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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回 洪宠妃卖情庇女党 陆将军托病见亲翁

民国演义作者:蔡东藩发布:福哥

2020-6-16 04:20

却说安静生奉召入觐,偷眼一瞧,见袁皇帝面带怒容,慌忙屈着双膝,俯伏座前。老袁掷下御用报,叫她自阅,安女士已瞧过新闻栏,心下早经明白,不待再阅报章,便磕头道:『臣妾正来请罪,日前周妃欲观新剧,由臣妾随着同去,未曾奏闻圣上,还乞恩恕!』

老袁叱道:『你为何这般荒唐?须知宫府内外,防范宜严,我任你为女官长,正因你年龄较长,见识较多,不致甚么轻率,就使周姨等要你同去,你也应代为谏阻,谏阻不从,可来告我,为什么不顾名誉,竟尔妄行?你想是该不该呢?』

周姨要去看戏,恐你也阻她不住。梅兰芳安静生被他一诘,无可答辩,只好靠着地毡,碰头不已。老袁又道:『看你也不配做女官长,你与我滚出去罢!』

安静生不敢多嘴,只称谢恩,慢慢地立将起来,转身自去。侍卫等暗瞩花容,已是青一阵,白一阵,不胜变态了。如见其人。

早有人通报周姨。周姨已料定老袁,要来诘责,忙去邀了洪姨,在房待着。果然老袁发放了安静生,即刻走至周姨卧室中来。周姨起身迎接,洪姨亦起随后面,待老袁坐定,两人左右侍立,但见老袁目视周姨道:『你好你好!』

周姨佯作不解,垂首无言。老袁又哼着道:『梅兰芳的戏剧,究竟如何?想你眼帘中还留着哩。』

洪姨即在旁接入道:『她正为了此事,与妾商量,恐惹动主上怒意,要来请罪。妾以为陛下近日,政躬多事,区区失检,亦未必遂触天威。』

说至『威』字,已闻老袁接口道:『你看得这般轻易,须知宫眷轻出,易失名誉,各报中已传作笑柄了。还说是区区失检么?』

洪姨道:『今日失检,尚属不妨。』

老袁问是何因?洪姨道:『陛下若已登极,妾等俱沐封为妃,那时宫禁森严,原不能自由出入呢。』

还是她的理长。

老袁道:『你又来强辩了。我想这事起因,总是由安静生巴结讨好,我且先把她撵出,省得你们被哄,有玷闺箴。』

不能制服姬妾,却把别人出气。

说至此,周姨已扑的跪下,抽着珠喉道:『妾情愿受罪,若说由安静生怂恿,未免冤枉了她。』

竭力为安女士庇护,何其多情·

洪姨亦随即跪下道:『妾愿为周妹乞恩,并愿为安女士乞恩,此次恕她初犯,下次若再轻出,妾亦连坐受罚。』

老袁见她两人哀吁,心儿也就软了,便转嘱周姨道:『以后休要如此!我今日看洪姨面上,饶了你罢。』

周姨复吁请道:『妾蒙陛下赦罪,感激万分,只安女士已撵去否?』

说着,将头枕在老袁膝上,呜呜咽咽的哭将起来。好一个娇儿模样。

老袁俯首一瞧,见她乌云般的灵蛇髻,光滑得很,一阵阵油香扑鼻,把胸中留着的余怒,都薰得不知去向;当下伸开两手,把两姨扶起,口中连声说着道:『算了,算了。』

洪姨又道:『现在女学尚未发达,所有当选的女官,统不过粗识之无,毫无学问,自奉陛下命令,在宫中开设女校,由安女士为校长,指导有方,各女官才稍有进步,今日若把她撵出,不惟各女官没人督率,且亦没人教导,为此种种障碍,所以求陛下格外优容,惟须下一禁令,此后自女官长以下,不准私出,有犯必惩,那便足惩前毖后了。』

面面圆到,善于饰辞。

老袁点首,随即踱出房外,自行申禁去了。

周姨致谢洪姨,正在彼此谦逊,那安女士已跑了进来,泥首称谢。两姨将她扶住,方才起身,复谈了半小时,安始告退。是日即接奉禁令,略言:『宫中执役女官,无故不准自由外出,犯者严惩不贷,女官长一同坐罪』云云。各女官出入不便,未免怨恨安女士,但因安女士得有内援,势力雄厚,大家无法可施,也只得暗地讪谤罢了。安女士经此小挫,格外勤谨,每日传集女官,挨次分派,使有专责,夜间十二时后,必亲率各女官归寝,寝室系蟹形式筑就,东西对峙,门户相望,外面护着铁栅栏,由安女士手编号次,不得乱居。至逼近铁栅的居室,安自住着,亲司管钥,众入即锁,众出乃启,真是严肃得很。老袁偶往巡察,见她布置周密,井井有条,颇喜她因过知奋,温语嘉奖,从此安女士的权力,比从前更加巩固了。也好算只功狗。

惟安女士本有良人,曾住居前门外东茶食胡同薛家湾,姓张名景福,夫妻爱情颇深,从前禁令未下,不妨自由进出,每当暇时,免不得回去敦伦,此次申严宫禁,只好长住宫中。徐娘半老,未免有情,她竟想出一策,密请洪妃,为乃夫谋一宫中庶务司核帐员一席。洪妃替她说项,竟如所请。这叫作妻荣夫贵。嗣是夫妻聚首,日夕相见,夜阑人静好合鸳俦,真个是怨女旷夫,各得其所了。未始非老袁仁政,但可惜只及安女士,未能普遍鸿恩。

一夕,安女士亲自夜巡,遥见有一男一女,喁喁私语;正要出言呵责,那男子已飞奔而去,只剩女子一人,急切无从奔避,站立一旁。安女士走近逼视,乃是女官中的金翠鸿,当下便唤她入室,私自讯问。翠鸿不能尽讳,只说是与侍从武官,向订姻好,现为宫中同事,所以相见谈心,恳女官长格外垂怜,幸勿举发等语。安女士佯作嗔怒道:『这却不便,明日请你出宫。』

翠鸿跪下哀求,愿罚三月俸金。

安女士沈吟半晌,方道:『我也不为已甚,但你须谨慎小心,一露破绽,连我俱要坐罪了。』

投鼠本须忌器,况又有三月俸金,可入私囊,乐得秘密了事。

翠鸿拜谢去讫。隔了月余,翠鸿忽抱病在床,委顿不起,安女士已瞧破机关,也不去问明底细,便令她请假养病,移居别室调治,经旬乃瘳。看官!你道她是什么病症呢?原来翠鸿是妓女出身,运动得选,充入女官,入值以后,巧遇侍从某官,与有旧好,遂不免偷寒送暖,倚翠偎红,安女士得贿卖放,两人仍私续旧欢,未几有娠,设法堕胎,遂至成病。病愈后,益感激安女士,格外报效,事极秘密,无人知觉。安女士也暗自欣幸。银钱到手,安得不喜·

既而宫中又出一奇闻,女官沈畹兰,竟自缢身亡,安女士闻着,慌忙奏闻,有旨令她督殓,舁葬郊外。各女官半多惊哗,连安女士也为叹息。

看官听着!沈畹兰系天津女师范学校卒业生,年甫及笄,貌既出群,才亦迈众,为人又极和蔼,自应征女官时,得居首选,入宫承值,上下翕然。老袁亦爱她秀慧,特别宠遇,不到一月,即将自己的出纳账目,令她管核。为这一着,遂令绝世芳姝,送入枉死城中,做了冤鬼。

先是老袁出纳,由洪姨掌管,每月用途极繁,多至数十万金。洪姨从中侵蚀,约可得百分的二三,无端被沈夺去,心殊不甘,但未便显然反对,只好设计中伤。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沈女官执掌的铁匣,骤失去钞票二百余圆,那时捕风捉影,无从觅获,洪姨诬她监守自盗,竟嗾袁密饬心腹,搜检沈箧,果然原封不动,几如原额。沈女官无从辩冤,没奈何悬梁毕命。老袁只疑她畏法自尽,哪知种种陷害,统是洪姨一人所为。洪姨复得任原差,可怜那沈女官无故遭冤,死得不明不白,徒落得埋骨荒邱,衔恨地下罢了。塞翁得马,安知非祸,沈女官亦如是尔。

小子未曾入新华宫,偏述及各种秘闻,看官或疑我杜撰,其实小子统有依据,试看近人所编【新华春梦记】,及【洪宪宫闱秘史】,统已详列无遗,就是新华宫中的故役,自袁氏死后,统已出宫,讲将起来,多说是有些确凿,看官也不必疑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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