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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回 散余资贾母明大义 复世职政老沐天恩

新版红楼梦作者:曹雪芹发布:福哥

2020-5-25 02:50

    话说贾政进内,见了枢密院各位大人,又见了各位王爷。北静王道:『今日我们传你来,有遵旨问你的事。』贾政即忙跪下。众大人便问道:『你哥哥交通外官,恃强凌弱,纵儿聚赌,强占良民妻女不遂逼死的事,你都知道么?』贾政回道:『犯官自从主恩钦点学政任满后,查看赈恤,于上年冬底回家,又蒙堂派工程,后又任江西粮道,题参回都,仍在工部行走,日夜不敢怠惰。一应家务,并未留心伺察,实在胡涂。不能管教子侄,这就是辜负圣恩。只求主上重重治罪。』北静王据说转奏。

    不多时,传出旨来,北静王便述道:『主上因御史参奏贾赦交通外官,恃强凌弱。据该御史指出平安州互相往来,贾赦包揽词讼。严鞫贾赦,据供平安州原系姻亲来往,并未干涉官事,该御史亦不能指实。惟有倚势强索石呆子古扇一款是实的,然系玩物,究非强索良民之物可比。虽石呆子自尽,亦系疯傻所致,与逼勒致死者有间。今从宽将贾赦发往台站效力赎罪。所参贾珍强占良民妻女为妾、不从逼死一款,提取都察院原案,看得尤二姐实系张华指腹为婚未娶之妻,因伊贫苦自愿退婚,尤二姐之母愿给贾珍之弟为妾,并非强占。再尤三姐自刎掩埋并未报官一款,查尤三姐原系贾珍妻妹,本意为伊择配,因被逼索定礼,众人扬言秽乱,以致羞忿自尽,并非贾珍逼勒致死。但身系世袭职员,罔知法纪,私埋人命,本应重治,念伊究属功臣后裔,不忍加罪,亦从宽革去世职,派往海疆效力赎罪。贾蓉年幼无干,省释。贾政实系在外任多年,居官尚属勤慎,免治伊治家不正之罪。』贾政听了,感激涕零,叩首不及,又叩求王爷代奏下忱。北静王道:『你该叩谢天恩,更有何奏?』贾政道:『犯官仰蒙圣恩,不加大罪,又蒙将家产给还,实在扪心惶愧,愿将祖宗遗受重禄,积余置产,一并交官。』北静王道:『主上仁慈待下,明慎用刑,赏罚无差。如今既蒙莫大深恩,给还财产,你又何必多此一奏?』众官也说不必。贾政便谢了恩,叩谢了王爷出来。恐贾母不放心,急忙赶回。

    上下男女人等不知传进贾政是何吉凶,都在外头打听,一见贾政回家,都略略的放心,也不敢问。只见贾政忙忙的走到贾母跟前,将蒙圣恩宽免的事,细细告诉了一遍。贾母虽则放心,只是两个世职革去,贾赦又往台站效力,贾珍又往海疆,不免又悲伤起来。邢夫人、尤氏听见那话,更哭起来。贾政便道:『老太太放心。大哥虽则台站效力,也是为国家办事,不致受苦,只要办得妥当,就可复职。珍儿正是年轻,很该出力。若不是这样,便是祖父的余德亦不能久享。』说了些宽慰的话。贾母素来本不大喜欢贾赦,那边东府贾珍究竟隔了一层。只有邢夫人、尤氏痛哭不已。邢夫人想着『家产一空,丈夫年老远出,膝下虽有琏儿,又是素来顺他二叔的,如今是都靠着二叔,他两口子更是顺着那边去了。独我一人孤苦伶仃,怎么好?』那尤氏本来独掌宁府的家计,除了贾珍,也算是惟她为尊,又与贾珍夫妇相和。如今犯事远出,家财抄尽,依往荣府,虽则老太太疼爱,终是依人门下。又带了偕鸾、佩凤,蓉儿夫妇又是不能兴家立业的人。又想着:『二妹妹、三妹妹俱是琏二叔闹的,如今他们倒安然无事,依旧夫妇完聚。只留我们几人,怎生度日?』想到这里,痛哭起来。

    贾母不忍,便问贾政道:『你大哥和珍儿现已定案,可能回家?蓉儿既没他的事,也该放出来了。』贾政道:『若在定例,大哥是不能回家的。我已托人徇个私情,叫我们大老爷同侄儿回家,好置办行装,衙门内业已应了。想来蓉儿同着他爷爷、父亲一起出来。只请老太太放心,儿子办去。』贾母又道:『我这几年老的不成人了,总没有问过家事。如今东府是全抄去了,房屋入官不消说的。你大哥那边,琏儿那里,也都抄去了。咱们西府银库,东省地土,你知道到底还剩了多少?他两个起身,也得给他们几千银子才好。』贾政正是没法,听见贾母一问,心想着:『若是说明,又恐老太太着急;若不说明,不用说将来,现在怎样办法?』定了主意,便回道:『若老太太不问,儿子也不敢说。如今老太太既问到这里,现在琏儿也在这里,昨日儿子已查了:旧库的银子早已虚空,不但用尽,外头还有亏空。现今大哥这件事,若不花银托人,虽说主上宽恩,只怕他们爷儿两个也不大好,就是这项银子尚无打算。东省的地亩,早已寅年吃了卯年的租儿了,一时也算不转来,只好尽所有的——蒙圣恩没有动的衣服、首饰——折变了,给大哥、珍儿作盘费罢了。过日的事只可再打算。』贾母听了,又急得眼泪直淌,说道:『怎么着,咱们家到了这样田地了么?我虽没有经过,我想起我家向日比这里还强十倍,也是摆了几年虚架子,没有出这样事,已经塌下来了,不消一二年就完了。据你说起来,咱们竟一两年就不能支了?』贾政道:『若是这两个世俸不动,外头还有些挪移。如今无可指称,谁肯接济?』说着,也泪流满面,『想起亲戚来,用过我们的,如今都穷了,没有用过我们的,又不肯照应了。昨日儿子也没有细查,只看家下的人丁册子,别说上头的钱一无所出,那底下的人也养不起许多。』

    贾母正在忧虑,只见贾赦、贾珍、贾蓉一齐进来给贾母请安。贾母看这般光景,一只手拉着贾赦,一只手拉着贾珍,便大哭起来。他两人脸上羞惭,又见贾母哭泣,都跪在地下哭着说道:『儿孙们不长进,将祖上功勋丢了,又累老太太伤心,儿孙们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了!』满屋中人看这光景,又一齐大哭起来。贾政只得劝解:『倒先要打算他两个的使用。大约在家只可住得一两日,迟则人家就不依了。』老太太含悲忍泪的说道:『你两个且各自同你们媳妇们说说话儿去罢。』又吩咐贾政道:『这件事是不能久待的,想来外面挪移,恐不中用,那时误了钦限怎么好?只好我替你们打算罢了。就是家中如此乱糟糟的,也不是常法儿。』一面说着,便叫鸳鸯吩咐去了。这里贾赦等出来,又与贾政哭泣了一会,都不免将从前任性,过后恼悔,如今分离的

    话说了一会,各自同媳妇那边悲伤去了。贾赦年老,倒也拋的下;独有贾珍与尤氏怎忍分离!贾琏、贾蓉两个也只有拉着父亲啼哭。虽说是比军流减等,究竟生离死别。这也是事到如此,只得大家硬着心肠过去。

    却说贾母叫邢、王二夫人同了鸳鸯等开箱倒笼,将做媳妇到如今积攒的东西都拿出来,又叫贾赦、贾政、贾珍等,一一的分派说:『这里现有的银子,交贾赦三千两,你拿二千两去做你的盘费使用,留一千给大太太另用。这三千给珍儿,你只许拿一千去,留下二千交你媳妇过日子。仍旧各自度日,房子是在一处,饭食各自吃罢。四丫头将来的亲事,还是我的事。只可怜凤丫头操心了一辈子,如今弄得精光,也给她三千两,叫她自己收着,不许叫琏儿用。如今她还病得神昏气丧,叫平儿来拿去。这是你祖父留下来的衣服,还有我少年穿的衣服首饰,如今我用不着。男的呢,叫大老爷、珍儿、琏儿、蓉儿拿去分了;女的呢,叫大太太、珍儿媳妇、凤丫头拿了分去。这五百两银子交给琏儿,明年将林丫头的棺材送回南去。』分派定了,又叫贾政道:『你说现在还该着人的使用,这是少不得的,你叫拿这金子变卖偿还。这是他们闹掉了我的,你也是我的儿子,我并不偏向。宝玉已经成了家,我剩下这些金银等物,大约还值几千两银子,这是都给宝玉的了。珠儿媳妇向来孝顺我,兰儿也好,我也分给他们些。这便是我的事情完了。』

    贾政见母亲如此明断分晰,俱跪下哭着说:『老太太这么大年纪,儿孙们没点孝顺,承受老祖宗这样恩典,叫儿孙们更无地自容了!』贾母道:『别瞎说,若不闹出这个乱儿,我还收着呢。只是现在家人过多,只有二老爷是当差的,留几个人就够了。你就吩咐管事的,将人叫齐了,分派妥当。各家有人便就罢了,譬如一抄尽了,怎么样呢?我们里头的,也要叫人分派,该配人的配人,赏去的赏去。如今虽说咱们这房子不入官,你到底把这园子交了才好。那些田地原交琏儿清理,该卖的卖,该留的留,断不要支架子,做空头。我索性说了罢,江南甄家还有几两银子,二太太那里收着,该叫人就送去罢。倘或再有点事出来,可不是他们躲过了风暴又遇了雨了么!』

    贾政本是不知当家立计的人,一听贾母的话,一一领命,心想:『老太太实在真真是理家的人,都是我们这些不长进的闹坏了。』贾政见贾母劳乏,求着老太太歇歇养神。贾母又道:『我所剩的东西也有限,等我死了,做结果我的使用。余的都给我服侍的丫头。』贾政等听到这里,更加伤感,大家跪下说:『请老太太宽怀,只愿儿子们托老太太的福,过了些时都邀了恩眷,那时兢兢业业的治起家来,以赎前愆,奉养老太太到一百岁的时候。』贾母道:『但愿这样才好,我死了也好见祖宗。你们别打量我是享得富贵受不得贫穷的人哪,不过这几年看看你们轰轰烈烈,我落得都不管,说说笑笑,养身子罢了。那知道家运一败直到这样!若说外头好看,里头空虚,是我早知道的了。只是「居移气,养移体」,一时下不得台来。如今借此正好收敛,守住这个门头,不然,叫人笑话你。你还不知,只打量我知道穷了,便着急的要死。我心里是想着祖宗莫大的功勋,无一日不指望你们比祖宗还强,能够守住也就罢了。谁知他们爷儿两个做些什么勾当!』

    贾母正自长篇大论的说,只见丰儿慌慌张张的跑来回王夫人道:『今早我们奶奶听见外头的事,哭了一场,如今气都接不上来。平儿叫我来回太太。』丰儿没有说完,贾母听见,便问:『到底怎么样?』王夫人便代回道:『如今说是不大好。』贾母起身道:『嗳,这些冤家,竟要磨死我了!』说着,叫人扶着,要亲自看去。贾政即忙拦住,劝道:『老太太伤了好一回的心,又分派了好些事,这会该歇歇。便是孙子媳妇有什么事,该叫媳妇瞧去就是了,何必老太太亲身过去呢?倘或再伤感起来,老太太身上要有一点儿不好,叫做儿子的怎么处呢?』贾母道:『你们各自出去,等一会子再进来,我还有

    话说。』贾政不敢多言,只得出来料理兄侄起身的事,又叫贾琏挑人跟去。这里贾母才叫鸳鸯等派人拿了给凤姐的东西,跟着过来。

    凤姐正在气厥。平儿哭得眼红,听见贾母带着王夫人,宝玉、宝钗过来,疾忙出来迎接。贾母便问:『这会子怎么样了?』平儿恐惊了贾母,便说:『这会子好些。老太太既来了,请进去瞧瞧。』她先跑进去,轻轻的揭开帐子。凤姐开眼瞧着,只见贾母进来,满心惭愧。先前原打算贾母等恼她,不疼的了,是死活由她的,不料贾母亲自来瞧,心里一宽,觉那拥塞的气略松动些,便要扎挣坐起。贾母叫平儿按着,『不要动,你好些么?』凤姐含泪道:『我从小儿过来,老太太、太太怎么样疼我。那知我福气薄,叫神鬼支使的失魂落魄,不但不能够在老太太跟前尽点孝心,公婆前讨个好,还是这样把我当人,叫我帮着料理家务,被我闹的七颠八倒,我还有什么脸儿见老太太,太太呢!今日老太太、太太亲自过来,我更当不起了,恐怕该活三天的又折上了两天去了。』说着悲咽。贾母道:『那些事原是外头闹起来的,与你什么相干?就是你的东西被人拿去,这也算不了什么呀!我带了好些东西给你,任你自便。』说着,叫人拿上来给她瞧瞧。凤姐本是贪得无厌的人,如今被抄尽净,本是愁苦,又恐人埋怨,正是几不欲生的时候。今儿贾母仍旧疼她,王夫人也没嗔怪,过来安慰她,又想贾琏无事,心下安放好些,便在枕上与贾母磕头,说道:『请老太太放心。若是我的病托着老太太的福好了些,我情愿自己当个粗使丫头,尽心竭力的服侍老太太、太太罢。』贾母听她说得伤心,不免掉下泪来。宝玉是从来没有经过这大风浪的,心下只知安乐、不知忧患的人,如今碰来碰去都是哭泣的事,所以他竟比傻子尤甚,见人哭他就哭。凤姐看见众人忧闷,反倒勉强说几句宽慰贾母的话,求着:『请老太太、太太回去,我略好些,过来磕头。』说着,将头仰起。贾母叫平儿:『好生服侍,短什么,到我那里要去。』说着,带了王夫人将要回到自己房中。只听见两三处哭声。贾母实在不忍闻见,便叫王夫人散去,叫宝玉:『去见你大爷、大哥,送一送就回来。』自己躺在榻上下泪。幸喜鸳鸯等能用百样言语劝解,贾母暂且安歇。

    不言贾赦等分离悲痛。那些跟去的人,谁是愿意的?不免心中抱怨,叫苦连天。正是生离果胜死别,看者比受者更加伤心。好好的一个荣国府,闹到人嚎鬼哭。贾政最循规矩,在伦常上也讲究的,执手分别后,自己先骑马赶至城外,举酒送行,又叮咛了好些国家轸恤勋臣,力图报称的话。贾赦等挥泪分头而别。

    贾政带了宝玉回家,未及进门,只见门上有好些人在那里乱嚷,说:『今日旨意:将荣国公世职着贾政承袭。』那些人在那里要喜钱,门上人和他们分争,说是『本来的世职,我们本家袭了,有什么喜报?』那些人说道:『那世职的荣耀,比任什么还难得。你们大老爷闹掉了,想要这个,再不能的了。如今的圣人在位,赦过宥罪,还赏给二老爷袭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怎么不给喜钱?』正闹着,贾政回家,门上回了,虽则喜欢,究竟是哥哥犯事所致,反觉感极涕零,赶着进内告诉贾母。王夫人正恐贾母伤心,过来安慰,听得世职复还,自是欢喜。又见贾政进来,贾母拉了说些勤黾报恩的话。独有邢夫人、尤氏心下悲苦,只不好露出来。

    且说外面这些趋炎奉势的亲戚朋友,先前贾宅有事,都远避不来;今儿贾政袭职,知圣眷尚好,大家都来贺喜。那知贾政纯厚性成,因他袭哥哥的职,心内反生烦恼,只知感激天恩。于第二日进内谢恩,到底将赏还府第园子备折奏请入官。内廷降旨不必,贾政才得放心回家,以后循分供职。但是家计萧条,入不敷出。贾政又不能在外应酬。家人们见贾政忠厚,凤姐抱病不能理家,贾琏的亏缺一日重似一日,难免典房卖地。府内家人几个有钱的,怕贾琏缠扰,都装穷躲事,甚至告假不来,各自另寻门路。

    独有一个包勇,虽是新投到此,恰遇荣府坏事,他倒有些真心办事,见那些人欺瞒主子,便时常不忿。奈他是个新来乍到的人,一句话也插不上,他便生气,每天吃了就睡。众人嫌他不肯随和,便在贾政前说他终日贪杯生事,并不当差。贾政道:『随他去罢。原是甄府荐来,不好意思。横竖家内添这一人吃饭,虽说是穷,也不在他一人身上。』并不叫来驱逐。众人又在贾琏跟前说他怎样不好,贾琏此时也不敢自作威福,只得由他。

    忽一日,包勇耐不过,吃了几杯酒,在荣府街上闲逛,见有两个人说话。那人说道:『你瞧,这么个大府,前儿抄了家,不知如今怎么样了?』那人道:『他家怎么能败?听见说,里头有位娘娘是他家的姑娘,虽是死了,到底有根基的。况且我常见他们来往的都是王公侯伯,那里没有照应?便是现在的府尹,前任的兵部,是他们的一家。难道有这些人还护庇不来么?』那人道:『你白住在这里!别人犹可,独是那个贾大人更了不得!我常见他在两府来往,前儿御史虽参了,主子还叫府尹查明实迹再办。你道他怎么样?他本沾过两府的好处,怕人说他回护一家,他便狠狠的踢了一脚,所以两府里才到底抄了。你道如今的世情还了得吗!』两人无心说闲话,岂知旁边有人跟着听的明白。包勇心下暗想:『天下有这样负恩的人但不知是我老爷的什么人?我若见了他,便打他一个死,闹出事来,我承当去。』那包勇正在酒后胡思乱想,忽听那边喝道而来。包勇远远站着。只见那两人轻轻的说道:『这来的就是那个贾大人了。』包勇听了,心里怀恨,趁了酒兴,便大声的道:『没良心的男女!怎么忘了我们贾家的恩了。』雨村在轿内,听得一个『贾』字,便留神观看,见是一个醉汉,便不理会过去了。

    那包勇醉着,不知好歹,便得意洋洋回到府中,问起同伴,知是方才见的那位大人是这府里提拔起来的。『他不念旧恩,反来踢弄咱们家里,见了他骂他几句,他竟不敢答言。』那荣府的人本嫌包勇,只是主人不计较他,如今他又在外闯祸,不得不回,趁贾政无事,便将包勇喝酒闹事的话回了。贾政此时正怕风波,听得家人回禀,便一时生气,叫进包勇骂了几句,便派去看园,不许他在外行走。那包勇本是直爽的脾气,投了主子,他便赤心护主,岂知贾政反倒责骂他。他也不敢再辩,只得收拾行李,往园中看守浇灌去了。未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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