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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本第十五(二)

孔子家语作者:孔子,弟子发布:华夏士子

2021-10-6 18:39

孔子在齊.舍於外舘⊙外舘:客舘,旅舘。舘,從舍,官音.景公造焉⊙造:造訪,訪問.賓主之辭既接.而左右白曰⊙白:報告:『周使適至.言先王廟災.』景公復問災何王之廟也.孔子曰:『此必𨤲王⊙𨤲王:𨤲即釐,周釐王,亦作僖王,姬姓,名胡齊,周莊王姬佗長子,東周第四任君主,耶元前681年即位,耶元前677年去世,諡號『釐王』,其子姬閬即位,是為周惠王之廟.』公曰:『何以知之.』孔子曰:『「【詩】云⊙【詩】:此詩已佚,今本【詩經】無:皇皇上天⊙皇皇:美盛鮮明的樣子.其命不忒⊙忒:變更,差錯.天之以善.必報其德王曰:此逸詩也.皇皇.美貌也.忒.差也.」禍亦如之.夫𨤲王變文武之制.而作玄黃華麗之飾.宮室崇峻⊙崇峻:高大挺拔。崇,高。峻,高而且陡峭.輿馬奢侈.而弗可振也王曰:振.救.故天殃所宜加其廟焉.以是占之為然⊙占:預測,推測.』公曰:『天何不殃其身.而加罰其廟也.』孔子曰:『蓋以文武故也.若殃其身.則文武之嗣.無乃殄乎⊙殄:斷絕,滅絕,消滅。如成語『暴殄天物』.故當殃其廟.以彰其過.』俄頃.左右報曰:『所災者.𨤲王之廟也.』景公驚起.再拜曰:『善哉.聖人之智.過人遠矣.』

白話譯文
孔子在齊國,住在旅舘裡,齊景公到旅舘來看他。賓主剛互致問候,景公身邊的人就報告說:『周國的使者剛到,說先王的宗廟遭了火災。』景公追問:『哪個君王的廟被燒了?』孔子說:『這一定是釐王的廟。』景公問:『怎麼知道的呢?』
孔子說:『【詩經】說:「偉大的上天啊,它所給予的不會有差錯。上天降下的好事,一定回報給有美德的人,災禍也是如此。釐王改變了文王和武王的制度,而且製作色彩華麗的裝飾,宮室高聳,車馬奢侈,而無可救藥。所以上天把災禍降在他的廟上。我以此作了這樣的推測。』
景公說:『上天為什麼不降禍到他的身上,而要懲罰他的宗廟呢?』
孔子說:『大概是因為文王和武王的緣故吧。如果降到他身上,文王和武王的後代不是滅絕了嗎?所以降災到他的廟上來彰顯他的過錯。』
一小會兒,有人報告:『受災的是釐王的廟。』
景公吃驚地站起來,再次向孔子行禮說:『好啊!聖人的智慧,超過一般人太多了。』

子夏⊙子夏:孔子弟子,以文學見長。主要貢獻在於傳承經學三年之喪畢.孔子與之琴.使之絃⊙弦:此處為動詞,彈奏.侃侃吳曰:和也.⊙侃侃:和樂的樣子而樂.作而曰⊙作:起身:『先王制禮.不敢不及吳曰:子夏蓋自知其哀之已盡也.』子曰:『君子也.』閔子⊙閔子:即閔子騫,孔子弟子,魯國人,德行與顏回並稱三年之喪畢.見於孔子.孔子與之琴.使之絃.切切吳曰:急迫而不和也.⊙切切:憂傷悲哀的樣子而悲.而曰:『先王制禮.弗敢過也吳曰:閔子自知其哀之未忘也.』子曰:『君子也.』子貢曰:『閔子哀未盡.夫子曰:「君子也.」子夏哀已盡.又曰:「君子也.」二者殊情而俱曰君子.賜也惑⊙或:『或』『惑』通,疑惑.敢問之.』孔子曰:『閔子哀未忘.能斷之以禮.子夏哀已盡.能引之及禮延章曰:發而皆中節.謂之和.和之以禮者.君子也.雖均之⊙之:猶『為』君子.不亦可乎.』

白話譯文
子夏守完三年的喪禮,前來拜見孔子。
孔子說:『給他一把琴。』子夏邊拉邊唱,神情和樂得很,唱完站起來說:『先王製作的禮樂,我不敢不去完成它啊。』孔子說:『是一個有道德修養的人。』
閔子騫守完三年喪禮,也來拜見孔子。
孔子說:『給他一把琴。』閔子騫邊拉邊唱,悲傷得很,唱完站起來說:『先王製作的禮樂,我不敢超越它啊。』孔子亦稱讚他說:『是一個有道德修養的人。』
子貢聽了疑惑不解,向孔子請教說:『閔子騫的哀思還沒有完,先生您說他是有道德修養的人;子夏的哀思已盡,您也說他是有道德修養的人。兩人的感情不同,而您卻都稱讚他們有道德修養,學生疑惑,請問何故?』
孔子說:『閔子騫沒有忘記悲哀,可他能按照禮制來截斷來壓抑哀思;子夏的哀思已盡,但他能夠按照禮制的規定來延長孝思。即使把他倆都稱之為有道德修養的人,不也可以嗎?』

孔子曰:『無體之禮⊙體:形體,此處引伸為表面形式.敬也.無服之喪.哀也.無聲之樂.歡也.不言而信.不動而威.不施而仁.志夫鐘之音.怒而擊之則武.憂而擊之則悲.其志變者.聲亦隨之.故志誠感之.通於金石.而況人乎.』

白話譯文
孔子說:『沒有儀式的禮節,也有恭敬之心;沒有喪服的喪事,也有悲哀之情;沒有聲音的音樂,也有發自內心的歡樂。不說話就有信用,不行動就有威嚴,不施予就有仁愛,這是心志使然。鐘的聲音,發怒時敲擊則高亢威武,憂傷時敲擊則低沉悲涼,人的心志改變了,聲音也隨之改變。所以心志真誠有所觸動時,和用金石製作的樂器都能相通,何況是人呢?』

孔子見羅雀者所得⊙羅:網羅,捕捉.皆黃口小雀⊙黃口:鳥幼時,嘴邊黃色未褪,故稱之.夫子問之曰:『大雀獨不可得.何也.』羅者曰:『大雀善驚而難得延章曰:重義而輕利故善驚.⊙善驚:善於警覺。意為警惕性高.黃口貪食⊙貪:貪求而易得延章曰:見利忘義.不義者険.黃口從大雀則不得.大雀從黃口亦可得延章曰:以利從義.泰.以義從利.否.』孔子顧謂弟子曰:『善驚以遠害.利食而忘患⊙利:貪利.自其心矣.而以所從為禍福.故君子慎其所從.以長者之慮.則有全身之階延章曰:猶謂逐步脫險之後路也.隨小人之戇⊙戇:zhuàng,癡、傻、愚.而有危亡之敗也.』

白話譯文
孔子去看用羅網捉鳥的人,見捉到的都是黃口小鳥。孔子詢問那個人:『大鳥卻捕不到,這是為什麼呢?』捕鳥人說:『大鳥容易驚覺,所以難以捕捉到,小鳥貪吃,所以容易捕捉到。小鳥跟從大鳥,就捕捉不到了;大鳥跟著小鳥時,也捕捉不到。』
孔子回過頭對弟子們說:『容易受到驚嚇的大鳥能遠離禍害,喜歡貪食的幼鳥容易忘記禍患,這是出自它們的本性啊!跟從不同的人就會有不同的禍與福。所以道德上有修養的人要謹慎選擇自己跟從的人,借助年長者的謀慮就有保全自己的方法,仿效年輕人的愚蠢和魯莽,就會有面臨危險死亡的禍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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