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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斷玉臂珍重人道 伐金邦繼承先志

元代宮廷艷史作者:許慕羲發布:福哥

2020-6-7 03:18

    話說窩闊台因一人寂寞無味,向頤養殿的階下走來。恰巧夏公主在成吉思汗榻前侍疾,因爲更衣回到自己的香宮裡面,略加梳洗,重又走出宮來,正與窩闊台劈面相逢。窩闊台見了夏公主,不禁笑逐顏開,忙上前請安,低聲下氣地問道:『公主何刻回宮?俺父皇的病勢可好些麼?』夏公主道:『主子春秋已高,精神不繼,並無什麼大病,只要靜養數日,便可安痊,皇子盡可放心。』窩闊台又湊一上步,逼近了身子,低低問道:『俺父皇這幾日身體欠安,無人陪伴母后,母后可覺得寂寞麼?』夏公主聽了這話,知道必無好意,正色說道:『這話豈是皇子所宜出口,倘爲人傳揚出去,成何事體?』窩闊台笑著,將手在公主肩上一拍道:『深宮裡面,有誰知道?公主儘管放大了膽,不要害怕,凡事有俺在此,還怕承當不下麼?』夏公主大吃一驚,忙將窩闊台的手推去,跌跌撞撞,向成吉思汗寢宮奔去。

    窩闊台還不肯放手,在後追來。幸香寢宮距此不遠,夏公主慌慌張張跑將入去,腳步甚重,把成吉思汗驚醒轉來。抬頭一看,見夏公主粉面紅暈,嬌喘微微,便問道:『你因何事故,如此慌張?』夏公主深恐成吉思汗知道此事心中生氣,要添出病來,不敢實說,便支吾道:『妾因皇子前來問候,先來通報,不期在地毯上一絆,幾乎跌倒,以致有驚主子,望乞恕罪!』

    成吉思汗聽了,便道:『皇子在哪裡?』這時窩闊台也追了夏公主前來,聽得成吉思汗驚醒,唯恐夏公主從實說出,心內老大著急。後來聽得夏公主託詞支吾,方才放心,還疑夏公主有情於己,十分慶幸。後來又聞得成吉思汗問皇子在哪裡,便乘勢走進請過了安,成吉思汗垂詢了幾樁國事,便告退出外。那成吉思汗果然沒有什麼大病,因爲酒色淘虛了身子,精神不繼,所以不快,在寢殿內屏除一切,靜養數日,仍復強健如故。他的身體既已強健,便不肯休息,又起了人馬,去滅西夏。雖將西夏滅了,卻不能生還故國,沒於軍中。

    窩闊台即位之後,一心記念著夏公主,當辦理成吉思汗喪事的時候,兩人也常常見面。窩闊台便陪盡小心,要想感動了她的芳心,成就好事。無如夏公主總是正顏厲色地對待他,絕不與以可乘之機。窩闊台很不甘心,但因諸王和各部長都在和林,恐怕鬧出事來不當穩便,只得忍耐住了。到得喪禮已畢,將成吉思汗安葬於起輦谷內,諸王和各部長歸去的歸去,回鎮的回鎮,均已陸續啟行。窩闊台暗想道:『俺現在身爲大汗,不比得父皇在日了。蒙古的風俗,本有以母爲妻的例子,我何妨直接封夏公主爲妃,命她來侍寢呢?』當下打定主意,便命個內監,先去通知夏公主,說是主子於今天晚間,前來臨幸,所以先來通報,好預備接駕,免得臨時匆迫。夏公主聽了這話,不禁玉容變色道:『豈有此理!論名分,我是他的庶母,如何可以作此禽獸行爲!』內監笑道:『公主原來不曾知道。這父死妻母,乃是俺們的風俗,主子按照俗例而行,早就可以召公主前往侍寢。只因心內敬重公主,不肯出此逼迫。遲至今日,又不肯率然從事,命俺先來通知公主。況公主年輕守寡,正在寂寞無歡,得主子前來俯就,何等榮幸!旁的后妃,還求之不得呢。俺勸公主不要執性,還是預備接駕,且圖目前的富貴榮華罷。』夏公主怒道:『我原知蒙古有以子妻母的獸行,但我非蒙古婦女,乃是西夏人氏,自幼讀詩書,知大義,沐浴聖人之教,豈肯貪一時之富貴,遺萬年之羞辱!你可去對窩闊台說,他既身爲人主,要想平金滅宋,繼父之志,須要除去蒙古陋俗,遵奉聖人之教,以禮義廉恥爲重,萬不可再作禽獸的行爲。況我國亡家破,現在又做了未亡之人,生在世間,已覺十分覥顏,他若加以逼迫,唯有一死而已。現在我恐你無以回命,可帶一個信去與他。』說著,立起身來,將壁上懸的一柄寶劍取在手中道:『這柄劍,乃是他父親常佩之物,我便把來表示此心。』講到這裡,舉起劍來,向左臂奮力一砍。左右隨侍的宮女和傳命的太監吃了一驚,連忙上前奪劍,哪裡還來得及。夏公主的左臂已經砍斷,鮮血淋漓,夏公主早已倒在地上,花容慘澹,星眼緊閉,痛暈了過去。宮女們忙上前扶她起來,送往榻中臥下。那個內監見了這般情形,忙忙地飛奔而去,把夏公主的言語和砍斷左臂的事情,絕不隱瞞,一一告知窩闊台。窩闊台聽了這一席話,也覺內愧,又聞得夏公主已砍了左臂,心內也敬重她的節烈,忙傳命召醫官入宮,替她醫治;又令那內監重複去安慰夏公主,叫她安心治傷。主子已自知己過,決不敢再有侵犯,萬勿另萌他意。夏公主聽了,默默無言,唯有伏枕流淚,自傷命運罷了。

    這件事情,傳到成吉思汗各后妃的耳中,她們也深敬夏公主的志氣,又因爲自己順從了窩闊台汗,做了滅倫之事,大家都覺慚。第一個是也遂皇后,她平日與夏公主最爲莫逆,又因年紀已長,身份尊嚴,窩闊台在她跟前,不敢無禮,並未有甚暖昧事情。因此心懷坦然。聞得夏公主斷臂拒幸,連忙趕至香宮,前往探視。只見夏公主身臥牙床,擁著錦被,靜悄悄的一無聲息,也沒宮女在旁侍候。也遂皇后來至床前,夏公主方才知道,慌要坐起身來。也遂皇后忙按住了她的玉體,說道:『傷痕未愈,萬勿勞動,恐觸了風,疼痛又要加劇了。』一面說著,一面便在床上坐下,細問窩闊台相迫的情形,夏公主將前後情由一一告知。也遂皇后不覺長嘆道:『嗣君的所爲,簡直不顧人倫,幸得賢妹有此一舉,可以使他略知斂跡。這件事情,非但保全了貞節,並且大有造於蒙古哩。』夏公主也嘆道:『先皇在日,威震寰中,滅國四十,但西北餘孽未盡,札蘭丁時時覬覦,倘若稍有間隙,便要死灰復燃。東南金、宋猶存,自魯國王木華黎歿後,將帥無人,深爲可慮!先皇若在,原足以懾服金、宋,使之不敢妄生他念,現在賚志以歿,嗣君若不大加振作,非但不能平金滅宋,承繼先皇的遺志,恐怕金、宋二國,養足氣力,生聚教訓,還要報復前恨哩。此時宮中除了皇后以外,恐無一人可以訓導嗣君,令他覺悟。還望皇后把此中的利害,爲嗣君開陳一番,使他奮起精神,以竟先皇未竟之功,方不負當日恩眷一場。就是將來死後,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對先皇了。』也遂皇后聽罷此言,連連點頭道:『賢妹之言,使我茅塞頓開。當即宣召嗣君,加以訓飭,令其奮發有爲。』遂即辭別夏公主回到正宮,傳宣窩闊台進見。

    原來成吉思汗在日,因孛兒帖死後,正宮虛席,內政無人主持,便將也遂皇后升爲正宮。也遂皇后處事明敏,馭下又復寬嚴得宜。內廷之中,上自妃嬪,下至宮人內監,莫不敬憚。

    成吉思汗見她處置閫政井井有條,心下甚喜。就是諸皇子見了也遂皇后,亦十分敬重,視同生母一般,因此窩闊台即位之後,穢亂宮闈,凡是成吉思汗的嬪御,悉皆烝淫,唯對於也遂皇后深加敬禮,奉爲太后,朔望朝謁,頗盡孝道。現在忽聞宣召,不知有何事故,便匆匆地來到宮中,行禮已畢,向也遂皇后問道:『未知母后宣召,有何慈諭?』也遂皇后劈口問道:『你可知先皇棄了長子,命你繼統的意思麼?』窩闊台陡經此問,一時回答不來。也遂皇后又接著說道:『你在兄弟之中,排行第三,揆以立長之義,如何輪得到你呢?只因先皇見你小心謹慎,處理事情,頗有見識,所以撇去你兩個哥哥,命你繼統。

    乃是要你能夠繼志述事,混一寰宇的意思。自即位以來,不聞施一善政行一美舉。所作所爲,大悖倫理,如此下去,怎樣能夠振作呢?『窩闊台經此一番訓責,羞慚滿面,坐在那裡,連一句話也回答不來。也遂皇后又道:』現在宋、金兩國尚未滅亡,我們的敵人很是不少,先皇在日,立意要滅亡金國,所以在彌留的時候,還囑咐大臣,傳語嗣君,要滅金國,須得借道南宋,由唐鄧直搗汴梁,使他不及救援,方能得手。那時我隨侍軍中,親自聽得先皇諄諄囑咐,群臣想已對你說過,怎樣即位許久,還不問繼續先皇的志願呢?『窩闊台不俟言畢,即拱身說道:』先皇遺命,俺也日日在心,所以金國遣使弔喪,並贈賵儀,俺都原使發回,以示決意絕好。本要立即進兵征伐金國,只因先皇在日頻年戰伐,府庫空虛,毫無儲蓄,不得不略事籌備,並非敢違先皇遺命。今日既蒙慈諭,當與諸大臣商議出兵的計圖,以竟先皇之志。『

    說畢,告辭出外,召集群臣,會議伐金之事。耶律楚材首先言道:『用兵之事,第一要糧餉充足,三軍始有恃無恐,克奏膚功。我國連年征伐,先皇攻城略地,所得財物,立即分賞於將士兵卒,並無絲毫積儲。現在要伐金國,必須預籌軍餉,要籌軍餉,宜立十路課稅之法,則軍餉自能充足,不憂匱乏了。』窩闊台聞言,即命耶律楚材舉行課稅。耶律楚材遂將全國分爲十路,每路派課稅正使一員,副使一員,悉以文人擔任。課稅之法既立,耶律楚材因蒙古風俗弊陋,不可不加改革,欲加改革,非以周孔道德爲治不可。又知窩闊台濁亂內廷,大受也遂皇后申斥,方才有些感悟。耶律楚材即乘此機會進言道:『古來人君,以馬上得天下,斷不能以馬上治之。「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管子之言,實爲萬古不易之常經。主子不欲不南圖中原,混一天下,繼承先皇之志則已;如欲承先啟後,亡宋滅金,武備固不可不修,文治亦不可輕忽,宜將尚武輕文的舊俗加以改革,文武兼資,敦厚民俗,則郅治之隆,可以試目而俟了。』窩闊台聞言,深以爲然。遂於武事之外,兼尚文治,因此蒙古風俗,漸漸改變。且後忽必烈統一中原之基,實在於此。然推其原故,乃是夏公主砍臂拒幸,觸動窩闊台廉恥之心。耶律楚材始得乘機進言,改良政治,移風易俗。故元代的功臣,要推夏公主和耶律楚材爲首了。

    閒話休提,單說窩闊台整兵籌餉,秣馬積芻,於即位的第二年春季,親自伐金。與皇弟拖雷,及拖雷之子蒙哥,進兵陝西,連拔諸山砦六十餘處,直逼鳳翔,陝西大震。其時金主暻,業已病逝,其子守緒嗣位,聞得陝西警報,即遣平章完顏哈達及伊喇豐阿拉,領兵往救。哈達與豐阿拉,自知不是蒙古的敵手,欲思不去,又是奉旨的事情,不能推諉,只得領了人馬,在中途觀望。恰巧蒙古分兵攻打潼關。二人知道潼關有重兵駐守,蒙古未必攻打得下,便想了一個避難就易、趨安避危的法子,奏稱潼關被圍,倒比鳳翔更爲危急,不如先救潼關,俟潼關解圍之後,再援鳳翔。金主哪裡知道內中的情由,准其所請。

    哈達與豐阿拉便改道前往潼關,因此鳳翔沒有救應,遂爲蒙古所破。拖雷督兵攻打潼關,雖然奮勇攻撲,無如關城十分堅固,又有精兵守御,攻打不下。窩闊台聞得潼關力攻不下,便道:『先皇遣命,曾言金之精兵,盡在潼關,命我等借道南宋,兵下唐鄧,攻取汴京。俺且遣使往宋,向他借道,直搗汴京便了。』遂命綽布干爲使,往南宋借道。行抵沔州,與統制張宣語言不合,遂爲張宣所殺。窩闊台聞信大怒,立命拖雷領鐵騎三萬,徑趨寶雞,破大散關,下鳳翔,屠洋州,出武休,圍興元軍。

    又令別將取道大安軍,開魚鱉山,拆屋作筏,渡嘉陵江,進取四川。四川乃係宋屬,制置使桂如淵棄職而遁。蒙古兵勢如破竹,連拔城寨四百四十所。拖雷的意思,還不肯絕宋,召使東旋,會兵陷饒鳳關,飛渡漢江,大掠而東。

    急報到了汴京,金主守緒召集群臣,會議退兵之計。眾臣皆面面相覷,束手無策,遲疑了一會,沒有什麼辦法。還是金主嘆了口氣道:『數十年來,國家竭盡府庫,豢養兵士,原是望他殺敵禦侮的,現在京城告急,還不肯出死力以衛國家,平日豢養兵士,有何用處呢?存亡雖由於命,亦須略盡人事,縱使敵不過蒙古,也要和他周旋一場的了。』當即召諸將出屯唐鄧,又命哈達和豐阿拉,率兵還援。哈達、豐阿拉奉詔馳回。

    聞得蒙古兵正在渡那漢江,部下諸將,皆要趁他半渡之際,前去擊截。豐阿拉又不肯從,等到蒙古兵全隊渡過漢江,他方在禹山列陣以待。誰知蒙古兵見了金兵,未曾交鋒,便抽兵退去。

    部將皆欲追殺,哈達不允道:『敵人不戰而退,必有詐謀。我若追去,正中其計了。』遂即收軍南返。剛才行得一里多路,忽見塵頭大起,喊聲不絕。哈達吃了一驚,登高瞭望,蒙古軍已分爲三隊,飛奔殺來。哈達慌忙下山,打算帶領人馬,從道旁走避。無如蒙古兵已直逼將來,哪裡還能躲避!哈達勉強麾軍廝殺,被蒙古兵團團圍將上來,把哈達、豐阿拉困在核心。

    未知二人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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