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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五十八起仁宗庆厯六年正月尽是年六月

续资治通鉴长编作者:李焘发布:福哥

2020-6-5 01:37

巻一百五十八庆历六年丙申,一〇四六

起仁宗庆历六年正月尽是年六月

春正月戊子,翰林学士、兼龙图阁学士、户部郎中、知制诰王尧臣罢三司使,为翰林学士承旨、兼端明殿学士、群牧使。尧臣主计凡三年,前使姚仲孙借内藏钱数百万,久不能偿,尧臣悉按籍偿之,而军国之费犹沛然有余,盖未尝加赋于民也。益、梓、夔三路转运使皆乞增盐井课,岁可为钱十余万,尧臣固不从。上问其说,对曰:“庸蜀僻远,恩泽鲜及,而贡入常倍,民力由此困,朝廷既未有以恤之,而又牟利焉,是重困也,虽小有益,将必大损矣。”上善其对。然权幸因缘,多见裁抑,京师数为蜚语,及上之左右往往谗其短者,上一切不问,而尧臣为之自若。已而言于上曰:“臣之术止于是矣。且臣母老,愿解烦剧。”既罢,上慰劳之。尧臣顿首曰:“非臣之能,惟陛下信用臣尔。”初,学士苏易简、丁度自郎中进中书舍人充承旨,及尧臣为承旨,独不迁官,宰相贾昌朝抑之也。

先是,夏国遣杨守素持表及地图来献卧尚庞、吴移、已布等城寨九处,并理索过界人四百余户。然所献城寨并在汉地,但以蕃语乱之,其投来边户,亦元属汉界,不当遣还。己丑,降诏谕夏国主,又增设誓条,自今有过界者,虽旧系边户,亦不得容纳,其缘边封界,只以誓诏所载为定。

壬辰,判并州夏竦请亲领兵巡边,经置西北事宜,从之。癸巳,以如京副使、内侍押班石全斌为并代钤辖,仍从夏竦巡边。

诏殿前司,自今引试武艺人,文武臣僚子孙与补班行,若诸军班即听于军籍就迁之

赠太子太师、谥忠献范雍卒。雍为治尚恕,好谋而少成,在陕西尝请于商、虢置监铸钱,后卒不可行。又括诸路牛以兴营田,亦随废。颇知人,喜荐士,后多至公卿者。狄青初为小校,坐法当斩,雍贷之。商、虢铸钱讫不行,八年六月末详之。

甲午,命翰林学士孙抃权知贡举。

丙申,翰林学士、礼部郎中、知制诰、史馆修撰苏绅为吏部郎中、翰林侍读学士、集贤殿修撰、知河阳。绅锐于进取,善中伤人,衣冠惮疾之。言者斥其状,故命出守,绅自扬州复入翰林未三月也。是岁,卒于河阳。绅与梁适同在两禁,人以为险诐,故语曰:“草头木脚,陷人倒卓。”正传云:绅阴疏王德用“宅枕乾冈,貌类艺祖。”帝恶之,匿其疏不下,遂出绅。按德用以宝元二年五月罢枢密,此时绅未入翰林。绅既入翰林,则德用不在枢密院矣。宅貌二语,孔道辅亦以奏德用,不独绅也。附传但云言者斥绅急于进取,故出,无疏德用事,今从之。魏泰杂记云:仁宗既逐林瑀,谓执政曰:“卿等谓瑀去,朝廷遂无小人耶?”执政未喻上旨,仁宗曰:“苏绅可侍读学士、知河阳。”按林瑀以庆历二年二月逐,苏绅三年七月始自内翰换大龙知扬州,其知河阳又在六年正月,魏泰误甚,今不取。

诏道州桂阳监猺贼未息,权置都巡检使一员。

丁酉,许州都监、左屯卫大将军赵振领解州防御使为峡州钤辖。去年十二月落致仕为许州都监,今又迁改,不知何故。当考,或削去。

癸卯,礼部贡院请自今试进士并如诸科例,印所出经义题,从之。

诏陕西、河东就粮士兵元置社买马若死者,并给本指挥贸之,以助买马

乙巳,龙图阁学士、给事中、权知开封府杨日严罢开封事,判官、祠部员外郎田京知蔡州,推官、太常博士、秘阁校理杨孜知濮州,并坐系囚送狱而道死也。

戊申,诏广南东路转运钤辖司,方今瘴起,戍兵在边者,权徙善地以处之。

庚戌,录湖南捉蛮贼胡元兄子定塞军士澄为十将,妻刘氏及女并加封邑,仍赐绢三百匹;郭正子扆为三班借职,褒为三班差使殿侍;赵鼎子良卿、良臣并为三班差使殿侍;王孝先子永隆为茶酒班殿侍。

二月壬子朔,赐太傅致仕张士逊月俸百千。

癸丑,司天监言日当食。三月朔,上谓辅臣曰:“日食之咎,盖天所以谴告人君,愿罪归朕躬,而无及臣庶也。凡民之疾苦,益思询究而利安之。”宰臣贾昌朝对曰:“陛下发德音,足以应天弭变,臣等敢不夙夜悉心,上副恤民之意。”

枢密使、保宁节度使王贻永加同平章事,宣徽南院使、保静节度使、判相州王德用加同平章事,宣徽南院使、河阳三城节度使、判并州夏竦加同平章事、判大名府,河北安抚使、资政殿大学士、工部尚书知大名府程琳为武昌节度使、陕西安抚使、知永兴军。

庚申,太常少卿、知广州魏瓘为右谏议大夫,再任。

癸亥,荆湖南路转运使周沆言,本路蛮寇未息,而官军久戍,请岁给公使钱一千贯以犒设将校,从之。沆又言:“蛮骤胜方骄,未易怀服,宜须秋冬进兵。蛮地险气毒,其人骁悍,善用鋋盾,北军不能与之角,请选邕宜融三州澄海、忠敢,知其山川、习其技艺者三千,𢭏巢穴,余兵络山足,出则猎取之,俟其势穷力屈,然后招抚也。”朝廷用其策,卒平蛮寇。沆奏平蛮策,据沆本传附见。

丁卯,侍御史刘湜言:“比闻石元孙以升祔赦书,量移襄州。元孙失军辱命,朝廷贷而不诛,今若例从量移,何以劝用命之士?请仍旧编管全州。”从之。

罢陕西诸路经略安抚使,都部署司便宜行事,其缓急贼马入寇,应机制变,不及中覆者,听之。

戊辰,诏陕西经略司未用兵以前,边上失于防察,累有不还之人,投入西界,宜密谕缘边官吏及蕃部弓箭手,有能以计捕获者,当不次迁擢之。

戊寅,青州地震。

诏陕西经略安抚及转运司:“朝廷开纳夏国,本欲宽财息民。自其受封进誓,已及一年,而调度犹不减用兵时,其议裁节诸费及所增置官员、指使、使臣今无用者,悉条奏之。”从枢密副使庞籍之言也。籍本传云:籍言自陕西用兵,公私困匮,请并省官属,退近塞之兵,就食内地,于是边费颇省。

己卯,徙华州都监、洛苑使蒋偕为荆湖南路钤辖。

权同知礼部贡举张方平言:“文章之变与政通。今设科选才,专取辞艺,士惟性资之敏,而学问以充之,故道义积于中,英华发于外。然则以文取士,所以叩诸外而质其中之蕴也,言而不度,则何观焉。今之礼部程式,定自先朝。繇景祐之初,有以变体而擢高等者,后进传效,皆忘素习,尔来文格,日失其旧,各出新意,相胜为奇。至太学盛建,而讲官石介益加崇长,因其好尚,寖以成风,以怪诞诋讪为高,以流荡猥烦为赡,逾越绳墨,惑误后学。朝廷恶其然也,屡下诏书,丁宁戒饬,而学者乐于放逸,罕能自还。今贡院试者,间有学新体,赋至八百字以上,每句或有十六字、十八字,而论或及千二百字以上,策或置所问而妄肆胸臆,条陈他事。绌之则辞理粗通,取之则公违诏意。重亏雅俗,驱扇浮薄,忽上所令,岂国家取贤敛材以备治具之意邪!其增习新体而澶漫不合程式者,悉已考落。请申前诏,揭而示之。”诏从其请。时御史王平又请赋毋得过四百字,而礼部复谓才艺所取,一字之多,遂至黜落,殆非人情。自是复以旧数为限。本志以方平此奏系之八年,误矣,合从实录。

三月辛巳朔,日有食之。御崇政殿,录系囚,杂犯死罪以下递降一等,杖以下释之。

丙戌,诏:“荆湖南路钤辖、洛苑使蒋偕前知原州,焚荡蕃部八千余帐,凌特俘获,颇为惨酷。今特选经制蛮猺事宜,其务宣布恩信以招怀之,若犹拒命,即出兵掩捕,毋得过行威虐。”

己丑,上谓辅臣曰:“如闻交州李德政近取占城,虑渐畜奸谋,为五岭之患,宜下广西转运司豫经制以闻。”于是枢密院检自唐以来通交趾水陆道路凡一十六处,令转运使杜杞密行按视,置兵戍守。

庚寅,登州地震,岠嵎山摧。自是震不已,每岁震即海底有声如雷。

辛卯,邈川首领唃厮啰遣人来献方物一〇

癸巳,诏凡寺观有御容所在及景灵宫天兴殿,自今皆设褥位庭下,西向,命礼官赞升降之礼。

丁酉,诏陕西四路经略司,凡民间利害及边事,并报知永兴军陕西安抚使程琳。

戊戌,诏提点陕西路刑狱、太常博士曹颖叔与转运使柳灏,任诸路相度减省边费。灏,开从子,不知颖叔谁人也?

庚子,诏诸路转运司,凡夏秋税支移折变,自今并于未赴纳半年前揭榜晓谕之。民有未便者,许经所属投状申转运司详度施行。

壬寅,御崇政殿,赐进士贾黯等二百三十人及第、一百九十人出身、一百十七人同出身。黯,穰人也。癸卯,赐诸科及第并出身者四百十五人。甲辰,赐特奏名诸科七百二人同出身及诸州长史、司马、文学。

丙午,太常博士、监察御史里行孙抗落御史里行,知复州。初,抗受命安抚湖南,奏事不合意,有章自劾,故罢黜之。御史中丞张方平言抗责轻,乞授小处监当,不报。

荆湖南路转运判官李上交知筠州,以在部苛察也。

翰林侍读学士叶清臣赴池州,道由京师,因请对,与宰相陈执中不协,故斥令守边,且言执中之短。丁未,改命清臣知澶州,寻又改青州。记闻载清臣与执中有隙,缘草制,考之不合,已见去年十一月,今不取。

夏四月壬子,权御史中丞张方平言:“臣向在翰林为学士,见天圣中具员,两制、两省官不及三十员,今已五十余员。及领御史中丞,见本台天圣班簿,京朝官不及二千员,今二千七百余员。又尝领三班院,见景祐中使臣不及四千员,今六千员。又领吏部流内铨,约在铨选人仅以万计,以此逐处率递用一年半阙一一,比罢任候差待阙,五六年间未成一任。而又所养非所用,设有一烦重之地,不免旋须擢人。仍旧不革,恐数年间官滥不胜其弊。其中书、枢密院自用兵以来权宜所置官,请先裁罢。”从之。

方平又言:“臣窃闻近有恩旨,将来圣节自大卿监以上,陈乞恩泽,并依旧者。庆历四年,范仲淹奏定臣僚任子弟之制,其间难行,如国子监、尚书省等事,并已冲改,只恩例见行。今自知杂御史以上,何勤于国,岁奏补京官一员,祖宗之时未有此事,近岁积累侥幸,为此弊法。仲淹所请,略从裁损,考之理道,已是适宜。臣近曾具天圣、景祐中及见今文武官员数进呈,据今京官比景祐中已多七百余员,经久之图,何以处置。其臣僚恩例,乞且依新制为便,若朝廷议论,惟是之从,又不可以人废言也。”方平此奏附见,其间难行,如国子监、尚书等省并已冲改,所冲改事当考。又不知方平此言,从违如何,并此月戊午所书,皆当考。八年三月甲寅,方平答圣策,犹言少卿监以上每岁奏荫子弟,则是方平之言初不从也,或方平此言在八年三月以后,更详之。

癸丑,罢开封府界及诸道招军殿侍,令所属自招刺之。

甲寅,上谓辅臣曰:“蛮猺未平,兵久留戍,南方夏秋之交,常苦瘴雾,其令医官院定方和药,遣使给之。”

降新河东转运使、刑部郎中、集贤院校理李昭遘知泽州一二,坐奉使契丹,其从者尝盗敌中银杯也。昭遘从者既杖死,诏以银杯送敌中。议者谓盗已正法,送银杯于体有损,判大名夏竦亦奏乞罢送,不听。知雄州王仁旭直纳军资库,人称其得体。此据江休复杂志。

乙卯,封左金吾卫大将军、舒州团练使从蔼为颍国公。先是,从蔼误得封,寻夺以与守巽,及是守巽已卒,乃更封之。守巽以三月乙未卒,误封事在四年八月。

戊午,诏使相、节度使以下,正刺史、殿前都指挥使至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带遥郡团练使以上,奏荐班行恩例,自今并依旧制,余依前后条贯施行。此据会要,实录无之,必是改三年十一月范仲淹等所定条贯,但史不详尔。余悉依前后条贯,或与是月壬子张方平所言不可以人废言相关,当考。

辛酉,契丹国母遣保安节度使萧德、严州团练使姚居化,契丹遣左千牛卫上将军萧伸、太仆卿李云从来贺乾元节。

辛未,进封美人张氏母安定郡君曹氏为清河郡夫人。

诏赐三路夏药使臣,毋得受边臣所遗金帛。

壬申,遣官祈雨。

以湖南都监、供备库副使宋守信兼知桂阳监,候猺贼平乃罢。

夏国主请以禁边臣纳过界蕃户事附入誓诏。甲戌,诏从其请。

西蕃磨毡角遣使入贡方物。

丙子,四方馆使、荣州刺史、知定州王德基为卫州团练使、知雄州、兼沿边安抚使。初,守臣畏生事,未尝出猎,德基至,乃纵骑猎境上。关城居民甚众,而故堞隳坏一三,久莫敢修,德基豫调兵夫筑完之。契丹岁遣使献果饵,皆改服以见,德基接以常礼,及每移文至者,例以郡官主劳,至是以指使代焉。此据德基附传,皆德基知雄州时事,今悉附见。

己卯,权御史中丞张方平言:“中书、枢密院比岁除授,多豫批圣旨,俟半年或一二年后与转官或改职。夫迁除之体,率有常规,若因劳应赏而擢之不次,孰曰不然。事出侥幸,纵赊日月,曷厌群议。譬之贾人交易于市,作为契券,立期待偿,非惟滋长滥恩,实亦有亏治体。请自今文武官辄援前比而希迁改者,并明行责降。”从之。

五月甲申,京师雨雹,地震。

乙酉,知潭州刘夔言击败猺贼唐和尚于银江源。夔初至,遣人谕蛮首使降,不从,乃举兵讨之。和尚既败,遂进破其巢穴,蛮远遁去。前将以帛购蛮首,至是有持首取购者,按问乃辄杀平民,诛之而罢购,州境获安。

丙戌,御崇政殿,录系囚,杂犯死罪以下递降一等,杖以下释之。

丁亥,命户部副使、工部郎中夏安期往陕西,与提点刑狱曹颍叔相度兴置缘边屯田。

戊子,赐湖南讨蛮军士特支钱。

减卭州盐井岁额缗钱一百万。川峡四路盐课一四,县官之所仰给,然井源或发或微,而责课如旧,任事者多务增课以为功,往往贻患于后人。朝廷切于除民疾苦,尤以远人为意,有司上言,辄为蠲减,前后不可悉数,至下赦书亦每及之。初,盐课听以五分折银、䌷、绢,盐一斤计钱二十至三十,银一两、䌷绢一匹,折钱九百至一千二百。后尝诏以课利折金帛者从时估,于是梓州路转运司请增银、䌷、绢之直。下三司议,以为银、䌷、绢直视旧虽增至三千以上,然盐直亦非旧比,鬻于市,斤为钱百四十,则于民未尝见其害,不可听一五。后卭州亦以为言,三司亦以此折之,于是卭州听减银、䌷、绢一分,论者为岁损县官钱二万余缗。

辛卯,秦凤经略司言:“奉诏相度修秦州夕阳镇。且秦最为关陇之盛,而敻在一隅,黠𦍑久有窥图之心,伏𦍑寨之北,尽是属户蕃部所居,距西界止百余里,无山川之险,苟贼马忽逾伏𦍑以南断入州道,则失腹背之援,有不测之虞。其夕阳下镇,东距州六十里,岁积粮草而无城壁器械之备,贼至徒委以资之。又西北五里,有夕阳上镇,当伏𦍑、永宁两路之隘,古有城基尚存,若就上镇创一寨,置兵戍守,缓急有警,收旁近蕃汉老幼孳畜而入保之,实为经久之利。”从之。

壬辰,置青、郓州路分都监,以知登州、吉州刺史刘涣兼青州路都监,内殿崇班窦舜卿为郓州路都监。时上封者言,京东武卫、宣毅军皆土人,凶捍者众,请选置青、郓州路分都监各一员,以时训练之。舜卿,安阳人也。

丙申,诏夏安期与四路经略司招诱蕃部入中蕃马。

是日,腰斩京东进士刘潅一六、五经刘沔、胡信于都市,以淄州讲书刘晓为右班殿直、尚书学究孙佐龙为三班奉职,潅等谋反,而晓及佐龙告发之也。

戊戌,诏环庆经略司,比夏国人马累至后桥蕉蒿堡十二盘开筑旧堡,其地虽系汉界用兵所得,然夏国今纳款称臣,不欲出兵拒绝,其令彼土蕃户住坐如故,仍画壕为界。

壬寅,以兴元府西县铸钱监为齐远监。

徙陕西驻泊军士月给钱粮多者,屯近里州军。

癸卯,东平郡王德文卒。德文晚被足疾,不能朝,然天性畏谨。疾革,上亲临视,以太医所调药进之。讣闻,复临哭。赠太尉、中书令,封申王,谥恭恪。

丙午,封左金吾卫大将军、济州防御使承简为徐国公。承简,廷美孙,德钧子也。

丁未,上谓辅臣曰:“新罗、高丽诸国,往年入贡,其舟船皆自登州海岸往还。如闻女真、三韩已为契丹所并,傥出不意,则京东诸郡何以应敌?宜下登州访海外诸国道里远近,及究所以控御之策具奏。”

御史中丞张方平言一七:臣伏闻陕西夏旱一八,二麦不收,近虽有得雨处,秋田亦未必可望。民已艰食,颇有流移,边警虽宁一九,兵戎尚众,因之饥馑,事实可忧,刍粮委输,最为切务。朝廷虽怀柔夏寇,本为休兵息民,若其役费不纾,必见物力日困,经久之计,殆无以支。又比来诸州累报地震,考诸咎证,由阴有余。夫阴者妻道也,臣道也,民也,夷狄也。此时后宫无过制,外廷无权彊,所当戒虑者,民与夷狄尔,内安民而外待夷狄,其要在货力有备而已。今境上堡寨,兵分力微,假如寇来,势必不能出战,如其守也,即随处土人自应足用。况春夏之际,戎人必无大举,若每年三月以后,缘边所屯东兵,一切抽向内地就食,至八九月复遣出戍。又边城一马之给,当步卒三人,既多羸驽,不任驰敌,平时虚糜刍粟,动辄兼人赍送。若今后所发缘边屯驻马军,约度足以巡逻外,稍用步人替还,宽减调度,此其略也。

近闻勾抽陕西提点刑狱曹颍叔到阙,欲令简省边计,臣两见颍叔,据其说画,亦恐虚行。今边臣惟务留兵,朝廷无肯任咎,悠悠大计,其将奈何?必在内外协心,休戚齐虑,乘边隅之粗闲,极夙夜以疚怀。傥详利害之原,犹有异同之论,断之欲独,当系圣裁。颍叔此行,每事乞明与处分,凡干冗费,深加裁减,如恐其势轻,事难独任,或推选近臣一员承命而往。其陕西四路部署,乞各赐一诏书,谕知此意,使与颍叔公共议之。所有陕西转运使,亦乞察臣前言,早赐别行择任。

六月庚戌朔,降御前札子下夏安期等,比令与陕西诸路经略安抚司议减节边费二〇,其务悉心经画,以成朝廷悠久之利。

诏判大名府夏竦与转运使、提点刑狱司铨审诸路帅臣及诸州长吏之不任职事者以闻,其裨佐令主帅各举所部能者代之。

癸丑,诏监察御史唐询更不赴庐州。询,肃子也。初,吴育在翰林,荐询为御史,未至,丧母。服除,育方参政,而宰相贾昌朝与询亦有亲,育数为昌朝言询用故事当罢,昌朝不得已,以询知庐州,时四月乙卯也。凡官外徙者皆放朝辞,而询独许入见。中丞张方平因奏询材质美茂,宜留备言职,诏许之,育争不能得二一。询由是怨育而附昌朝。方平留询,且谮育,世皆以为昌朝意云。方平希昌朝意,据方平传。

丙辰,命度支判官、侍御史仲简往陕西和市军储。

丁巳,流星出营室南,大如杯,其光烛地,隐然有声,北行至王良没。占曰兵出。

辛酉,诏河东经略使郑戬裁减本道边费以闻。

又诏三司、开封府、御史台,凡大辟囚将决,而狱吏敢饮以毒药及诸非理豫致死者,听人告论之,赏钱十万。

河北安抚使夏竦言,奉诏相度界河约束,请自今北界人无故南渡者,并捕送契丹,其打鱼为风涛所漂,即令自还,从之。

壬戌,诏枢密院,凡臣僚应诏敕奏举使臣,其令三班院籍记姓名,俟岁终录一本进内。

癸亥,帝谓辅臣曰:“比有上言星变者,且国家虽无天异,亦当修警,况因谪见乎!夫天之谴告人君,使惧而修德,亦犹人君知臣下之过,先示戒敕,使得自新,则不陷于咎恶也。”贾昌朝等皆引咎再拜。

丙寅,诏开封府久旱,民多暍死,其令京城去官井远处益开井。于是八厢凡开井三百九十。

丁卯,东染院使向绶削官除名,编管潭州。初,绶知永静军,为不法,疑通判江中立发其阴事于监司,因造狱以危法中之,中立遂自经。绶,故相敏中孙,贾昌朝阴右之,知审刑院高君讷希昌朝意,欲从轻坐,吴育争曰:“不杀绶,示天下无法。”卒减死一等流南方。

戊辰,诏广南西路诸州接连交趾,控制夷落,其令转运使察长吏罢老不任事者以闻。

辛未,知益州文彦博言,益、彭、卭、蜀、汉五州,非用马之地,而逐州共屯马军凡二千余人,请皆易以步军,诏易三之一。

壬申,诏河北教阅诸军,并用祖宗旧定阵法,其后来所易阵图,亦令主将闲习之二二。时判相州王德用言河北所教阵法已熟而辄易之,恐难以应敌也。德用本传乃云:乞不出阵图,与此不同,当考。

甲戌,赐黄河役卒衫袴。

乙亥,诏自今皇族之丧,皆官为制服。初,谏官李京言,皇叔德文卒,而在宫缌麻以上亲并不给服,盖因近岁减省致此,甚非厚亲饰哀之道。下太常礼院议而复给之。

河东经略使郑戬言:“本路义勇乡兵,昨因明镐建议,遇边事有急,即勾集之。经今二年,未尝教阅,恐武技惰废,欲令每岁九月农隙,约多少分番于本县先习勒半月,上州亦如之。”从之。

高阳关路都钤辖、入内押班杨怀敏兼管勾缘边安抚司事。此据百官表乃乙亥日事,实录无之。

丙子,封左龙武大将军、池州团练使承显为康国公,德文长子也。

上封者言,教阅诸军,方盛夏蒸润,而挽习弓弩非便,请自今夏三月唯试枪刀,从之。

参知政事吴育与宰相贾昌朝不相能,监察御史唐询既怨育,遂希昌朝意上奏曰:

贤良方正、直言极谏、茂材异等科,由汉涉唐,皆不常置。若天见灾异,政有阙失,则诏在位荐之。本朝稽用旧文,讫真宗世,三建此科。陛下即位,增科为六,令两省若少卿、监以上奏举。后又止用贤良、茂材二科,随进士科设之,近年率不用保任之官,皆自名科目。且贤良方正、茂材异等名号至美,使举而为之,犹曰近古,即自颛其美,顾所未闻。又有经亲试前集有司,而所出论目,悉用经史名数,及对诏策,不过条列义例,稽合注解,主于彊记博闻、虚词泛说而已。若辅国体,陈治道,则未见其有补也。初应诏才数人,后乃至十余人,今殆至三十余人。一中此科,曾未累岁,悉至显官。虽非其人,例不可抑。况直言极谏,非当无事而求,茂材异等,岂谓循常之选,其弊若此,固宜图之。

今条上两汉故事,汉武帝建元元年,诏丞相、御史、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诸侯相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元封五年,以名臣文武欲尽,诏州郡察吏民有茂材异等可为将相者。凡五十四年,一举贤良,一举茂材。孝昭始元五年,诏三辅、太常举贤良各二人。孝宣地节三年,令内郡国举贤良方正可亲民者,元康四年遣大中大夫疆等十二人循行天下,察吏治得失,举茂材异伦之士。凡二十五年,二举贤良,一举茂材。其后孝元初元二年地震,永光二年日蚀;成帝建始三年灾异屡见,河平四年日蚀、水灾,鸿嘉二年数遭水旱,元延元年日蚀、星陨;光武建武六年、七年,日蚀;章帝建初元年地震,五年日蚀;和帝永元六年,凶馑;安帝永初元年日蚀,五年日蚀、地震;顺帝延光四年京师大疫,永和六年日蚀,或诏丞相、御史,或诏郡国守相、司隶州牧,或诏大将军,举贤良、直言者十六,举茂材者一而已。本朝但用两汉之名,而不用两汉之制,请自今不与进士同时设科,若因灾异非时举擢,宜如汉故事,亲策当世要务,罢秘阁之试。

疏上,帝刊其名付中书,育奏疏驳之曰:三代以来取士之盛,莫若汉、唐。汉文帝十五年,诏举贤良文学之士,上亲策之,则有如晁错者出焉,是时非有灾异而举也。武帝建元元年,诏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元光元年诏贤良对策,则有若董仲舒、公孙弘者出焉,所举亦非因灾异。但策中语或及者,亦陈事之一端尔。唐开元二年六月甲子制,其有茂材异等,咸令自举二三。是年设直言极谏科。逮宪宗元和间,制科尤盛,有若元稹、白居易皆特出之材。观当时策目所访者,皇王之要道,邦国之大务,可以覆视,固不专于灾异也。此汉、唐故事有足据者。其间或因天变,又非时亲策者,则亦有之。厥后时君或居常自逸,谓无阙政,及天灾已著,时蠹已形,然后下诏举之,欲救于临事二四,此则取士之弊风,而后王之末造也,岂足法哉。

陛下自复制科,于兹累年,随贡举而开,疏数适中。若必俟灾谴然后诏举,非惟失设科本意,且尤不可者有三:一则使天下贤俊滞淹之士,待灾异而进,非所以养廉耻也;二则平居不询,造形乃问,非所以惧天灾也;三则轻改信令,示天下无渴士之心,非所以广贤路也。且汉、唐所立孝廉及进士等科,皆每岁常选,故制举不随而开。今礼部进士,数年一举,因以制举随之,则事适其宜,何害于时,须此纷易。况灾异之出,不常厥期,或弥年所无,则此举奚设,或比岁而有,则于事太烦。既不因乎天灾,又不随乎贡部,而曰非时诏举,浩无端倪,乃是遂废此科。刍荛稍询,则言路有寄;饩羊一去,则礼意都忘。今无故而更张,使遗材绝望,其伤国体,不亦大乎。乞并下臣奏两制详定。

上是育言,不复下两制,即诏礼部,自今制科随进士贡举,其著为令,仍须近臣论荐,毋得自举。上因谕辅臣曰:“彼上言者,乞从内批以行,今乃知欺罔也。”

育又奏曰:“阴邪沮事,正当明辨,人臣言涉机密,欲归德于君,或入告谋猷,成国之美,此类可以刊名付外。制策天下,公共废置,可以明述,岂宜阴为沮革,欲自上行?此正奸罔所为,非睿听昭察,则挟邪蠹国,何所不为。愿出姓名按劾,以申国法。”

育本由制策进,上数称其贤,以为得人。故询力排诋,意在育,不在制科也。育弟娶李遵勗妹,有六子而寡。询又奏育弟妇久寡不使改嫁,欲用此附李氏自进。大抵希昌朝意,且报怨尔,上讫不听也。


注释

即听于军籍就迁之“即”原作“郎”,据阁本及宋会要职官三二之三改。

喜荐士“喜”原作“善”,据阁本及宋史巻二八八范雍传改。

苏绅三年七月始自内翰换大龙知扬州“换大龙”三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宋史巻二九四苏绅传云绅“入翰林为学士”,后“改龙图阁学士,知扬州”,亦可证。

就粮士兵“士”原作“土”,据阁本、活字本改。

以助买马宋史巻一九八马政作“以助马直”。

退近塞之兵“塞”原作“寨”,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宋史巻三一一庞籍传改。

以流荡猥烦为赡“烦”原作“琐”,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乐全集巻二〇贡院请诫励天下举人文章改。

策或置所问而妄肆胸臆“妄”原作“忘”,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改。

而礼部复谓才艺所取“谓”原作“为”,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一〇邈川首领唃厮啰遣人来献方物“川”原作“州”,据阁本改。

一一以此逐处率递用一年半阙“一”原作“二”,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乐全集巻二五请议吏员事改。

一二集贤院校理“院”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巻二六五李昭遘传补。

一三而故堞隳坏“坏”原作“废”,据宋本、宋撮要本及续通鉴巻四八改。

一四川峡四路盐课“峡”原作“陕”,“四”原作“西”,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巻一八三食货志下五改。

一五不可听“可”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补。

一六腰斩京东进士刘潅“潅”原作“邕”,据十朝纲要巻六、宋史巻一一仁宗纪改,下文同。

一七御史中丞张方平言“御史”上原有“先是”二字,据宋本、宋撮要本删。

一八臣伏闻陕西夏旱“伏”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乐全集巻二三请省陕西兵马及诸冗费事补。

一九边警虽宁“警”原作“境”,据同上诸本及同上书改。

二〇比令与陕西诸路经略安抚司议减节边费“司”原作“使”,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续通鉴巻四八改。

二一育争不能得“能”字原脱,据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巻三〇三唐询传补。

二二亦令主将闲习之“主”原作“诸”,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改。

二三咸令自举“咸”原作“或”,据宋本及宋会要选举一〇之二七改。

二四欲救于临事“事”原作“时”,据宋本、宋撮要本、阁本及同上宋会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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