華善尚噴血叫罵,直至不能出聲,方才氣絕而亡。蒙古諸將都佩服他的忠義,用馬乳向他的屍首祭祝道:『好男兒!他日再生,當令與我作伴。』告祝已畢,將他屍骸在高原地方掘坑掩埋。

    那豐阿拉在兵敗之時,便棄了哈達,先行逃走。後被蒙古兵追上,擒上前來,面見拖雷。拖雷也勸他投誠,豐阿拉慨然說道:『我是金國大臣,理宜一死報國,不必多言。』拖雷亦將他殺死。金潼關守將納哈塔赫伸,聞得哈達等俱被蒙古所害,遂與潼關守將完顏重喜,引軍而遁。偏將李平,以潼關投降蒙古,蒙古兵長驅直入,追金軍於盧民縣。完顏重喜未曾接戰,早已下馬投誠。蒙古兵斥他不忠之罪,遂即砍下頭來。赫伸隱匿在山谷裏面,也被追兵搜查出來,一刀了帳。蒙古兵進取洛陽,留守薩哈連疽發於背,不能出戰,投濠而死。城中兵民不願降順蒙古,公推巡警使強伸為主,發牌死守。蒙古兵攻城至三月之久,堅不能下,遂即退去。金主見汴京危急,只得遣使至蒙古軍前求和。速不台不允乞和,運石炮攻城,晝夜不絕。

    幸而汴京城池系五代時周世宗所修築,用虎牢之土築作牆垣,其堅如鐵,蒙古雖用炮石攻打,亦不能穿。因此歷十六晝夜,內外死傷多至數十萬名,汴城仍未能下。窩闊台因離國日久,頗思歸去。乃遣使諭金主速降,且命速不台暫緩攻城。金主遂令戶部侍郎楊居仁,將牛酒並珍寶金銀,出城犒軍,且願入子為質。速不台乃退兵屯於河、洛間。金主以曹王鄂和質於蒙古。

    金參政喀齊喀,欲以守城為己功,議率百官入賀。有內族名喚思烈的,不以為然,當眾駁斥道:『城下乞盟,春秋所恥,何足言賀!』喀齊喀怒道:『杜稷不亡,君臣免難,不是可賀之事麼?』兩人互相爭執,堅持不下,金主亦不以喀齊喀之言為然,方才罷議。誰知和議剛才成功,又被飛虎軍頭目申福,將寓居客館的蒙古行人唐唐殺死,並及隨從三十餘人。蒙古兵又長驅而來。金主此時無法可施,只得飛檄各處勤王。那武仙自兵敗逃往留山,收集敗兵,數約十萬,奉到勤王之詔,遂即率兵而來。又有鄧州行省完顏思烈、鞏昌統帥完顏仲德,也引了人馬前來救援。不料行至京水,一聲胡哨,蒙古的伏兵四面齊起,金兵大潰而遁,勤王之兵遂絕。

    蒙古汗窩闊台回國之後,聞得金人背盟殺使,勃然大怒。

    又親自率兵至居庸關,援應拖雷。忽然發生暴疾,口眼緊閉,昏瞶倒臥,不省人事。扈從的文武諸臣不勝驚慌,四出延醫,藥石並投,絕無功效,病勢反加沉重,只得召了個巫師,前來卜祝。那巫師焚香禱祝了一會,便倒臥地上,口吐白沫,如豬一般,哼聲不已。停了半晌,忽然目動口張,突然從地上躍起,亂舞亂跳,口內吟哦。舞了一會,當中立定,兩手叉在腰間,怒眉橫目地喝道:『吾乃黑風山神也,爾等見了吾神,何得不敬!』諸臣聽了,一齊口下得面目失色,大家俯伏在地,叩首不已。又聽得巫師高聲說道:『吾神已降,爾等欲問何事?』

    諸將忙將窩闊台忽得暴疾,欲求神道降福,使他痊癒的話陳說一遍。巫師道:『幸哉!幸哉!爾主之病,今日幸遇吾神,尚可挽回。但爾主之病,非藥石可以收效。乃是金國山川之神,深怒蒙古軍馬到處擄掠,屠殺過慘,屍骨堆積,因此作祟。』

    諸臣請以人民財寶等,往各山川禱祀。巫師又作為神道的口吻道:『罪戾已深,非禱祀所可獲免,必不得已,仗着吾神之大力,由親王代死,方可痊癒。』諸臣聽了,不敢答應。窩闊台忽然省悟,在床上索水止渴,神氣之間,似乎清醒了許多。諸臣忙上前問訊,窩闊台道:『剛才有金甲神人,押我去監修山川,須有至親骨肉前往替代,始能回來,現在並無親人可以替代,這病恐怕沒有指望了。』

    正在說着,忽報拖雷馳來問疾。窩闊台召他入見,言及替代一事,拖雷慨然道:『當先皇於眾兄弟中,特特的選擇了你,付以大任。從來說的,知子莫若父。你的才德,自然都比我們好,現在只即位了兩年,一件事還有沒辦理,如何死得?我曾經說過,忘着時要你提說,睡着時要你喚醒。如果你一病不起,還有誰來提我喚我?況且所有的百姓,誰人能夠管理?便是金人曉得了,也要稱心願意。我出征數年,殺戮甚重,神明降罰,理應殛我,如何罰及哥哥呢?』說罷,也不等窩闊台開口,便召巫師入內道:『我願替代主子,你可速去禱告。』巫師奉命而出,取了一杯清水,在香燭上詛咒了一番,捧入帳內,給拖雷飲訖。拖雷飲了這水,頓時和酒醉了一般,頭昏目眩,便向窩闊台道:『我若死了,遺下孤兒寡婦,全仗哥哥看顧。』窩闊台連連答應,拖雷疾趨而出,臥於別帳,至夜間奄然而逝。

    窩闊台的病果然好了。那拖雷生有六個兒子:長名蒙哥,二名末哥,三名忽都,四名忽必烈,五名旭烈兀,六名阿裏不哥。

    後來蒙哥、忽必烈皆嗣大汗位。忽必烈且統一中原,為天下主,追諡拖雷為睿宗皇帝,這是後話,暫按不提。

    且說拖雷死後,蒙古軍中以速不台為主帥,進兵汴京。金主守緒,不待蒙古兵至,已經東走。原來汴京城內,糧食既盡,又兼大疫。匝月之間,疫歿者數千萬人。金主知道大勢已去,遂命右丞相薩布、平章博索等護駕出幸。留參政訥蘇肯、樞密副使薩尼雅布守城。金主與太后妃嬪告別,大哭而出。既至城外,四顧茫茫,無家可歸,不知往哪裏去較為妥當。隨從諸臣請暫往河朔,遂即渡河東行。恰值大風忽起,後隊未能渡過,蒙古兵已經追至,殺死金兵不計其數,投河自盡者,多至六千餘人,屍骸蔽河而下,金元帥賀德希戰歿。金主渡河,向北而去,令博索往攻衛州。蒙古將史天澤揮兵從真定殺來,博索望風遁回,請金主駕幸歸德,乃與副元帥阿裏哈等六七人,登舟而南,奔往歸德。

    金兵不見了金主,四路奔潰,歸德統帥什嘉紐勒渾,迎接金主,陳說各軍奔潰,皆出博索一人之罪。金主乃將博索梟首,又遣人至汴京去迎接太后及后妃。哪裏知道,汴京早已投降蒙古,太后及后妃已被逼入蒙古營中了。原來金主離汴時,曾命西面元帥崔立駐兵城外。崔立已萌異志,即便率兵入城,將留守汴京的訥蘇肯、薩尼雅布盡行殺死,直入宮中,對太后王氏道:『主子出幸,城中不可無主,應立衛王子從恪為主,他的妹子曾為蒙古皇后,容易議和。』太后見他帶劍而來,聲勢洶洶,嚇得戰戰兢兢,連話也說不出來。崔立即矯太后詔,命以從恪為梁王監國,自為太師、大元帥、尚書令、鄭王,兄弟子侄,皆封官拜爵。又託詞金主在外,征索隨駕官吏的家屬,將婦女驅入自己府中,擇有姿色的,逼令侍寢。每日必御數十人,徹夜宣淫,尚不暢意。又禁止民間嫁娶,聞有美女,便劫來取樂,略有違言,立即殺死。人民銜恨切骨,他的黨羽還說他功德巍巍,可比伊、周。正要勒碑刻銘,宣揚威德。忽報蒙古帥速不台大軍已至,諸將驚慌異常,唯崔立談笑自如道:『我自有妙計,保全此城。』

    到了夜間,即赴速不台軍中議定降款,竟把金太后王氏、皇后圖克坦氏,以及梁王從恪、荊王守純與各宮妃嬪盡行送往速不台營前。又在城內搜刮民間金銀,往犒蒙古軍隊,脅迫拷掠,無所不至。金太后等即至蒙古軍中,梁王、荊王遂為速不台所殺,其餘后妃等人一齊押赴和林,沿路行去,艱苦萬狀,比較徽、欽北狩,尤為難堪。讀史至此,不禁拍案大呼:天道好還,報應不爽了!那崔立既將后妃作為犒軍條款,又把汴京充做納降贄儀,迎接速不台入城。

    速不台遣使報捷,且請命窩闊台,說是汴京圍攻已久,士卒死亡者甚多,欲屠城以雪忿恨。窩闊台聞言,俱從其請;幸有耶律楚材在側,竭力諫阻,始諭速不台除完顏氏一族外,余皆赦免。汴京城中,一百四十萬戶,幸得耶律楚材之力,乃得保全,這件功德,可說不在小處了。速不台檢查已畢,率軍北去。崔立恭送回城,行到家中,欲與妻妾歡聚,誰知闃然無人,所有金銀玉帛,以及家小人口,矯妻美妾,盡為蒙古擄去,不禁悲從中來,抱頭頓足,大哭一場。轉念一想,蒙古如此可惡,好在汴京尚在我的手中,不難報復此仇,遂即停悲止淚,另作安排,暫且不表。

    單說金主在歸德,與隨從諸臣計議將往何處。什嘉紐勒渾,請在歸德暫駐;富察固納不以為然,請駕北渡,以圖恢復。紐勒渾從旁力勸,固納大怒,揮兵將他殺死,又把金主幽囚起來。

    金主心內甚是憤恨,暗與內侍局令史宋珪、舉御紐祜祿溫綽、烏克孫愛錫等,議討固納之罪。恰值北路招討使烏庫哩運米四百斛至歸德,勸金主南徙蔡州。金主與固納商議,固納不允,且下令道:『軍民人等,有敢言南遷者,殺無赦。』金主憤不可遏,遂令紐祜祿溫綽、烏克孫愛錫,左右埋伏,邀固入內議事。固納不知是計,搖搖擺擺而來,剛才入門,伏兵齊起,將固納殺卻。金主遂赴蔡州,儀衛蕭條,人馬睏乏,休息了數日,始命完顏促仲德為尚書右丞,領省院事。仲德有文武才,事無大小,皆躬自處理,選士馬,練甲兵,欲御蒙古。無如金人氣運已盡,上下恬熙,僅有一個完顏仲德,濟得甚事。此時蒙古主窩闊台,又命行人王楫,往南宋與史嵩之接洽,協力攻金。

    史嵩之奏聞臨安,時宋理宗嗣位,以金為宋之世仇,正宜乘機報復,遂允其議。命大將孟琪,率兵三萬,米三十萬石,與蒙古夾攻金人。蒙古將佈展攻打蔡州,正被金兵殺敗,聞得宋師到來,心中大喜,遂與孟琪議定,南北分攻,十分危急。金主勉強支持了兩月,已是殘年,次日便是宋理宗端平元年,蒙古主窩闊台嗣位之第六年,乃是金主守緒之末年了。金主侵晨在城上巡視了一周,到得晚間,召東西元帥完顏承麟入見,以璽綬付與,擬即禪位。承麟涕泣固辭,金主不許道:『此城必難保全,我肌體肥重,不勝鞍馬,只有以身殉城。你生平本捷,且有將略,萬一得脫,綿延宗社,我亦可以瞑目於泉下了。』

    當即召集文武諸臣,宣佈此意,諸臣也都贊成。承麟無奈,受了璽綬。

    次日,承麟即位,百官亦分班朝賀,行禮未畢,已報南城火起,宋軍攻入城來了。完顏仲德忙去率兵巷戰。蒙古兵亦相繼殺至,仲德知不能敵,重又回視金主,見金主已自縊而亡,乃拜了數拜,出來說道:『我主已歿,我尚何往?』即仰天大喊一聲,投水而死。部下諸將齊聲道:『相公能殉國,難道我們不能麼?』紛紛投入水中,死者共五百人。承麟退守子城,入視金主遺骸,撫屍大慟,對眾人道:『先帝在位,勤儉寬仁,欲復舊業,賚志以殉,宜諡曰哀。』因稱為金哀宗。哭奠方畢,子城復陷,即舉火焚毀金主屍首。剎那間刀兵四集,承麟僅受禪一日,亦死於亂軍之中。金自阿骨打建國,至此遂亡,共傳六世九君,享國計百二十年。宋將孟琪與蒙古將佈展,撲滅余火。覓取金主遺骨,析為兩份,一份給宋,一份給蒙古,其餘寶玉法物等,亦一律均分。議定以陳蔡地為界,蒙古治北,宋治南,兩軍分道而歸。窩闊台滅金之後,諸臣一齊入賀,窩闊台汗大悅,乃大張筵宴,慶功三日。正在歡飲之際,忽報西域謨罕默德之子札蘭丁,大興人馬,前來擾亂,十分猖獗。窩闊台聞報大怒,把酒杯擲於地上。未知札蘭丁如何擾亂,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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