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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为

吕氏春秋作者:吕不韦发布:华夏士子

2022-6-19 12:38

四曰:身者,所为也;天下者,所以为也。审所以为,而轻重得矣。今有人于此,断首以易冠,杀身以易衣,世必惑之。是何也?冠,所以饰首也,衣,所以饰身也,杀所饰要所以饰,则不知所为矣。世之走利有似于此。危身伤生、刈颈断头以徇利,则亦不知所为也。

自身的生命是目的,天下是用亲保养生命的凭借。弄清哪个是目的,哪个是凭借,二者的轻重位置就能摆恰当了。假如有这样一个人,为了换帽子而砍掉头颅,为了换衣服而残杀身躯,世上的人一定认为他胡涂。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帽子是用来打扮头部的,衣服是用来打扮身体的,残杀要打扮的头颅身躯以求得作打扮用的衣帽的完好,这就是不懂得自己的行动该以什么为目的了。世上的人趋向财利跟这种情形相似。他们危害身体,损伤生命,甚至不惜割断脖子、砍掉头颅来追求财利,这也是不懂得该以什么为目的。

太王亶父居邠,狄人攻之。事以皮帛而不受,事以珠玉而不肯,狄人之所求者,地也。太王亶父曰:『与人之兄居而杀其弟,与人之父处而杀其子,吾不忍为也。皆勉处矣!为吾臣与狄人臣,奚以异?且吾闻之,不以所以养害所养。』杖策而去。民相连而从之,遂成国于岐山之下。太王亶父可谓能尊生矣。能尊生,虽贵富,不以养伤身;虽贫贱,不以利累形。今受其先人之爵禄,则必重失之。生之所自来者久矣,而轻失之,岂不惑哉!

太王亶父居于邠地,北方狄人攻打他。太王亶父用皮毛丝帛侍奉他们,狄人不接受,用珍珠美玉侍奉他们,狄人不应允。狄人所要的是土地。而如果为此同狄人争战,一定含使很多年轻人战死。太王亶父说:『跟人家的哥哥在一起,却使他的弟弟被杀,跟人家的父亲在一起,却使他的儿子被杀,我不忍心这样做。你们都好好在这里住下去吧,给我做臣民和给狄人做臣民有什么不同呢?而且我听说,不为用以养育民众的土地危害所养育的民众。』于是拄着手杖离开了邠。百姓们成群结队地跟着他,终于在岐山下又建起了国家。太王亶父可算是能够看重生命了。能够看重生命,即使富贵,也不因为供养丰足损害生命,即使贫贱,也不为了财利而拖累身体,假如人们继承了先人的官爵俸禄,一定舍不得失去。而生命的由来长久多了,人们却不把失去生命放在心上,达难道不是胡涂吗?

韩魏相与争侵地。子华子见昭釐侯,昭釐侯有忧色。子华子曰:『今使天下书铭于君之前,书之曰:「左手攫之则右手废,右手攫之则左手废,然而攫之必有天下。」君将攫之乎?亡其不与?』昭釐侯曰:『寡人不攫也。』子华子曰:『甚善。自是观之,两臂重于天下也。身又重于两臂。韩之轻于天下远;今之所争者,其轻于韩又远。君固愁身伤生以忧之,戚不得也。』昭釐侯曰:『善。教寡人者众矣,未尝得闻此言也。』子华子可谓知轻重矣。知轻重,故论不过。

韩魏两国互相争夺侵占来的土地。子华子拜见韩昭釐侯,昭釐侯面有忧色。子华子悦:『假使现在天下人在您面前写下铭文,这样写道:「左手抓取这篇铭文就砍击右手,右手抓取这篇铭文就砍去左手,但是抓取了就一定占有天下。」您是抓取呢,还是不抓取呢?』昭釐侯说:『我是不抓取的。』子华子说;『您说得很好。由此看来,两臂比天下重要。而身体又比两臂重要。韩国比天下次要得多,现在您争夺的土地又比韩国次要得多。您丢掉两臂占有天下尚且不愿去做,反倒要劳神伤生为得不到这些土地而忧虑,这恐怕是不得当的。』昭釐侯说;『好,教诲我的人已有很多了,但我从未听刘过这样的话。』子华子可说是知道轻重了。知道轻重,所以议论不犯错误。

中山公子牟谓詹子曰:『身在江海之上,心居乎魏阙之下,奈何?』詹子曰:『重生。重生则轻利。』中山公子牟曰:『虽知之,犹不能自胜也。』詹子曰:『不能自胜则纵之,神无恶乎!不能自胜而强不纵者,此之谓重伤。重伤之人无寿类矣。』

中公子牟对詹子说:『我身居江海之上,可是心却在朝廷之中,该怎么办?』詹于说;『看重生命。看重生命就会轻视名利了。中山公子牟说:『虽然知道这个道理,还是不能克制自己。』詹子说;『不能克制自己就放纵它,这样,精神就没什么伤害了吧,不能克制自己又硬不放纵,这叫做双重损伤,双重损伤的人没有长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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