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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黜邓宗父子同绝粒 祭甘陵母女并扬威

后汉演义作者:蔡东藩发布:福哥

2020-6-16 04:56

却说安帝永宁二年三月,邓太后驾崩,安帝方得亲政。尊谥邓太后为和熹皇后,与和帝合葬慎陵。自从邓太后临朝以来,连年水旱,四夷外侵,盗贼内起,几至岌岌不安。还亏邓太后宵旰勤劳,知人善任,每闻民饥,辄达旦不寐,减膳撤乐,力救灾厄,故天下复安,岁仍丰穰。平时施恩布惠,常有所闻,就是废后阴氏家属,本已由和帝诏命,充戍日南,见三十六回。邓太后不念旧恶,仍令赦归,给还资财五百万。这都是太后宽仁,非寻常妇女可及。

平望侯刘穰,尝上书安帝,请令史官著【长乐宫圣德颂】,虽不免献谀贡媚,却也非全出虚夸。不过临朝日久,未肯还政,邓氏外戚,总不免加恩太厚,遂致见讥当世,贻祸母家,下文便见叙明。小子且说安帝亲政,已将太后梓宫,奉葬慎陵,当即有一班希旨承颜的大臣,请追上安帝本生父母尊号。奏疏有云:

昔清河孝王至德淳懿,孝王即清河王谥法,见三十七回。载育明圣,承天奉祚,为郊庙主。汉兴高皇帝尊父为太上皇,宣帝号父为皇考,序昭穆,置园邑,太宗之义,旧章不忘。宜上尊号曰孝德皇,皇妣左氏曰孝德后,孝德皇母宋贵人,追谥曰敬隐后,以存【春秋】『母以子贵』之大义,并彰陛下孝思维则之隆规,谨此奏闻。

安帝得奏,当然准议,遂告祠高庙,使司徒持节,与大鸿胪奉策书玺绶,至清河追上尊号;并添置园邑,号孝德皇墓为甘陵;又追封敬隐后父宋杨为当阳侯,予谥曰穆,杨四子皆封列侯。孝德皇元妃耿姬尚存,尊为甘陵大贵人。嫡母为贵人,生母为皇后,嫡庶倒置,究属不宜。耿贵人为牟平侯耿舒孙女,舒即故好畤侯耿弇弟两姓袭封;孙耿宝尚嗣侯爵,为耿贵人兄,乃召使监羽林军,侯封如故。又封帝妹侍男等四人,皆为长公主,锡类推恩,备极优渥。句中有刺。

惟因中常侍蔡伦,前承窦后意旨,附会成狱,逼令宋贵人自尽,即敬隐后事,见前文。此时回溯前冤,特令伦自诣廷尉,追究罪状。伦料难免辱,即沐浴整衣,饮药毕命。伦与剿乡侯郑众,皆为邓太后所宠,尝受封龙亭侯,众已早死,伦尚为长乐太仆,时人因他功足抵罪,颇为叹惜。原来伦有才学,并有巧思,在宫中监作器械,无不精工;且有一种特别的制造,流行后世,就是古今通用的字纸。

古时书契,多用竹简编成,笔或用铁,或用竹木,蘸墨为书。自秦蒙恬用兽毛作笔,柔软耐用,于是竹简亦改为缣帛。但简重缣贵,总嫌未便,经伦独出心裁,采用树皮麻头,及破布鱼网,捣煮如法,摊晒成纸,遂为后人所利用,时称为蔡侯纸。嗣伦且奉诏校书,监同通儒谒者刘珍,与博士良史等,并诣东观勘正经籍,功亦颇多。只为了屈死宋贵人一案,遂至不得令终,咎虽自取,但宦官中却也不能多得呢!褒贬得当。

一蟹不如一蟹,果有中常侍江京李闰等,相继并起,取悦安帝,得窃政权。还有安帝乳母王圣,盘踞宫掖,亦得肆行无忌,与江京等朋比为奸,遂致兴起大狱,要推翻那邓氏外戚,乘间徼功。

先是安帝兄平原王胜,多病伤生,殁后无嗣,邓太后令千乘王伉孙得过继。伉系和帝长兄。得父宠已改封乐安王,得因过继与胜,袭封平原王。未几得又病逝,亦无子息,乃再命河间王开子翼为平原王,仍奉胜祀。翼容止翩翩,温文尔雅,邓太后受他韶秀,留住京师。

安帝少时,亦号聪明,所以得立。及年既逾冠,喜昵群小,失德颇多,转为邓太后所嫌。乳母王圣,常恐安帝被废,密与江京李闰等,伺察太后颜色,报闻安帝,语中免不得带着蹊跷,叫安帝预先加防。

安帝还道他是好人,引作心腹,暗中却怨邓太后寡恩。及太后既崩,加封宋耿二族,尚先封邓骘为上蔡侯。嗣由王圣等妄想图功,屡谈邓氏短处,再加后宫女寺,从前受过邓太后责罚,正好乘此报怨,遂诬告邓悝邓弘邓阊,曾从尚书邓访,查取废帝故事,谋立平原王。王圣与江京李闰,复从旁煽惑,不由安帝不信,况安帝素有心迹,自然一齐发作,便嘱令有司追奏邓氏兄弟,尝图废立,罪坐大逆。

当日即有复诏批准,废去邓弘子西平侯广德,都乡侯甫德,邓京子阳安侯珍,邓悝子叶侯广宗,邓阊子西华侯忠,一古脑儿俱为庶人。邓氏子弟封侯,俱见前回。邓骘本应连坐,因前时未曾与谋,但徙封罗侯,遣令就国;宗族一体免官,勒归原籍。并抄没邓骘等资财田宅,充戍尚书邓访,及访妻子等至远方。郡县官吏,更仰承上意,迫令广德及忠,并皆自尽。惟广德兄弟,与阎后有中表谊,因得不死,寓居都中。阎后母为邓弘姨,见三十九回。

邓骘见家族被诬,无从诉枉,又闻王圣等从中媒孽,料知将来亦多凶少吉,一时忧愤交并,索性不饮不食,由他饿死了事。子凤见乃父绝粒,也即断食,一同毕命。骘从弟河南尹邓豹,度辽将军武阳侯邓遵,将作大匠邓畅,得知同宗并坐大罪,吓得心绪不宁,辗转图维,还是速死为上,免得逮系取辱,因皆服毒而终。只前越骑校尉邓康,前被太后削去属籍,徙往夷安,此时却得特邀宠命,征为太仆。邓康被黜,见四十回。平原王翼,也坐贬为都乡侯,遣归河间。亏得翼闭门谢客,不再与闻政事,方得幸免。朝臣自三公以下,莫敢进谏,惟大司农朱宠痛骘无辜遇祸,不忍不言,乃舆榇诣阙,肉袒上书。书中说是:

伏惟和熹皇后,圣善之德,为汉文母。兄弟忠孝,同心忧国,宗庙有主,王室是赖;功成身退,让国逊位,历世外戚,无与为比,当享积善履谦之祐。而横为宫人单词所陷,利口倾险,反乱国家,罪无申证,狱不讯鞫,遂令骘等罹此酷滥,一门七人,死非其命,骘父子及豹遵畅与广宗忠,并死七人。尸骸流离,冤魂不返,逆天感人,率土丧气。宜收还冢次,宠树遗孤,奉承血祀,以谢亡灵。臣自知言出必死,但愿陛下俯纳臣言,臣虽碎首,亦无遗恨矣!舆榇待罪,生死唯命。

这封书奏,却是激切得很,安帝颇为动容。偏故司空陈宠子忠,劾宠党同邓氏,竟致免官。从前和熹皇后初正中宫,三公欲追封后父训为司空,陈宠时亦在朝,谓无故事可援,打消廷议,因此邓氏与宠有嫌。宠子忠素有才誉,父殁后浮沉郎署,不能得志,所以朱宠上言,忠不愿为邓氏洗罪,竟将朱宠劾去。统是器小不堪。哪知人心未死,公论犹存,百姓也为邓氏呼冤,连上封章,吁请公卿代陈。

安帝不得已加谴郡县,责他逼迫广宗等人;且令骘等遗榇,还葬洛阳,派使致祭,祠以中牢;邓氏宗戚,亦使还居都中,这且无庸细叙。惟邓氏既除,安帝得报复私嫌,遂改永宁二年为建光元年,大赦天下,封江京李闰为列侯,且令阎后兄弟阎显阎景阎耀,入为卿校,并典禁兵。中常侍樊丰刘安陈达,皆为京闰羽翼,互作党援;乳母王圣,权势甚盛,甚至圣女伯荣,亦得出入宫掖,交通贿赂。妇女阉寺,互相炀蔽,累得安帝昏迷日甚,耳目不聪。太尉马英,已经病逝,再起前司徒刘恺为太尉。恺与司空陈褒,不过以资格充选,无甚材能;独司徒杨震,看得妇寺干政,忍不住热忱上进,即抗疏上奏道:

臣闻政以得贤为本,治以去秽为务。是以唐虞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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