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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所染·法儀·七患·辭過·尚賢·非命·貴義

群書治要作者:魏徵發布:一葉知秋

2020-5-30 19:23

所染

子墨子見染絲者而嘆曰:『染於蒼則蒼.染於黃則黃.所入者變.其色亦變.故染可不慎耶.非獨染絲然也.國亦有染.舜染於許由.伯陽.禹染於皋陶.伯益.湯染於伊尹.仲虺.武王染於太公.周公.此四王者所染當.故王天下.立爲天子.功名蔽天地.舉天下之仁義顯人.必稱此四王者.夏桀染於干辛.推哆.殷紂染於崇侯.惡來.厲王染於厲公長文.榮夷終.幽王染於傅公夷.蔡公谷.此四王者所染不當.故國殘身死.爲天下戮.舉天下不義辱人.必稱此四王者.齊桓公染於管仲.晉文公染於咎犯.楚莊染於孫叔.吳闔廬染於伍員.越勾踐染於范蠡.此五君者所染當.故霸諸侯.名傳於後世.范吉射染於張柳朔.中行寅染於籍秦.吳夫差染於宰嚭.知伯瑤染於智國.中山尚染於魏義.宋康染於唐鞅.此六君者所染不當.故國家殘亡.身爲刑戮.宗廟破滅.絕無後類.君臣離散.民人流亡.舉天下之貪暴苛擾者.必稱此六君也.凡君之所以安者何也.其行理生於染當.故善爲君者.勞於論人而逸於治官.不能爲君者.傷形費神.愁心勞意.然國愈危.身愈辱.此六君者.非不重其國.愛其身也.以不知要故也.不知要者.所染不當也.』

法儀

子墨子曰:『天下從事者.不可以無法儀.無法儀而其事能成者.無有也.故百工從事.皆有法度.今大者治天下.其次治大國.而無法度.此不若百工也.然則奚以爲治法而可.莫若法天.天之行廣而無私.其施厚而不德.其明久而不衰.故聖王法之.既以天爲法.動作有爲.必度於天.天之所欲則爲之.天所不欲則止.然而天何欲何惡也.天必欲人之相愛相利.而不欲人之相惡相賊也.以其兼而愛之.兼而利之也.奚以知天之兼而愛之.兼而利之也.今天下無小大國.皆天之邑也.人無幼長貴賤.皆天之臣也.故曰:愛人利人者.天必福之.惡人賊人者.天必禍之.是以天欲人相愛相利.而不欲人相惡相賊也.昔之聖王禹.湯.文.武.兼愛天下之百姓.率以尊天事鬼.其利人多.故天福之.使立爲天子.天下諸侯.皆賓事之.暴王桀.紂.幽.厲.兼惡天下之百姓.率以詬天侮鬼.其賊人多.故天禍之.使遂失其國家.身死爲戮於天下後世.子孫毀之.至今不息.故爲不善以得禍者.桀.紂.幽.厲是也.愛人利人以得福者.禹.湯.文.武是也.』

七患

子墨子曰:『國有七患.七患者何.城郭溝池不可守而治宮室.一患也.邊國至境.四鄰莫救.二患也.先盡民力無用之功.賞賜無能之人.三患也.仕者持祿.游者憂佼.君修法討臣.臣懾而不敢咈.四患也.君自以爲聖智而不問事.自以爲安強而無守備.五患也.所信者不忠.所忠者不信.六患也.蓄種菽粟不足以食之.大臣不足以事之.賞賜不能喜.誅罰不能威.七患也.以七患居國.必無社稷.以七患守城.敵至國傾.七患之所當.國必有殃.』

辭過

墨子曰:『古之民未知爲宮室時.就陵阜而居.穴而處下.潤濕傷民.故聖王作爲宮室.爲宮室之法曰:室高足以避潤濕.邊足以圉風寒.上足以待雪霜雨露.宮牆之高足以別男女之禮.謹此則止.凡費財勞力.不加利者不爲也.是故聖王作爲宮室.便於生不以爲觀樂也.作爲衣服帶履.便於身不以爲辟怪也.故節於身.誨於民.是以天下之民可得而治.財用可得而足.當今之主.其爲宮室.則與此異矣.必厚斂於百姓.暴奪民衣食之財.以爲宮室台榭曲直之望.青黃刻鏤之飾.爲宮室若此.故左右皆法象之.是以其財不足以待凶飢振孤寡.故國貧而民難治也.君誠欲天下之治而惡其亂也.當爲宮室不可不節.

古之民未知爲衣服時.衣皮帶茭.冬則不輕而溫.夏則不輕而凊.聖王以爲不中人之溫凊.故作誨婦人.以爲民衣.爲衣服之法:冬則練帛之中足以爲輕且暖.夏則絺綌之中足以爲輕且凊.謹此則止.故聖人之爲衣服.適身體.和肌膚而足矣.非榮耳目而觀愚民也.當是之時.堅車良馬不知貴也.刻鏤文采不知喜也.得其所以自養之情.而不感於外.是以其民儉而易治.其君用財節而易贍也.府庫實滿.足以待不然.兵革不頓.士民不勞.足以征不服.故霸王之業.可行於天下矣.當今之主.其爲衣服.則與此異矣.冬則輕暖.夏則輕凊.皆已具矣.必厚作斂於百姓.暴奪民衣食之財.以爲錦繡文采靡曼之衣.鑄金以爲鉤.珠玉以爲佩.女工作文采.男工作刻鏤.以身服之.此非雲益暖之情也.單財勞力.畢歸之於無用也.以此觀之.其爲衣服.非爲身體.皆爲觀好.是以其民淫僻而難治.其君奢侈而難諫也.夫以奢侈之君.御淫僻之民.欲用無亂.不可得也.君誠欲天下之治而惡其亂.當爲衣服不可不節.

古之民未知爲飲食.故聖人作誨男耕稼樹藝.以爲民食也.足以增氣充虛.強體適腹而已矣.其用財節.其自養儉.故民富國治.今則不然.厚斂於百姓.以爲美食芻豢蒸炙.大國累百器.小國累十器.前方丈.目不能遍視.手不能遍摻.口不能遍味.冬則凍冰.夏則餕饐.人君爲飲食如此.故左右象之.是以富貴者奢侈.孤寡者凍餒.欲無亂不可得.君誠欲天下治而惡其亂.當爲食飲不可不節.

古之民未知爲舟車時.重任不移.遠道不至.故聖王作爲舟車.以便民之事.其爲舟車也.完固輕利.可以任重致遠.用財少而爲利多.是以民樂而利之.法禁不急而行.民不勞而上足以用.故民歸之.當今之主.其爲舟車與此異矣.完固輕利皆已具矣.必厚斂於百姓.以爲舟車飾.飾車以文采.飾舟以刻鏤.女子廢其紡織而修文采.故民寒.男子離其耕稼而修刻鏤.故民飢.人君爲舟車若此.故左右象之.是以其民饑寒並至.故爲奸邪.奸邪多則刑罰深.刑罰深則固國亂.君誠欲天下之治而惡其亂.當爲舟車不可不節.』

尚賢

子墨子曰:『今者王公大人爲政於國家者.皆欲國家之富.人民之眾.刑政之治.然而不得.是其故何也.是在王公大人爲政於國家者.不能以尚賢事能爲政也.是故國有賢良之士眾.則國家之治厚.故大人之務.將在於眾賢而已.然則眾賢之術將奈何哉.譬若欲眾其國之善射御之士者.必將富之.貴之.敬之.譽之.然後國之善射御之士將可得而眾也.況又有賢良之士.厚乎德行.辨乎言談.博乎道術者乎.此固國家之珍.而社稷之佐也.亦必且富之.貴之.敬之.譽之.然後國之良士亦將可得而眾也.是故古者聖王之爲政也.言曰:不富不義.不貴不義.不親不義.不近不義.是以國之富貴人聞之.皆退而謀曰:「始我所恃者富貴也.今上舉義不避貧賤.然則我不可不爲義.」親者聞之.亦退而謀曰:「始我所恃者親也.今上舉義不避親疏.然則我不可不爲義.」近者聞之.亦退而謀曰:「始我所恃者近也.今上舉義不避遠近.然則我不可不爲義.」遠者聞之.亦退而謀曰:「我始以遠無恃.今上舉義不避遠.然則我不可不爲義.」人聞之皆競爲義.是其故何也.曰:上之所以使下者.一物也.下之所以事上者.一術也.故古者聖王之爲政.列德而尚賢.雖在農與工肆之人.有能則舉之.高與之爵.重與之祿.任之以事.非爲賢賜也.欲其事之成.故當以德就列.以官服事.以勞受賞.量功而分祿.故官無常貴而民無恆賤.有能則舉之.無能則下之.舉公義.避私怨.故得士.得士則謀不困.體不勞.名立而功成.美章而惡不生.故尚賢者.政之本也.』

子墨子言曰:『天下之王公大人.皆欲其國家之富也.人民之眾也.刑法之治也.然而莫知尚賢而使能.我以此知天下之士君子.明於小而不明於大也.何以知其然也.今王公大人.有一牛羊不能殺.必索良宰.有一衣裳不能制.必索良工.有一疲馬不能治.必索良醫.有一危弓不能張.必索良工.雖有骨肉之親.無故富貴.面目美好者.誠知其不能也.必不使.是何故.恐其敗財也.當王公大人之於此也.則不失尚賢而使能.逮至其國家則不然.王公大人骨肉之親.無故富貴.面目美好者.則舉之.則王公大人之親其國家也.不若其親一危弓.疲馬.衣裳.牛羊之財歟.我以此知天下之士君子.皆明於小而不明於大也.古之聖王之治天下也.其所貴未必王公大人骨肉之親.無故富貴.面目美好者也.是故昔者堯之舉舜也.湯之舉伊尹也.武丁之舉傅說也.豈以爲骨肉之親.無故富貴.面目美好者哉.唯法其言.用其謀.行其道.上可而利天.中可而利鬼.下可而利人.是故尚賢之爲說.不可不察也.尚賢者.天.鬼.百姓之利.而政事之本也.』

非命

古之聖王.舉孝子而勸之事親.尊賢良而勸之爲善.發憲布令以教誨.賞罰以勸沮.若此則亂者可使治.而危者可使安矣.若以爲不然.昔者桀之所亂.湯治之.紂之所亂.武王治之.此世不渝而民不改.上變政而民易教.其在湯武則治.其在桀紂則亂.安危治亂.在上之發政也.則豈可謂有命哉.昔者三代之暴王.不繆其耳目之淫.不慎其心志之僻.外之驅騁田獵畢弋.內沉於酒樂.不肯曰『我爲刑政不善』.必曰『我命故且亡.』雖昔也三代之偽民.亦猶此也.繁飾有命.以教眾愚.昔者禹.湯.文.武方爲政豐天下之時.曰『必使飢者得食.寒者得衣.勞者得息.亂者得治』.遂得光譽令聞於天下.夫豈可以爲命哉.故以爲其力也.今賢良之人.尊賢而好蓄道術.故上得其王公大人之賞.下得其萬民之譽.遂得光譽令聞於天下.豈以爲其命哉.

貴義

子墨子曰:『世之君子.使之一犬一彘之宰.不能則辭之.使爲一國之相.不能而爲之.豈不悖哉.世之君子.欲其義之成.而助之修其身則慍.是猶欲其牆之成.而人助之築則慍也.豈不悖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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