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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 戰爭是人類心靈的瘟疫,需防止被傳染

武裝林立之國作者:王子瑜發布:一葉知秋

2019-12-11 17:50

自2011年以來,各種規模不等、地域不同的武裝衝突幾乎每月都有發生,和平雖爲大眾心之所向,戰事卻持續升溫。尤其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緬甸每次召開停火協商會議不但未能成功澆熄戰火,反而點燃了各方勢力的怒火,促成衝突進一步升級。

關於緬甸內戰,主導著緬甸局勢的是緬軍方而非緬政府或民地武。因此,只要是緬軍仍然希望通過邊疆民族地區的動亂來體現其『維護國家穩定』作用;藉由『和平守護者』身份保持其凌駕政府和憲法之上的特權,那麼,緬甸的內戰就永遠也不可能會停熄。倘若救火隊就是蓄意縱火之人,那麼能否成功滅火,則不取決於他們的能力,而是取決於他們的真心實意。

企圖用軍事手段解決政治問題的緬軍就像企圖用外科手術解決內臟疾病的庸醫。一味急功近利地只著眼於治標,從不考慮治本。發動大規模內戰,除了加深彼此的傷亡人員、損耗資源和民族仇恨之外,並沒有多少積極正面的意義,也很難會有誰是真正的贏家。握有兵權的人,如果不知克制,一味窮兵黷武,通過殺人一萬自損三千來取得勝利,長年下去的結果就是與敵共同走向衰亡。法國作家阿貝爾·加繆說:『戰爭如同瘟疫,每個人心裡頭都有瘟疫,要與之抗爭。』近十年來,緬甸就是一個被戰爭瘟疫感染的國度。

在互信缺失的情況下,緬甸這片國土上林立的武裝彼此高度警惕的『防人之心』敦促著各方拼命地加強自身軍備,以防遭人脅迫、打壓或欺辱,而這也是人類心裡的『瘟疫』。這種瘟疫經過互相傳染,具有超強的『抗藥性』,迄今仍無根治之良方。革命家切·格瓦拉之所以贏得世人的尊敬,就是因爲他作爲領導古巴革命武裝力量的英雄鬥士、世界左翼運動的象徵,卻堅持認爲:『革命者即便面臨敵人的殺戮,也應該堅信,不到萬不得已,不訴諸武力,即便萬不得已,也不應該濫用暴力。』與當前世界某些動輒兵戎相見的軍隊相比,切·格瓦拉堅守的理念,足以令那些窮兵黷武、草菅人命的將軍們聞之汗顏。

合法性一直遭到各界質疑的緬軍,原本寄希望於通過整編各民族武裝塑造其合法性,於是,在整編計策失敗之後,開始訴諸武力,強行肢解其他民族武裝。被緬軍視爲『叛軍』的民地武,作爲本民族生存與發展權利的捍衛者,因承載著幾代人實現緬甸聯邦制、民族自治的政治理想而受本民族志士擁戴。其控制區人民越窮、大緬族主義者越專橫跋扈,保衛者們就越容易獲得更多的兵源。追隨者越多,『鐵肩扛起希望』的領導者就越具正當性、越是無法輕易放下手中的武器。

戰爭是政治鬥爭形式的原始化、粗俗化與暴力化。只要是某一方選擇以強悍的武力替代文明協商;用槍炮怒吼出心中訴求、指望靠武器換回喪失的話語權,那麼,戰爭便會開始。戰爭一旦開始,『詭道、欺詐、伐謀、用間』等等手段便會大行其道,詭計橫行時,一切正道便只能靠邊站。『超限戰』的概念表明,當今戰爭形式不僅多樣化,而且已邁向無邊界化。諸如貨幣戰、金融戰、貿易戰、能源戰、網絡戰、心理戰等任何一種戰爭的慘敗,都足以顛覆一個主權國家或政府。緬甸的政治權力之爭被訴諸純粹暴力,恰恰證明鬥爭雙方的政治智慧及鬥爭手段仍處於比較原始的水平。2019年以來緬軍先後對AA高層的親屬下手,就是一種野蠻且卑劣的鬥爭手段。

儘管爭得難看、斗得兇狠,但誰都不願做個自動投降的懦夫。因爲,選擇明哲保身放棄鬥爭,意味著將領導權讓渡與人,自動淪爲被統治者。權力之爭,實際上也並非全然是權力欲的驅使,更多的是鬥爭各方對於當下和未來的生存發展權利之爭。畢竟沒有人願意把自己的未來交予不信任的人去規劃或決策;也沒有人願意把自己所生存的社會,交給一些只知謀私利的族群去管理或統治;更沒有人願意將自己的命運交給他人去掌控或主宰。因此,緬甸各族人民紛紛選擇以武裝革命鬥爭的方式,去謀求自身安全、尊嚴、生存和發展保障。

有一種贏利模式,叫做自產自銷、自賣自誇。站出來解決問題的人,或許就是麻煩的製造者;電腦病毒散播者,與殺毒軟體生產商或許就是同一伙人。有一種塑造崇高的模式,叫做天使面容、魔鬼心腸。發動戰爭的人,總會自詡爲和平守護者。爲了某個夢想而製造災難的人,反而會被一些愚夫愚婦看做救世主。人類就是這麼一個善於『自我愚弄』且極度『自私』的物種。有些政府靠著挑起紛爭,來鞏固其搖搖欲墜的政權。有些政府不惜靠著發動大規模戰爭,以復興國家經濟,有些國家元首甚至會爲了攫取最高權力,製造社會恐慌……。總之,每個時代都會有無數軟弱平民的命運,被綁架在少數人搏取大利的戰車之上,淪爲純粹的犧牲品。然而,沒有人願意成爲犧牲品,所以,將軍們總是不惜以人爲手段去實現他的宏偉目標。於是,犧牲無辜在所難免。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當魔王被當成活菩薩且被群眾頂禮膜拜,人們的苦難,就只能永無盡期。緬甸是一個生了重病的國家,它一出生就被戰爭這種瘟疫感染了,在長達70多年烽煙瀰漫的歲月里一直找不到根治它的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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