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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節 大國博弈對緬甸和民地武的影響

武裝林立之國作者:王子瑜發佈:一葉知秋

2019-11-29 11:07

全球化的形成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地球村裏發生的每件事,都存在某種必然的關聯,甚至可能會產生蝴蝶效應,把一些本來不相關的事,給連接到了一起。因此,孤立的看待緬甸問題,等於給自己建造思維的牆,難免陷入坐井觀天之虞。

如果說緬甸是東西方大國博弈的戰場,那麼民地武就是大國的棋子。有些民地武能夠不被打潰並非完全取決於自身的抵抗能力,而是因為後面有大國的奧援。有些民地武能夠發揮一些超常的影響力,同樣也是因為大國的奧援。比如,曾經彪悍地打到過仰光的克倫民族武裝,當英國殖民者不再支持它後,克倫武裝也就日漸衰落了,並且由緬甸第一支最具實力的武裝淪為兵力僅剩5千且戰鬥力欠佳的武裝。又比如,緬共曾經一度具備武裝奪取政權的戰鬥力,但自從中共改變國策停止輸出紅色革命之後,緬共也就垮台作鳥獸散了。如果說UNFC背後有西方勢力支持的話,那麼FPNCC就讓西方看到了一絲中方的身影。

每當緬甸事務被提交到聯合國,東西方大國在聯合國大會上公開表達制裁或反對立場時,就是其在緬暗地裏博弈的枱面化。大國為了制衡對方在緬甸進行博弈,緬甸則希望利用大國之間的鬥爭提升被利用價值,從而藉助各種補償性的經濟援助發展自身。由於緬甸政府腳踏兩條船,屢屢失信於大國,讓大國不得不在緬甸尋找其他代理人,並借代理人之手牽制不肯乖乖聽話的緬甸當局和軍方,同時,代理人的勢力可為大國在緬設立一些文化及間諜防火牆。眾所周知,西方最擅長的技倆就是利用某些民間團體煽動緬甸人的反華情緒。

總之,東西方大國在緬甸的博弈各有神通,各有馬仔。拋開手段不論,從最終目的來看,西方的利益是在緬甸發生動亂下才能實現,而中國要實現其戰略利益,則需要一個長久穩定和平的緬甸。

緬甸待開發的市場和各種豐富資源,讓各國財團垂涎已久。但緬甸武裝割據的狀態和欠缺足夠穩定度的時局,讓資本家們只能望而卻步。當全國停火協議被披露與國際援助掛鈎的時候,也徹底揭露了緬甸當局要求『停火』存在『獲取外援為首要目的』的真面目,並讓人懷疑他們對解決國內政治問題的誠意。當局似乎希望藉由外援和外貸把國家經濟搞上去,以金錢換政治,讓收入提高了的人民以為當局執政有方,從而獲得廣大人民的支持,繼續執掌國家機器。

2016年,代表緬甸聯邦政府負責停火協商的總統府部長吳昂敏曾在會議中表態:『如果不能簽署全國全面停火協議,外國援助就會停止。』此話怎講?言下之意緬甸的和平需要外國來買單?外國又為何甘願為緬甸的和平買單?雖然金錢能收買政客,也能讓某個政黨在選戰中成功勝選,但並不能保證該政黨執政後就會受到人民的愛戴,民族矛盾和平等的政治權利也不可能單憑經濟繁榮就能夠一併統統解決。

話說回來,外國何以願意花錢來為緬甸的和平買單?外國既不是天使,也絕非救世主。於是,人們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幾乎就可以確信『某些交易的存在』。因此,與其說外國關心緬甸的和平及緬甸人民的疾苦。勿寧說他們更關心緬甸的玉石珠寶、柚木、石油和天然氣等豐厚資源。打着『輸出民主』的旗號尋租,或直接與軍政府合作,其實並沒有什麼實質上的不同,無非是奔着『經濟利益』而來 。

如果說,緬軍進攻各少數民族武裝控制區,是為了通過軍事施壓簽訂和平協議,那麼,外國為緬甸的和平買單,就是以援助和平的名義尋租所謂的無償援助,只不過是方便其實施資源掠奪的前期必要投資人們對佔領了道德制高點的人通常都不怎麼感冒,人們感興趣的是主導資源分配的人和制定規則的那一位。

在昂山素姬的呼籲下,美國於1997年開始對緬甸實施經濟制裁,初衷是為了讓軍人政府無法發展經濟、從而失去人民的支持,結果卻適得其反,歷史證明,落後的緬甸令軍人利益集團更加能夠穩固地繼續高壓統治貧困無知的國民。

貧窮且教育層次低下的國度,永遠都是獨裁者的溫床,沒有精明的公民就不可能出現真正的民主。歷史證明,世界各國的民主化到來,全是經濟先行,或者說是由經濟基礎決定的。因此,與其說軍人政府在過去的數十年間沒有能力讓資源豐富的緬甸經濟繁榮起來,不如說,軍人利益集團刻意保持讓其統治下的人民貧困無知,以方便其長久實施獨裁統治。

至於覬覦緬甸資源的外國,他們絲毫不會在意由誰來領導這個國家,他們在意的是誰能方便他們把資本之手伸進緬甸,掏走這個國家豐富的資源為其所用。站在人民的角度來說,人們也不在意由誰來統治國家,人民在意的是誰能讓他們的收入提高、生活得更好。世界上的不公正之所以能夠冠冕堂皇地存在,原因也在於此。

廣大人民的強烈欲望,往往是推動歷史變革和時代潮流的原動力,這是人類生存及發展趨勢,誰也無法阻擋大趨勢的行進,因此,緬甸軍人利益集團欲永久獨裁統治緬甸國家的企圖心,最終必將以失敗告終。

人間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元首們最重要的考量往往是其個人的政治前途和手中權力。但做為鄰國,他們重點考慮的並不僅僅是緬甸的和平能夠為其帶來多少投資機會,首先考慮的是——緬甸戰亂是否會波及其邊境的國土安寧?緬甸發生大規模內戰對鄰國並沒有好處,除非有誰想要顛覆這個國家的主權。反向觀之,似乎也不存在緬甸國家的崛起威脅到了誰?而緬甸解體或分裂也不見得有哪一國是最大的受益者?緬甸局勢之所以受到大國戰略博弈影響,很大程度上就是該國豐富的天然資源,以及其特殊的地緣關係。它的利用價值,恰恰就是其招致大國『關心』的動機。而緬甸許多勢力似乎也樂意成為某個大國博弈中的重要棋子,真誠渴望被利用。當中不乏有些『高明的棋子』能夠四兩撥千斤反牽制博弈者,在二個博弈者之間,自抬身價,從中漁利。然而,無論是博弈者,還是博弈者手中的『棋子』,誰若能在雙贏或多方共贏的基礎上,打破緬甸膠着的內戰,重建符合緬甸各方利益的大格局,誰就是緬甸的大救星。

2017年,正當緬北的民族武裝衝突問題尚處於一團亂麻狀態之際,若開邦北部的穆斯林族裔羅興亞人問題再掀波瀾,嚴酷地考驗着民盟當局的執政能力。西方國家更是發起各種輿論攻勢,企圖藉由羅興亞難民的人權問題『亂緬制華』,插手緬甸國內民族和解事務。

很多人都把緬甸看作中美兩國逐鹿的狩獵場,爭奪大國影響力的『戰場』。雙方為了各自的戰略意圖,紛紛使出各種陰謀、陽謀。然而,從石油管道的爭議,到密松大壩風波、萊比塘銅礦的糾紛等等這些發生在緬甸境內的事件卻樁樁件件與中國人的切身利益有關,讓全球華人不禁疑惑:『為什麼受傷的總是中國人?』如果說這就是中美之間的『暗戰』,那麼,每一場較量幾乎都是中方鎩羽而歸收場,成了『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輸家,令無數中華兒女民族情感上大為受傷。

若開邦的問題主要是羅興亞人的定性問題,這個定性涉及該族群的政治權利和緬甸國策,因此,這是一個摻雜着移民問題、民族問題、宗教問題及人權問題的複雜問題。而且這個問題自緬甸建國之前就已經存在了,建國之後一直都沒有得到重視和妥善解決,國務資政昂山素姬因對這一問題保持沉默而導致衝突當事雙方均對其大為不滿。此前,包括鞏發黨在內的20家在野黨發佈聯合聲明,呼籲政府公開宣佈:『緬甸不存在羅興亞人』。

民盟政府因迫於國內壓力,選擇支持緬軍對當地的『清剿』行動,並在該地區實施宵禁。很顯然,以昂山素姬為首的民盟政府寧願受到聯合國及西方媒體的譴責,也要順應國內民眾的呼聲,以贏取本國國民的人心。

2017年8月13日在若開邦境內共有17個鎮區舉行了大規模的遊行示威活動表達他們的訴求。『我們認為部分國際人道援助組織與當地恐怖組織存在聯繫,希望政府禁止這些組織進入若開邦。』從當地民眾發出的聲音可以看出,某國借人權問題攪混若開邦局勢的不良企圖已成司馬昭之心。若開邦民眾在遊行中有一個主要訴求就是『要求國際非政府組織撤離若開邦』。依此看來,西方NGO在若開邦並不受歡迎,而不受歡迎的主要原因正是非政府組織及聯合國總是抬着人權大旗力挺羅興亞人在若開邦爭利。聯合國緬甸人權事務特使則因總是強調羅興亞人一方的『人權』而成了若開邦民眾憎惡的對象。

若開邦羅興亞人事件值得注意的是——民盟當局、緬軍、包括鞏發黨在內的20個在野黨、大部分僧侶以及當地人民形成了一次少有的國家共識,並各自做出了相應的行動。可見,西方勢力欲憑藉羅興亞人權問題製造動亂『亂緬制華』這張牌並不好使。據了解,中國早在聯大反對過美國提出的『關於羅興亞人遭迫害的一份聲明』。可見,羅興亞人問題是米國藉由人權打出來扼制中國戰略利益、攪亂緬南的一張牌。原先是中國的習大大責問:『是誰弄丟了緬甸?』,若開邦事件之後,想問這句話的可能就是美媒和特朗普了。

一份關於美國資助緬甸『培訓民主政治思想』的資料顯示了美國在緬甸進行價值觀輸出所做的工作,這讓筆者見識到什麼叫做真正的戰略佈局,這個佈局兼具深度和廣度。比起中國以經濟價值輸出為主的做法,雖然成效上速度會很緩慢,但其影響力的持續性和暴發力是經濟影響遠遠無法達到的,何況,文化和思想上的影響力具有顛覆性和繁殖力,足以輕鬆摧毀那些通過經濟利益捆綁結成的關係。所以,從上述這個層面上來講,美國並沒有完全失去緬甸,而是以更隱密的方式滲透緬甸,甚至是連緬甸人自己都不知道的滲透方式進入。

假如緬甸對中美兩國沒有戰略利益價值,沒有和緬甸建立戰略夥伴關係的計劃,東西方大國也不會在緬甸進行博弈,戰略博弈的目的就是搶佔未來的主導權,誰放棄了緬甸即等於放棄了對東南亞某片領域的主導權。於是,我們看到羅興亞人權問題,被西方一次又一次給提交到聯合國。

2019年9月24日,美國議會通過『緬甸法案』。預示着美國為下一步插手緬甸事務,干預緬甸內政、制裁緬甸軍官搭建的『合法性』基礎已經完成。同時,也意味着美國涉緬事務已經啟動。

美國以其自創的『長臂管轄權』long-arm jurisdiction把手伸向本國主權和領土之外, 並不僅僅是為了充當『世界警察』主持『正義』,真正目的就是為了能夠進一步干預他國、制裁他國打造出這一法律概念,為其霸權嘴臉遮羞。『長臂管轄權』long-arm jurisdiction是美國凌駕於其他國家公民權利的司法管轄權,在2019年9月的中美貿易戰中欲藉此法抓捕華為財務總監孟晚舟,引發人們對美國霸權行為的高度關注和廣泛討論。

緬甸的軍人利益集團在本國範圍的所作所為,與美國在國際上的做法和心態均如出一轍。然而,頗具諷刺意味的是——美國這個『大霸王』正準備用其自行制定的『遊戲規則』伸出長臂來修理緬軍這個『小霸王』。

綜上可見,無論是美國插手,還是中國介入,抑或是日本、印度 等國暗中資助緬方,都會導致緬甸國內的鬥爭發生反轉性的突變,大國博弈對緬甸的影響不容忽視,不可不察。由此觀之,緬甸民武背後總能讓人依稀窺見一些他國的影子,暗暗影響着民地武生存與發展。

當前,民盟政府把日本和印度視為最值得信賴的朋友,而且,這話出自昂山素姬之口,印度與緬甸雙方在邊境聯合打擊民族武裝有密切合作。可見,緬族精英既不信任中國,也不信任美國,他們只是利用中美兩國在緬的戰略博弈反利用兩個大國。於是,就如人們所見美國對制裁緬甸遲遲沒有落到實處,因為他這樣做等於把緬甸推向中國的懷抱。中國也不敢得罪緬甸,同樣的道理——中國也在擔心緬甸向美國投懷送抱,於是,緬甸充分利用東西方大國的心理,繼續自行其是,誰也不尿。並通過與他國建立友好關係,逐漸擺脫對中國的依賴和降底被美國制裁的概率。2019年9月17日,緬方與緬北聯合陣線在景棟會晤時,緬方不小心暴露了『欲在未來把中方排除在緬甸和平進程之外』的意圖,隨着美日勢力加快其介入緬甸事務的步伐,中方耗資耗時耗人力調解緬甸矛盾的工作,必然面臨更多阻撓和困難。

緬甸的不幸,在於其豐饒而被當成逐鹿場,緬甸人的不幸,在於被強人當作棋子。更不幸的是,總有人情願被選為棋子。因此,哪怕絕大多數民族武裝擁有無比虔誠的和平願望,終究註定無法通過自身努力得以實現。於是,那些枯燥的和談戲碼儘管令觀者和演員都早已心生厭倦,卻也只能反覆重演。『樹欲靜,而風不止。』人世間最大的愁苦與無奈莫過於此。畢竟,開啟緬甸和平大門的鑰匙並不在民武手中,做為棋子他們只能努力提升自己被利用的價值,以防止成為大國利益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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